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永十四年,清明,雨纷纷,草木深。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踏碎了整个山林的美梦,铁骑正追逐着一身披纯黑斗篷、带着面具四处逃亡的少女。
顾晴下意识裹紧了斗篷,试图给自己一点渺茫的安全感。她很是郁闷,凭什么,别人穿越就是荣华富贵、人生巅峰,她穿越就是神庙逃亡、八百米赛跑?
没错,顾晴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一个小时前她还是一知名高校心理学系的苦逼大学生,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自己竟成了个苦逼穿越者。甚至连梳理前因后果的机会都没有,刚醒过来就被那么来势汹汹的士兵追着跑,非说她干什么,通敌叛国?
她那胆子?通敌叛国?笑话!
都说人倒霉到了极点,总会触底反弹的,而顾晴不一样,她直接将谷底砸穿了。
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顾晴头皮发麻,往前是自由落体,往后是一箭穿心。她紧张且无语地咽了口唾沫,在这种危急时刻也不忘翻个白眼,转身面对那来势汹汹的铁骑。
“昭阳宫主,祸乱民心。本宫今日,便杀你平乱!”
为首之人是殊天国的长公主,更是战无不胜的第一女战神。她从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弦满弓,对准了顾晴的心脏。
“等等!”顾晴情急之下大喊,“那个,我冤枉……”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真是爱国爱党人民、勤学多问肯钻研的好公民!
“冤枉?”长公主面露狠厉,嗤笑,“谁都有资格说冤枉,独独你,没有。”
“诶诶诶诶——等等!”眼看长公主就要放手,顾晴顾不了那么多,放声大喊,“不是,就先假设我真的有罪,假设!就算我真的罪该万死,假设!是不是应该也要先走一遍流程?比如取证、提审、判决之类的?咱得守规矩是吧,不然刑部和大理寺不就没活干了?”
长公主轻蔑地“哦”了一声,觉得好笑,仍未放下弓箭,“刑部尚书不正死在你手里吗?”
你奶奶的,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人,咋竟捅娄子呢!
顾晴汗颜,咋老是投错胎,但没办法啊,自己的命还得自己来挣,她咽了口唾沫,弱弱又道,“这不,还有大理寺嘛,只要有一个能走流程不就好了?”
这语气她自己听着都心虚,反正就是耗着,能拖多久拖多久,保不齐就被自己说动了呢?
果然她见长公主拉弦的力道松了两分,心下大喜,长公主动摇了,看来她真的没有逮捕令!有机会!趁热打铁!
于是顾晴又开始用她三寸不烂之舌叨吧,“长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律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您是有大智慧的人,更当以身作则,我身为殊天国的子民,也相信长公主殿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只见长公主的脸越来越黑,又拉紧了弦,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鬼话连篇!”
一时间心凉了半截,没戏了,要挂了!顾晴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挡箭,实在不行,她更愿意接受从这儿跳下去,一跳解千愁!起码在半路她就失去意识了!
她死死地闭着眼等待命运的判决,但想象中被箭射中的痛感并未袭来,反倒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姑姑。”
耳边传来一清冷的男声,还怪好听的,顾晴睁眼,少年与长公主一黑一红,分外显眼。
“曦王不好好待在书院,怎的出现在这儿?”长公主眯起眼尾音上挑,很是轻蔑,气氛剑拔弩张,而顾晴则像只鹌鹑一样缩在原地,静静地观望。
这个时候,不出声不乱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曦王方晴霁,乃殊天国第一亲王,承袭他父亲的爵位,被称之为“行走的玉玺”,年少有为,十五岁便上战场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作为长公主侄儿,跟长公主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假以时日,甚至能超越她。
但现在看起来,这俩人,仅仅只是表面姐弟啊……
方晴霁毫无温度的目光掠过长公主,驻留在因为寒冷而扯着斗篷裹着自己的顾晴身上,他沉寂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但转瞬又归为平静。
同一时刻,他身后的御亲卫纷纷上前将顾晴团团围住。御亲卫,乃皇帝亲自指挥的军队,皇帝竟然把这重要的军队让方晴霁带来,足以看出皇帝对他的器重,也怨不得长公主脸色差了。
“大理寺调查出刑部尚书遇害一事尚有疑点,昭阳宫宫主乃重要嫌疑人,大理寺卿已向皇上禀明,将嫌疑人带回大理寺重审。”
不用死了?还没等她开心两秒,耳边又传来清冷的两个字:
“带走。”方晴霁清秀的脸上从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规规矩矩地向长公主回话,“那么,姑姑,告辞。”
态度平淡,礼仪周到,挑不出半分毛病。长公主也并未多说,始终冷眼旁观。
平生第一次坐牢车,还有些新奇,尽管自己现在成了嫌疑犯,顾晴还好心态地将这当作一次独一无二的人生体验。而且方晴霁还很贴心地给牢车盖了块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反正丢的是原主的脸,谁知道她皮下换人了呢?
