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紧,这样诡谲的山林之中出现一个人……也不知是人是鬼?
她放轻了脚步,尤其是避免踩到干枯的落叶而惊觉那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到了近处。
那是一个身量欣长的白衣男子,背影凄凉单薄面对着崖壁,如墨青丝随意用一支竹簪挽着。
竹簪?是离槐,他怎么会在这?
“嗷呜——”
不及苏棂玉细想,丛林之中突然缓步走出一头狼。
苏棂玉从空间中拿出一把菜刀警惕地看着它,狼好像没有发现她,只自顾自往离槐的方向而去,而离槐似乎没有任何察觉。
他聋了吗?这么大动静听不到。
算了,她连野猪都杀过,不怕这头狼。
“离槐!”
离槐回头,正看见一旁草丛中窜出一个拿着菜刀的女子,她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头狼。
离槐微愣,她怎么来了?
又见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到狼的身后,狼有所察觉,扭头望去,张开了獠牙就要咬人,苏棂玉身法很敏捷,一息之间她就闪到了另一边。
狼也看到了苏棂玉高举着的菜刀,似乎有些烦躁,“嗷”了两声直接抬起前爪往上一跃就要朝她扑过来。
离槐心中一紧,袖中手微动。
下一瞬,那头狼应声倒地,鲜血四溅,呜咽了两声之后再没气息。
离槐一时征住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他走过去伸出手欲扶起苏棂玉,然后看见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溅满了血,手中那把菜刀亦在不断滴着血,转头再看那头倒地不起的狼,腹部已被开膛破肚,还热乎着的鲜血直流,染红了一片草地。
苏棂玉看见他伸出来的手,顺势扶着他站了起来:“狼死了,没事了。”
少女笑得很温柔,仿佛刚刚杀的不是狼,而是在山里采了一颗小蘑菇。
离槐捏着苏棂玉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开口道:“你不怕吗?”
却见苏棂玉柳眉微微蹙了起来,眼眶也开始泛红,似乎在极力忍着哭意,脸上还有被蹭花了的斑斑血迹:“怕啊,那么大一头狼。”
离槐错愕,刚才杀狼不是杀的很利落吗?
苏棂玉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然后在他不染纤尘的衣袖上蹭了蹭脸,又对着他狡黠一笑。
“唦唦——”是干枯的树叶被踩到的声音。
苏棂玉收敛了笑意,将离槐护至身后,面色凝重地看向林中。
似乎是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又有一只狼从中走了出来,不对,其后还有,两只三只……
杀一头狼她还能有把握,若是一群狼再带着离槐这个病秧子估计就难说了,这苍梧山深处果然是不能乱进的,可此时后悔也没有用了,苏棂玉带着离槐步步后退。
前方就是悬崖,后面是虎视眈眈的狼群。
可唯一的退路只有这处悬崖,苏棂玉转头往崖下看了一眼,崖下白雾寥寥,好像有个水潭。
苏棂玉一喜,有水潭好啊,淹死也比被这么多狼吞吃了好吧。但想起前些日子溺水的经历,她又打了个寒战。不过她上次不是操控着洗衣棒槌飞起来了吗,雏鸟学飞翔也是在高处,说不准这次大难不死还能学会御木飞行。
说服自己后她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几截断木之上。她挑选了最大了两根,一根递给了离槐,郑重道:“好好抱着,我们要跳崖了,崖下有水潭。”
离槐一双桃花眼微眯,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情景危急。
“嗯?又想拉着我跳水?”
苏棂玉沉默了一小会,她可不就是因为夺舍者拉着离槐跳水逼婚而尴尬了这么长日子吗?
身后的狼群越来越近,一头头的眼睛晶亮的盯着离槐,那样子甚至有些憨傻崇拜之意。
忽见离槐朝狼群挥了挥手,狼群立刻顿足,然后转身一一离去了。
苏棂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离槐又走到了那只死了的狼旁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玉瓶去接那狼的血。
她大松一口气,不管怎样终究是不需要跳崖了,小跑到离槐身边:“这狼血有何用处?”
离槐温声道:“画符的材料之一。”
苏棂玉来了兴致:“你那些符箓都能用来做什么?”
离槐:“没什么,坑蒙拐骗赚些银钱治病罢了。”
苏棂玉:“不信。”
离槐扯开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棂玉郁闷道:“找返生草,我找了许久都未见着,你可识得?”
