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这顿饭,我结了账,便和肖小漫一起走出了餐厅,立在门口转头望去,路边刚好停着一台单车,这在驻马店叫洋车子,在南阳叫自行车,广东这边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无所谓了,只有一台,我们注定是骑不了的。
于是我站在了路边准备拦下一台出租车,可是令我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今晚的出租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十五分钟过去了,一台都没有经过,最终无奈之下,我和肖小漫步行朝着原路返回,我在道路的外侧走着,她挽住我的手臂放在怀里。
走过一段路,我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肖小漫正在帮我规避风险和指引方向,因为我的另一只手是拿着手机不断在浏览网约车的,而她用我的这只右臂挽着牵引着我走,避免井盖和撞车,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触动。
“小漫。”我叫道。
“嗯?”
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肖小漫抬起头来看向我,问:“怎么了家梁?”
“没事。”
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这又是一个惭愧的点。
我们继续向前走。
……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也可能那家西餐厅附近并没有出租车,我们走了足足十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哪怕一台出租车,网约车也没有,最终我不禁觉得,要不,就这样一路步行回去吧,反正也不算太远,但小漫不行,她会累。
“小漫,来,我背着你。”我转头朝小漫说道。
肖小漫一愣,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张大眼睛对我说道:“可是我不比小时候了啊!”
我明白,现在的她长大了,变重了,我小时候经常背她,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成人,重量上是我无法背太久的,但是也没有太大关系,不就是几公里路吗,我照样能背。而且兴许背不了多久前面就能遇到一台出租车,我们便可以坐车回去了。
“没事,叫你来你就来。”
我说着直接蹲了下去,打了个手势示意肖小漫快点到我背上来,肖小漫左右看了下,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来到了我的背上。
我感到有一些重量以及香软逐渐压在我的背上,有一种温香贴背的感觉,我摇了摇头,背起她向前走。
“家梁,这样好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居然在路上背着。”肖小漫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有些温热。
“这有什么的,在意那么多干嘛,而且在汝南的那块韭菜地,我不是也背你了吗?”那块韭菜地我记忆尤深,因为它根本不是韭菜地,而我们在那里偷韭菜结果被人嘲笑是麦苗。
“可那时候我腿脚出问题了啊,不能走路。”
“那要不我放你下来?”
肖小漫好像缩了缩脖子,我感到她的嘴巴似乎在我后脖子上蹭了蹭,她没有说话。我明白,不就是不想下来吗?我其实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就是怼一句。
“家梁,我沉不沉?(南阳话,形容重不重。)”
“不沉。”
“真的吗?”
“真不沉,你看,我还能蹦两下呢。”说着我真的蹦了两下,我觉得肖小漫一点都不沉,首先她的个子不如沈晴雪,第二,她近段时间过了很久的穷苦生活,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那么沉的重量?
“不沉就好,我生怕我变沉了。”肖小漫说道。
“想要严格控制的话,最好买个电子秤,每天早上称一下。”我妈是有电子秤的,她每天早上都会站上去称一下,而肖小漫家里其实也有,我记得我去驻马店之前,她每天都会称,不过她和我妈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她是每天晚上称。
肖小漫忽然没说话。
我等了片刻,恍然大悟,她没有钱,哪里买电子秤?虽说一台电子秤网上最便宜的大概就几十块钱,但是,有这几十块钱吃饭不好吗,或者说,她想要攒下来给我。
我猛的想起来那么多瓶子也才只不过卖了几十块钱,她绝对舍不得买一台电子秤的。
“我给你买个电子秤吧,你想要什么牌子的?”
肖小漫说道:“别买了,不用严格控制,胖了也挺好,我想要胖一些,这样有肉感。”
我笑了笑,她其实传递在我背上是有肉感的,只是她也确实瘦。
沿着这条路,我们在路灯的照耀下用了二十多分钟返回了出租屋,中途我在肖小漫不同意的说话声中,在沿街一家商铺购买了一台电子秤,带回了家,我想让她用这个来让自己的体重回到正常水平,不要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瘦脱像了,没错,是提醒她以她的身高标准体重是多少,不要瘦的低于这个标准了。
我让肖小漫站在电子秤上,显示屏便显示出了数值,她的体重距离标准体重低了十一斤,跟标准比起来,是过轻的。
“看到了吗,你应该多吃点。”我对肖小漫说道。
肖小漫感动的看着我,她已经明白,我购买这个电子秤不是为了让她瘦的,而是让她胖,她哽咽了一下对我说:“好,家梁,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你不用问可不可以。”说着我张开手臂主动的把她抱住,紧紧抱住,像融入我生命中那样,抱得很紧,几乎我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可我又怕抱得更紧了伤到她。
可她好像觉得还不够紧似的,伸开双手抱住了我的腰,两条手腕像钢筋铁丝一样紧紧箍住了我,我感到好像被绳子捆住了一样,非常的紧。
“家梁,你什么时间走?”肖小漫再一次向我问了这个问题,话音落下的同时我便感到,她的两条手臂猛然间把我箍的更紧了,让我的腰感到有点难受,我明白,她害怕我走。
我想点燃一支烟,但更不想放开她,于是我没有放手,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没有想好,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吧。”
说真的,这种贫困环境下和她同甘共苦的感觉,其实让我心中非常感触,我居然生出了一丝多留一天是一天的感觉,似乎已经不想走了,但是,我答应了沈晴雪会回去的,而且,我更不能让她变成遭遇了杀猪盘的女人。
肖小漫没有说话,良久,她在我的怀里轻声说道:“可以……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