敬岚邬是鼻青脸肿着离开的,虽然蓝辙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斯言见状,一边叹气一边给他上药,“将军何必如此呢。”
蓝辙淡淡瞟他一眼,并不搭话。
想起纪林风那个祖宗,林斯言忍不住还是开口:“将军也知道,小侯爷他……”
“林风这段时间随军而动,比之前成熟不少。”他记得叶筝在战场上犯病那天晚上,纪林风特意跑过来跟他确认。
说实话,蓝辙不是没有在纪林风对叶筝这件事上纠结过,以至于当纪林风叫门时,他迟疑了片刻。
可纪林风见了他,只是振振有词地说,他早知道那包糖不是买给罗先生的了。
蓝辙漫不经心一般问起他时,他挠挠头,说他想明白了。
他之前觉得叶姑娘美丽,又是救他命的恩人,还如此不一般,所以觉得自己喜欢她。可后面他看看叶筝频繁跟人打斗,刀光剑影血污翻飞,他心里不止一次惴惴不安。
他想,倘若他真的和叶姑娘在一起了,会不会某一天跟她起争执时也被她一剑杀了啊?
他可真真切切地打不过叶姑娘啊!
纪林风又说,今日看见叶姑娘和将军在一起杀敌,他心里想着的却不是叶姑娘如何如何,而是他怎么样才能像叶姑娘那样独当一方。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时,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但是——之前蓝大哥和明大哥在年三十骗他那件事,他还是得来说上一说的!
蓝辙拍拍纪林风的肩,很欣慰。
如今,他跟林斯言说:“林风这次战场上表现不错,可以考虑给他安排十个人带带了。”
上好药,林斯言收拾药膏瓶子,心内叹了口气,“是,属下明日跟辉辉商量,让他好好安排这件事。”
收拾完,林斯言将叶筝扔出去的那个香囊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将军现如今连太子殿下给的东西都不在乎了。”
蓝辙拿起那香囊,轻轻拍了拍,“不是。”
林斯言叹气起身,“夜深了,将军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不是就不是吧。
看来,叶大夫在将军心里,是越来越重要咯!
本以为将敬岚邬打出去,他就自己识趣地离开了。谁知第二天一中午,叶筝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外面准备晒太阳,敬岚邬就又跳了出来。
他忿忿不平:“叶筝!你昨天听见我跟你说的了吗?你是不是被蓝辙拦住了才不能跟我走的?”
叶筝伸出三根手指,一根一根落下,“你有三次呼吸的时间离开,否则,定远军会将你射成刺猬。”
敬岚邬自然不肯走,他往叶筝身边凑过去,想贴近跟她说话。
可他刚一动身,就见一股凛冽的掌风和剑气一同朝他袭来。吓得他原地刹车,迅速后退。
叶筝一掌下去扑空,侧身回头看见蓝辙提剑站在自己身后,“你出来干嘛?”
蓝辙不语,只是看着敬岚邬,“敬岚邬,你如此这般,你姐知道吗?”
敬岚邬摸摸鼻头,“自然是我姐允准了,我才来的。”
蓝辙倒好奇,“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带叶筝走啊。”敬岚邬甚是理所当然,“我昨天就说了,是你拦着她她才不跟我走的。”
说完,又悄咪咪骂了蓝辙一句小人。
叶筝皱眉,“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敬岚邬指指自己,又指着蓝辙,头头是道地分析:“我喜欢你啊。你看,我比他强吧,他打不过我吧,昨天晚上他打我脸三下,我锤了他四下呢!那你不跟我走,难道要跟他在一起?”
眉头再拧下去,叶筝感觉自己眉毛都要打成结了,她不解至极,反倒笑出声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跟他在一起,就得跟你走?”
“我比他强啊!”敬岚邬振振有词,“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要知道,江湖之中我是最强的!天下你找不出再比我强的人了!”
“所以呢?”
“所以你不得跟我走吗?”
“你觉得我需要你吗?”叶筝抱臂,静静看向他。
敬岚邬一脸疑惑,“你为什么不需要我?”
“你打得过我吗?”
“……”
“那你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我吗?”
“……”
“那我为什么需要你?”
“……”
敬岚邬忽然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和蓝辙比,简直是完美的存在。蓝辙他太老,太弱,怎么能有自己好呢,叶筝肯定会选择自己。可是如今叶筝这般问,他竟然一句都回答不出来。
半天,他喃喃道:“我可以,在小事上帮你嘛。”
“小事有阿厌。”她顿了顿,“我没长手吗?”
敬岚邬的头越低越深,越低越深。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他喊:“我可以跟你一起击杀那些追杀你的人!你家那个土匪出身的小孩儿不够强,你得要我帮你!”
叶筝微微侧头,眼皮轻抬:“你是觉得十万定远军比不过你一个人吗?”
闻此,刚刚默默低眉敛目的蓝辙缓缓抬头,目光经过叶筝,终横向敬岚邬,满含警示意味。
敬岚邬呆立当地,半晌,他问:“我不好吗?你不喜欢我吗?”