离槐:“那崖壁上好像有几株。”
苏棂玉眼睛一亮,随机又暗淡下来,怎么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要跳崖啊。
可是想想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杨霞,她咬牙往崖边走去,探头去看,一丈的位置好像的确长了几株,所幸长的位置不是很远,稍微爬下去一点还是能够采到。
她试探性的往下爬去,同时运转灵力以防自己掉下去,这一次似乎成功了,她觉得自己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仿佛随着自己的意念就能控制方向飞起来,也没有那种下坠感,她这才敢放下心来去摘那返生草。
可她忘了,像这种天地灵药一般都有野兽守护
“嘶——”好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这崖壁之上也有蛇?
下一瞬她看见崖壁上凸起来一块七尺宽的巨石突然动了起来,缓缓往她这里爬来,石头突然裂开了两条缝隙,露出了其中的眼珠子,瞳孔狭长,那样子像极了蛇。
苏棂玉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身体僵在原地。
就算是蟒蛇也没有这么粗的吧?而且它长得怎么这么像石头?她手中的菜刀再锋利也砍不进这石头做的蛇身啊。
不急她多想,石蟒忽然朝她张开了嘴,漏出了其中的蛇信子,苏棂玉惊的一下子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直直朝崖底坠去。
也不知这石蟒的下半截蛇身在不在崖底的水潭里。
……
苏棂玉忽然惊醒,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捂着胸大口喘着粗气。入眼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方才是做梦了吗?
她从榻上下来,仔细打量这间小屋,只觉一床一椅都让人感到的无比亲切安心,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走到书案旁边,那上面还放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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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常看的经书典籍,以及……返生草!
哪里来的返生草?
她垂眸,看到了塌下自己今日穿的绣花鞋,其上有许多的泥点子以及几滴血迹,泥是在山里沾的,血迹则是她杀狼染上的。
不是梦……谁救她回来的?苍梧山深处鲜少有人迹,估计连人的鬼魂都很少,大抵是不可能再遇上一次水鬼救人,唯一有可能救她的只有离槐了,他那个病秧子还能从崖底把她捞上来吗?
苏棂玉摇了摇头,鞋还是干的,她应该没有掉进水里。
“吱呀——”门被推开了。
“醒了?”离槐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
“你帮我摘的返生草?”
“是啊。”离槐瞥她一眼,拿出了一摞黄纸,沾墨水后画了一个繁复的图案。
“那那条石蟒你看见没有?”苏棂玉着急问。
离槐淡淡道:“许是你眼花了吧。”
苏棂玉忙摇头:“不可能!蛇腥味我都闻到了。”
“哦?那就是我眼花没看见吧。”离槐眼皮也未掀一下,默默地画着符。
苏棂玉觉得他一定知道什么,走到书案的另一边坐下,随意抽出了一张符看,除了觉得画的挺好看的,她并未看出有何不同寻常。
“那你是怎么把我从崖下带回来的?”苏棂玉突然凑近了去看他,良久她才道:“莫非……你是那条石蟒?”
离槐这才抬起头来,好笑有好气地看着她:“我怎么可能是那条丑蛇。”
见她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离槐只好拿了另一张符箓给她,“这是传送符,能让人瞬间传送到另一地点。”
苏棂玉惊讶道:“你是这样带我离开山里的?有这么神奇?”
忽然脑中闪过澡豆盘上放的那几张符箓,她起身拉着离槐往浴房而去。
到了浴房,那符箓还在,她拿了一张递给离槐,眼睛晶亮:“那这是做什么用的?”
离槐接过,两指并拢在符箓前画了个手印,口中默念口诀。符箓应声而飞,随着他的指示落入到浴桶之内,瞬间浴桶里放满了水,还有丝丝热气氤氲而出。
苏棂玉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比道观里售卖的那些符箓管用多了。
“你怎么会这种术法?你还知道我的灵力,你到底是什么人?听说我爹是从山里把你捡回来的,传闻苍梧山深处有仙人修行,莫非你是其中的仙门弟子,如今被赶出师门了?”
离槐嗤笑一声:“我就是中了毒的病秧子罢了。”
见他又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苏棂玉蹙眉:“你还年轻,以后再毒发记得叫我,我的灵力应该对你有用。”
离槐笑着转身离去:“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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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返生草,引魂香很快就制出来了,倒是真的有用。方钊已将杨霞的尸骨从河里打捞上来,重新葬入了祖坟内,只要鬼魂尚未重入轮回,然后在尸骨之前点燃引魂香便可将去世亲人的魂魄招来,生人便能重新见到已故之人。
杨霞与儿子见过之后了结了心愿便去了城隍。
苏棂玉因此在小摊上挂上了一个新的招牌:引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