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赵桓朝,殷夫人又是欣慰又有点担心地看着赵桓熙,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祖父醒了?”儿子没主见时她怕他立不起来,儿子有主见时她又怕他太有主意。
赵桓熙道:“没有,祖父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了,向管事说他在那儿照顾就行。我想着这几天都没有和念安好好说说话,回来看看她在做什么。”
殷夫人松了口气,还会舍不得家里就好。
“那你去吧。”她微微笑道。
“嗯。”赵桓熙点点头,去了一旁的慎徽院。
徐念安正坐在房里发呆,听到外头丫鬟行礼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她打起精神迎到外间,赵桓熙进来,转身把门关上,牵着她的手回到梢间。
“如何?”徐念安轻声问他。
“皇上有意让赵桓朝去,说从武艺和年龄上来说他比我更合适,也担心我折在战场上祖父后继无人。我说我要和赵桓朝比武,谁胜就谁去,皇上应允了。”赵桓熙道。
“比武?那赵桓朝武艺如何?你有把握能赢?”
赵桓熙摇头:“没有把握,但是我知道他有此一举既不是为了赵家,也不是为国为民,他只是想投机取巧混个前程而已。明日比试前我会乱他心智,叫他不能安心比试。”
徐念安看着他,一瞬间竟觉得有些陌生,就仿佛,一个少年一夜之间就长成了男人一般。
她微微侧过脸,问道:“何时比试?”
“明日早朝后,就在宸极殿外的广场上。”
“那待会儿宫里内侍肯定会来咱们府上通知赵桓朝,母亲就会知道了。”
“我方才借故把赵桓朝赶出去了。”
徐念安呆了呆,道:“那明日还是如今日一般,我让人在后门给你备好马,你从后门走。”
“冬姐姐,”赵桓熙握着她的肩,仔细瞧她的双眼,“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徐念安仰头看着他,认真道:“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性格差那么多,但还是会被彼此吸引,互相喜欢吗?因为在面对重大抉择时,我们的选择,往往是一致的。事实上就这件事而言,谁都知道祖父倒下了应该你去,因为你是世孙
将来要继承他爵位的人。有人反对也只不过是因为担心你而已。以后母亲若是知晓也定会极力反对你要明白她并不是认为你不该去做这件事她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那你呢你会不会也一直为我担心?”
“会但同时我也相信傻人有傻福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徐念安掐住他的脸故作轻松道。
赵桓熙目光温软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赵桓熙提着刀来到宸极殿外时赵桓朝已经在了。
见他过来赵桓朝本想讽刺几句结果一看他手中提着的刀顿时皱眉道:“皇上说今日只是点到为止的比试你竟然带一把开过刃的刀?”
赵桓熙站在他身边目视前方道:“皇上可没跟我说这场比试点到即止。”
赵桓朝一愣脑海中瞬间冒出很多想法。
“其实你何必自讨苦吃呢?你上战场不一定就能建功立业但成国公府必然会派人给你使绊子。我与朱志福的恩怨你应当也有所耳闻成国公府的人费尽心思也想弄死我。本来送我上战场是最好的法子偏你跳出来横插一杠。如不把你弄死我又怎么上战场呢?”赵桓熙道。
赵桓朝扭头看他道:“你既然知道还与我争什么?”
“我是祖父请封的世孙自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算什么?”
赵桓朝面色阴冷地握紧了刀柄。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要有把握求得到才好。就你们母子多年来给我娘带来的屈辱和伤害你觉着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借此机会咸鱼翻身步步高升吗?别做梦了。老老实实听从祖父的安排走远些让我眼不见为净我还能当你们不存在。若是像现在一样非凑到我眼前来蹦跶难免就让人想把你一巴掌拍死。”
赵桓朝冷笑道:“一巴掌拍死?凭什么?凭你的嘴上功夫么?”