顾晴抱膝缩着,可算是歇下来了,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好不容易才大致捋清楚世界观,先说原主,简直跟顾晴就是两个极端,原主表面上是柔柔弱弱、受尽欺凌的丞相府的二小姐,实际上却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昭阳宫”的老大,代号“昭阳”,而这昭阳宫向来只杀权贵,劫富济贫,乃民心所向,固然朝中官员看不惯,但皇帝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现在掉马了。
而顾晴呢,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牲”,800米测跑都哭爹喊娘的,体育课选修的都是养生的太极,最擅长的便是赶ddl,除了一张嘴皮子利索点,脑瓜子灵活点,还真没什么能跟顾二小姐相提并论的。
她心中泛起一阵愧疚感,别人穿越都是带着原主往巅峰走去,而顾二小姐却要向下兼容。啧啧啧,顾二小姐啊,这不赖我啊,天要亡你啊!
想着想着,牢车停了下来,御亲卫麻利地将思绪中的顾晴拽下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塞进牢房。
牢房阴冷潮湿,散发着一股糜烂的味道,但对于顾晴来说,还将就。她现在非常感谢老天,老天知道她最喜欢看帅哥美女,就算是被当做犯人审讯,还派了方晴霁这个大帅哥来审,看着就赏心悦目,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做人嘛,就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知足常乐,及时行乐。
“此次案件事关重大,奉圣上口谕,本王亲自审你。”方晴霁负手立在顾晴对面,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言语中无一丝温度。
顾晴歪着头欣赏,还是知道要收敛一下自己的目光与嘴角,免得被人当做变态,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啊!要知道她所在的专业八十多个人只有八个男生呢!多久没见到过异性了!但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就听对方冷冰冰地打断他,“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晴无辜地眨眨眼,说……什么?
“刑部徐尚书,两日前被人发现在家中遇害,一刀毙命,没有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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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其作案手法与昭阳宫以往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不对啊,顾晴突然想起来,“陛下向来对昭阳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这回突然重视起来?”
“你首先要搞清楚,你是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抓起来的。徐尚书手中有昭阳宫通敌叛国的罪证,因此,你杀他灭口。又摧毁了证据。”
他本来应该不是想说这句话的,顾晴看得出来。
像顾晴这类学心理的,在面对一个人时总会下意识的有一种通病,就是会去通过他所表现的种种行为,擅自去分析这种行为背后的心理活动规律,就比如说现在面对的是方晴霁,她观察了一阵,说道,“你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对吧?”
“这是徐夫人的口供。”
“毕竟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真实性不够明朗,带有太多主观色彩,不能作为定罪缘由。”
“所以,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同本王说话。”
顾晴瘪瘪嘴,凶什么凶!她杀没杀人,她会不知道?徐尚书不是她也不是原主顾二小姐杀的,在顾二小姐的记忆中,徐尚书确不是什么清廉正直的好官,在接到任务后,本独身一人前往徐尚书府中准备刺杀,可等她到时,徐尚书已经身亡,还未等她上前查看,便被人迷晕了去,醒来,便出现在适才逃亡的山林之中。
昭阳宫行事向来是机密,谁会知道她将在那天行动?
“我要看看现场。”
等顾晴提出要求后,迎来的是漫长的沉默,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方晴霁出乎意料地点头答应,“想去可以,不过得由本王全程监管,不得离开半步。”
好好好!就等这句话呢!免费的保镖谁不动心呐!
二人来到徐尚书府邸,府中上下皆披麻戴孝,见到方晴霁先是恭敬行礼,当铐着脚镣的顾晴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皆面带愠色,敢怒而不敢言。
“案发现场就在这,想看什么就看,不要动任何东西。”依旧是那冰山面孔,拒人千里之外,虽然他的目光时不时也会莫名其妙地在顾晴身上转悠,但对她而言,聊胜于无。
“徐尚书的尸体呢?”
“仵作查验过后,昨日便下葬了。”
“两天前出的事,昨天就下葬,挺着急的啊。伤口呢?长什么样?”
方晴霁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刀伤,左深右浅,凶手为左撇子。”
“那不破案了?”顾晴瞬间没了耐心,“我左手跟废的一样!”
“昭阳行事向来严谨,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手法好伪造,仅凭你一面之词,无法做出判断。”
方晴霁在关心案情,而顾晴却在专业方面发现了另一个点,“曦王殿下适才称呼的是‘昭阳’这个代号,在对我说话是又用的是‘你’这个代词,是不是可以说明,在你的潜意识中,我和‘昭阳’实则是两个人?”
现在跟这桩案件有关的人都知道,顾家二小姐就是昭阳,是同一个人。她现在也是顶着顾家二小姐的皮囊过活的,为什么,方晴霁要将她和昭阳区分开?顾二小姐也没有精神分裂病史,不可能是第二人格,难不成,他知道她不是顾二小姐?
面对顾晴审视的目光,方晴霁像是没看到一般,故意避开,独自去找线索。
顾晴见状便知其中缘由不简单,还需慢慢探究,不过,目前看来跟这桩案子没什么关系,还是先保住命再说吧!
如此想着,她发现了一件新奇物。
是一本黄历。
“清明,宜殡葬,宜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