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棂玉看了看天色,夏日天黑的晚一些,可也已快过了酉时,昨日夜里她是同苏槿儿挤的一张床,今日再去苏槿儿房内睡怕是不妥,手里有了钱她必须快些去家具铺子买张小榻回来。
先是去了当铺将金钗给当了十五贯钱,然后赶在打烊最后一刻钟之前到了家具铺子里,买完之后她也没叫店老板亲自送,自己扛着小塌出了门,左右瞧瞧并无行人,她快速地将小塌塞进了空间里。
回到苏家,她又偷偷摸摸的钻进了西厢房,见离槐不在这才将小塌重新搬了出来,铺好床之后这才走出去与家人一起用膳。
饭桌上,云娘瞥了眼只有早晚才见人的苏棂玉,冷不丁的说道:“前日瞧你劈了那么多栗柴,最后好不容易卖了些钱,又被你拿去买了那么些金贵小姐才用的香料,别是借着制香挣钱的由头又开始行奢靡之举吧?家里米都不够吃了。”
“嫂嫂,我真拿去摆摊了。”苏棂玉也不跟她吵,喜滋滋的给自己夹了根白菜。
云娘装作不在意的说:“没有卖出去吧?”
苏棂玉本想再装一下冷静,最后还是没能压下嘴角的笑意,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了一贯钱:“瞧瞧。”
这么大一串铜钱突然亮了出来,除了离槐,众人皆放下了筷子,云娘将钱接了过来,左看看又瞅瞅。
“哎呦,真是铜钱!你这半吊子制香手艺竟然还真能挣到钱啊。”
云娘收了脸上的怨怼深情,化作一张笑脸,殷勤地给苏棂玉夹了一块抄鸡蛋。“既是你挣的,你就自己收着,咱们苏家不都是成亲以后自己管钱吗?只是记得明日给家里再去多买些粮食回来,对了,言哥儿长得快,也得去再扯些布料回来。”
苏棂玉摆手:“还有呢,今日可是一共挣了十五贯钱!这一贯钱就权当多谢嫂嫂每日为家里忙活,嫂嫂收着吧。”
“哎呦,我的乖乖,这么多?”苏子珩惊道。
“是呢!”苏棂玉又拿了几串铜钱出来,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铜钱摇晃之间发出了“当当当”的清脆响声。
苏家人听了这声音全都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觉这铜钱相撞的声音有如仙乐。
“那嫂子我就收下这一贯了,我拿着去买些家里要用的东西。”云娘第一次笑的有些羞赧了,只觉这小姑子今日看着比平常都要顺眼。
这么多天来,苏家第一次一顿饭吃得如此热热闹闹,离槐低头,掩住了眸中克制不住的笑意,人间烟火果真令人沉溺。
吃过饭,苏棂玉提着烧好的水回房,准备好好泡个澡,然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谁?”她连忙从屋内浴房里走了出来。
然后便见到离槐站在那,她这才想起这也是离槐的房间。
“是你啊。”苏棂玉微囧,虽说屋内浴房还有一道门隔着,可他在这里着实有些尴尬。
离槐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了屋内多出来的一张小塌上。
“今日不爬床了?”
苏棂玉面上一热:“那日我真不是故意的。”
又想到自己已放好洗澡水的浴桶,不情愿地指了指浴房:“我为你准备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洗吧。”
离槐瞅了一眼尚冒着热气的浴桶点了点头,然后去柜中翻了换洗衣物,心安理得地走了进去。
听着浴房内哗啦啦的水声,苏棂玉只得郁闷的坐在案前继续翻看那本《两仪玄术》,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了,连离槐什么时候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已重新为你准备好了一桶洗澡水。”
苏棂玉猛的惊醒,想到手中的书,合上后迅速将其扔进了空间。
离槐已看到了那书封上写着的“两仪”二字,心中了然她的灵力从何而来了。只是那看她惊慌失措样子,他没忍住问出了声:“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随便翻了翻书案上的书。苏棂玉又故作无事地抽出了一本书翻看,随意扫了两行这才想起来方才离槐说的话。不由得疑惑道:“你何时烧的水,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离槐面无表情的躺到了床上:“就刚刚,你看得入迷了。”
“是吗?”她抱着衣服走进了浴房,却见浴房内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无一点水渍,包括离槐进入换下来的衣服也已洗好晾好,而浴桶里的清澈无波,仍泛着热气。
他没进来过吗?可方才她明明都听见了水声,离槐出来时发稍还滴着水。
苏棂玉直咂舌,烧水速度这么快的吗,视线忽而落在一旁的澡豆盘上,其上还放置着几张符箓。
放在这里不怕淋湿吗,腹诽了他片刻后,苏棂玉没做多想,缓步走进了浴桶里,水温刚刚好。
洗过澡,苏棂玉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自己新买来的小塌上,自己一个人的床睡着就是舒服,她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梦里是她挣了数不清的银子。
因为心里一直在盘算着钱怎么花,天将将明时,苏棂玉就已醒了。
她先是重新置办了一些香料材料,然后买了一些蔬菜肉食、精细面粉等粮食带回去,又缠着云娘做了肉包子。
她尝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无法让香燃出肉包子的味道,也正常,她连直接做饭都能将味道做得那么糟糕,又怎么可能将菜香转移到香料上面来。