赵桓熙道:“你不信?就算你今天赢了到了辽东还不是得听李将军的安排?李营将军可是祖父的旧部到时候我修书一封借祖父的口吻让他对你多多‘关照’比如说让你去冲个锋陷个阵什么的以示我赵家男儿的骁勇善战
赵桓朝看着面前高高的台阶
腮帮子发紧不说话。
赵桓熙知道他心绪已乱便也不再多说。
两人笔直地站在御林军罗列的广场上直到日上三竿众臣退朝。
皇帝带着百官走出宸极殿想来方才在朝上已议过两人比试之事所以出来了也没废话直接就让宏奉上前叮嘱两人不许杀伤性命宣布比武开始。
赵桓朝一心钻营武艺并不多精不过胜在练武的时间长基本功比赵桓熙扎实。
而赵桓熙得国公爷亲自传授赵家刀法招式上比赵桓朝略胜一筹。
两人比武本来赵桓熙真没什么把握赢但赵桓朝被他乱了心绪加上他自己带了把没开刃的刀赵桓熙却带了把开过刃的刀在两人实力相差不算悬殊的情况下他还真讨不着什么好。
最后赵桓熙在赵桓朝胳膊上划了一刀险胜。
皇帝见赵桓熙虽看着年少娇弱这舞起刀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大乐当即在拟好的圣旨上填上赵桓熙的名字让宏奉当众宣读。
赵桓熙被封了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是个散官并无实职。
消息很快传到柳拂衣耳朵里柳拂衣斜躺在贵妃榻上一边抚摸猫背一边暗思:过了一夜那小子还能来比试想来是她同意的。那便算了算自己多事。
赵桓熙领了圣旨依然从后门回了靖国公府。
殷夫人还被蒙在鼓里直到朝廷派内侍来靖国公府上给赵桓熙送铠甲告身和鱼符殷夫人才知晓这件事。
听说圣旨都下了官也封了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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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便要奔赴辽东了。殷夫人只觉仿佛一个大雷正劈在自己头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足晕了半日殷夫人醒来时天都黑了。她睁眼一瞧床边只有赵桓熙登时便想起白日之事。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指着赵桓熙道:“你即刻给我装病!你若真敢上战场
“娘我知道您会反对可是我必须得去。”赵桓熙在殷夫人面前跪下来仰着头道。
“凭什么你必须得去?赵家这么多儿孙凭什么就得你去?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殷夫人情绪不稳大喊大叫。
“赵家这么
多儿孙祖父也只把爵位传给了我。孩儿身为赵家子孙这么多年来在祖父的庇佑下安享尊荣如今赵家有难祖父有难孩儿不能退缩不前。”
“身为赵家子孙在祖父的庇佑下安享尊荣?这么多年赵家给你什么尊荣了?祖父给你什么庇佑了?每个月二十两银子?每一季三身新衣?值多少我还给他就是了!从小到大一直庇佑你让你安享尊荣的是我!是我用殷家给我的陪嫁养活了你!你最该对得起的人是我!”殷夫人歇斯底里泪流满面地喊完忽然反应过来道:“是念安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是了若不是她有意纵你你怎可能瞒着我闯下这样天大的祸来?我找她去!”
说罢她将脸颊上的泪一抹就要往门外去。
“娘与她无关这是孩儿自己的决定!”赵桓熙看着她的背影哭着喊道。
殷夫人停在房门口。
“从小到大是您一直保护我庇佑我怕我受伤怕我出事。您事事替我打点周全我就像一只被您关在笼子里的鸟没人能伤害我但与之相对的我也失去了自由。以前不懂事时我甚至还因此偷偷埋怨过您。那时候的我很矛盾一方面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另一方面我又觉着我之所以那般无能不招人喜欢都是因为您对我管得太多。”
殷夫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哭着诉说的儿子。
“后来念安来到我身边她教会很多道理我也理解了您的做法知道想让您放手自己就得先立起来不让您操心才行。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爹的关爱和祖父关系亲近之后我真的从心底里崇拜和尊敬他。我学武是为了我自己可是我学刀就是为了祖父而学的。除了跟着他学刀我还跟着他学习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祖父越过父亲立我为世孙有违礼法但皇上还是答应了。这让我不得不去想皇上为什么会答应?是因为祖父往年建下的功勋
赵桓熙抬袖子擦干眼泪仰头看着殷夫人道:“娘祖父此番病重不知还有多少时日留给他。我不想让他带着后继无人的憾恨离开人世。至少让他知道他没错看我至少让他知道他的孙子赵桓熙有这个勇气代他出征。有些事情就算当时错过了过后还能有机会弥补。可有些事情一辈子就只有那一次机会若是错过除了抱憾终身痛苦终身是再也无法补救的。娘求求您不要让我抱憾终身痛苦终身您就当是最后再疼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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