叶筝松开抱着的双臂,坐正身子,看向他:“你很好,很强,没有问题。但是,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很好你很强就喜欢你?”
敬岚邬想了想,似乎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很好,很强,还不够让你喜欢我吗?”
叶筝摇头,“你再好再强,与我无关,我不在乎。”
静立在她身后的蓝辙慢慢收回了目光,他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求而不得无法解脱的谜题。
敬岚邬似懂非懂,他哦了一声,说:“那——我走了。”
转过身走出两步,他又回头,“叶筝,我还会回来的。你会跟我走的!”
叶筝扬眉,“你应该思考的是如何打败我,而非带我走。”
她道:“我不会离开的。”
她这话说的很认真。
以至于蓝辙分不清心底那处触动是因为她这句话,还是因为什么。
她说她不会离开的,是不会离开定远军,还是不会离开他……
敬岚邬足下几个轻点,悄无声息地跃上营帐顶端,蜻蜓点水一般,不留痕迹地走了。
叶筝欣赏地看着他离去,点头赞叹道:“他确实武功高妙。”
蓝辙在她旁边默默坐下,迟疑片刻才开口问:“你很看好他,是吗?”
寒冬渐渐过去,但北境的二月仍寒风刺骨。阵阵北风萧瑟吹来,蓝辙听见耳畔传来女子淡然的声音:“他不错。从武学上说,他说他是江湖第一人倒也不是自夸,剑术精妙无双,拳脚也不落人下。从品性上看,他坦率真诚,光明磊落。只是从脑筋上看,他可能有病。”
半晌,蓝辙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你,会……愿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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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很久,才尽量自然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叶筝却觉得他仿佛被敬岚邬传染了,“你怎么问这个?你也脑子坏掉了吗?”
“啊?”蓝辙看向她,眼中尽是突然被骂的茫然。
“他再好又如何,我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倘若我喜欢,哪怕他烂成稀泥,我也喜欢。”
蓝辙不自觉地点点头,心中却仿佛沉入大海,不知尽头,没有退路。
可喜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心仪的人,正如一株盛放的花朵,还没有有缘人将其采摘。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她所谓的“倘若我喜欢”,得是哪一种倘若。
他没有纪林风那样甜的嘴,能把自己所有想法尽数展现给眼前之人。也不像敬岚邬那样,能有绝对出色的力量斩获她的青睐。他手下这些定远军,所谓的明光将军的名号,说到底都是身外之物。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成为她的“倘若”。
只是。
他静静地看着倚靠在小板凳背上闭目晒太阳的女子,看冬日晴朗的阳光落在她鬓发上,折射出金色的光彩,看冽冽的冬风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在她面颊上来回拂动。
他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喜欢她的呢?
记不清了。
也许是,她坦然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不想跟他们有纠缠的时候。也许是那天他带人回小清河村准备过年,却撞见她跃飞半空,高举枪头将追杀者一击毙命。也许是她站在火海中不肯出来时,他浑然忘我的那一夜。也许是她指尖的温度触及脊背时,激起的心底颤动。
记不清了。
越想,便越是难以挣脱。
罢了。
他心内缓缓叹出一口气,笑自己被这年近而立却突然生根发芽的情丝缠得如此狼狈,实在是有失风度。
待阳光渐渐失了温度,风更凛冽几分时,叶筝睁开眼,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蓝辙,有几分不解:“你怎么坐在此处?”
蓝辙笑笑,“晒太阳啊。”
叶筝起身,把小板凳让给他,“你晒吧,我回去了。”
然而蓝辙亦起身,“叶筝。”
伸个懒腰,叶筝活动活动身子,“干嘛?”
“现在萧家人还在追杀你吗?”他手上将那个小板凳往边上放放,在他和她之间留出合适的距离。
想了想,叶筝点点头,“之前有在。但是自从上次他们被敬岚邬赶跑后,我也未独身出过定远军驻地,所以并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还在这里等着我。”
“你之前说,他们是太后的人?”
“对。”叶筝看他,“怎么了?”
蓝辙低眉扬唇,“没事。”
看天色欲晚,他拎起那个小板凳,道:“马上要吃晚饭了,先进帐吧。”
点点头,叶筝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披给自己的大氅。极北之地的墨狐狐皮,选用的又尽是毛发稠密纤长的上好位置,怪不得这般暖和。不过,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如今又在北境寒冬,叶筝便道:“你的狐裘还在我那里,你去拿了吧。”
闻言,蓝辙眸光微微暗了暗,“不必了,你的棉衣单薄,难以御寒。我还有裘衣可用。”
听他这么说,本就很喜欢那件狐裘的叶筝便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多谢你。”
她接受了。
蓝辙心底又松了松。
还好,至少现在,她似乎不排斥他的接近。
自此,他可以慢慢来,徐徐图之。
现在,倒有一件紧要的事要先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