她郁闷地咬了一口肉包子,也不知香制不出肉香的话,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让鬼魂吃到味道,思及此,她眼睛一亮,未必非要让香有食物的味道,她可以用香勾动鬼魂产生味觉啊,与此同时,她脑中想到一张香方。
她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赶紧出门找材料了,所需之物为水边至阴之物的柳条,以及正午至阳之时的晴天雨水,阴阳结合再配以檀香等物即可。
可这正午的晴天雨水却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她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制了些寻常的香料出门继续摆摊了。
夏季天热而蚊虫多,故而她这次特意制了些驱蚊的线香,突然想到她能制驱蚊香,那她是不是还可以制作驱鬼香啊。
想得出神,都为注意到有人在同她叫嚷,直到一把利刃插在了她的面前的摆摊小桌上。
“喂,你聋了吗?”
苏棂玉缓过神来,有了上次的经历,这回她先看了眼前这人有没有影子,确定了是人。
然后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后抬起头看向来人。此人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头发有些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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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浑身显露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气质。
苏棂玉温和道:“抱歉,一时失神,你是要买香料吗?”
他冷哼一声:“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
苏棂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大小姐脾气:“这位大哥,不知是什么规矩?”
那男子挑挑眉。
隔壁摊卖米粉的婶子过来悄悄拉了一把苏棂玉的袖子,低声道:“小娘子,他是这条街的地痞方钊,他家曾是开镖局的,他武功好着呢,这一带做生意的都得给他交保护费。”
苏棂玉了然,向她道了声谢。
然后又朝方钊柔声道:“我没钱。”
见状,那男子眉毛一竖,似是没想到这小娘子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拔起匕首在指尖玩弄了一会,然后忽然抵住了苏棂玉的脖子。
刀刃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想了下此时应该害怕,蹙眉做委屈状看向他。
见她面露惊恐,方钊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苏棂玉抬手捏住了那刀往外略推了推:“我用不着你护着。”
下一秒,刀刃应声而断。
方钊呼吸一滞,睁大眼睛看看苏棂玉又看看他的匕首,然后哇地一下哭了。
“呜呜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匕首啊。”
换苏棂玉震惊了,七尺壮汉说哭就哭了?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钊,眼神里写满了无措:我把他惹哭了?
“你赔我匕首!”
方钊哭着哭着开始动手了,抡起右拳就向苏棂玉迎面挥去。
苏棂玉没有躲闪,出掌拦住了他的攻势,然后拽着他走到一旁空旷处:“要打来这,别砸了我的摊子。”
因为苏棂玉的力气很大,方钊被她拽得动弹不得,跟只套了锁链的小狗一样,双腿被迫走动,她牵到哪,方钊就只能跟到哪。
苏棂玉松开他:“还打吗?”
方钊受到挑衅,抽噎了一声后,飞身而来,看这架势果然是练家子,苏棂玉眼睛一亮,她还没有正儿巴经跟人打过架呢!
方钊双足一顿,身子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飞腿而来,苏棂玉矮身躲过,身法快如魅影,一息之间她便已经闪身至方钊背后。
但她没有出招,脑中尽是方钊使过的各种武功招数,待学习得差不多了,改用了方钊的法子在三招之内制敌。
“砰”的一声,方钊摔倒在地,双眼红肿着,其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学了他的路数?
“以后你这地皮蛇位置让给我吧,也让我……”收保护费。
“咳咳。”说到这苏棂玉轻咳两声,她怎么能有这种缺德的想法。
“你那匕首我着实不知道有这么重要,隔壁有一家铁匠铺子你去找他修修。”
方钊站了起来,两眼汪汪地瞪着她,然后拿了断裂的匕首走了。
苏棂玉睁着一双无辜的秋水眸子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笑着继续卖她的香料了。
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摊桌上,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仍挂在天上,可乌云却多了起来,不过片刻,越来越多的雨水落了下来,苏棂玉心中一喜,收了摊赶紧开始收集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