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蕴看着其他部门的老大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起身走到姚依柠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她们根据沈立钧上周提出的要求，对方案进行了修改，姚依柠也把周末在千华学到的活动细节加了进去，自信等下的汇报不会再让人挑出错处。
沈立钧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左二位的姚依柠。
他带着众人熟悉冷肃落座，坐在他身后的谢雯朝营销部几人的方向示意。
“开始吧。”
不得不说，按照沈立钧的要求更改后的方案，确实在完整度上拔高了一个层次。
其他想在鸡蛋里挑骨头的经理只好作罢，纷纷调整心态准备齐心协力做好这场活动。
方案中测算出的经费数额在可行的范围内，品牌部和金珠的对接也很顺利，唯独和黄景兰经纪公司对接的宣传部碰到了钉子。
“和营销部之前推测的一样，欢娱文化想把所有资源都倾斜到白恺乐身上。对方虽然认可我们的活动设想，但极力推荐换成白恺乐和他代言的运动品牌。”
宣传部长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据说金珠当时找黄景兰代言的时候，欢娱也是这种态度。”
这点姚依柠也有所预料。
昨天她和贺若枫从千华广场分开回家，又在地铁上偶遇，这才发现双方归家路线高度重合，贺若枫就住在姚依柠对面的小区里。
晚上两人围着小龙虾，对娱乐圈进行了长达2个小时的评头论足。
“当时欢娱没了黄景兰这个一姐，没少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同行针对，去年差点没挺过来，好在白恺乐争气。”
贺若枫嘴巴嘬着小龙虾，也不耽误她说话。
“闪耀明日这个男团选秀节目你知道吧，他成团夜拿了第五，虽然不算大红大紫，但也足够欢娱度过危机。”
姚依柠知道了欢娱和白恺乐互相成就的背景，灌了口可乐：“可是我觉得黄景兰当年结婚退圈，甚至陷入不幸的婚姻，很大程度是欢娱自作自受的结果。”
“但欢娱不可能这样想，”贺若枫把面前小山一样的虾壳扫入空了的外卖盒里，“在他们眼里，黄景兰能有超出其他小花的热度，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事实证明，欢娱的思路和她预料的大差不差。不愧是追星时长十几年的个人追星导师贺若枫。
临阵脱逃和雪中送炭被摆在了天平两端，欢娱不用一秒就能做出决策。
会议在不甚明朗的氛围中解散，沈立钧和谢雯没怎么被会议室里的气氛影响，都把心思放在正在总部举行的股东大会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收到一条极为简单的信息。
【5%股华南华北Q4】
他们无从得知股东大会进行的如何激烈，只能看出这是半数以上的股东认为李运泽不堪大任。
估摸着是顺带提起了他这个二十年前被赶出沪市的长子，决定将李运泽送往华南市场历练，两个合法继承人分别负责华南和华北，并竞争今年Q4的业绩，股东拿出5%的股份作为激励。
虽然只有5%，而且也没有直接通知沈立钧本人，但对沈立钧来说，这个信号的意义更重要。
李太太再也压不住他的存在，他拥有嘉百继承权的实感比李运泽迟来了2年。
“这怎么达成？”谢雯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华南的业绩一直压在华北头上，而且华南还有方家……”
“是否完成并不重要，”沈立钧拿起手机切换账号，翻看通讯录，“有方家在华南坐镇，李太太当然自信稳拿那5%，但她小瞧了李运泽的本事。”
谢雯疑惑：“李运泽的本事？”
就那货，能有什么本事？
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联系人，沈立钧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道：
“靠山越多越强大，他就越容易捅出无法收场的篓子。”
……
上午不能算是成功的会议给姚依柠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她以前遇到的项目卡点，左不过是经费不够或技术攻克难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姚依柠看来，打压黄景兰的欢娱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实在不像是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娱乐公司。
她又实在不舍得放弃这个怎么看怎么有戏的方案，还在试图用ai分析出解决方案。
“姚工，收拾东西，一会儿准备去欢娱。”
陶蕴收到谢雯的通知，向姚依柠吩咐道。
嗯？
姚依柠和贺若枫一齐回过头，疑惑地看向陶蕴。
“沈总约了金珠老板，一起去欢娱碰活动。”
两人眼睛一亮。
“主管！能带上我吗？！”
“咱们是要去干架吗？！”
“……”
贺若枫在知道除了营销外，去的人只有沈总和谢助后，果断撤回了凑热闹的想法。
这几个人肯定只坐一辆车，前排又肯定是谢助的，她可不敢和沈总挤后座。
贺若枫表情坚定：“主管，我一定会守护好咱们营销的大后方，您和姚工安心地去吧！”
陶蕴：笑死，本来就没打算带你。而且你能别把趁领导不在肆意摸鱼，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上车时，陶蕴心下腹诽嘉百已经穷到只剩一辆车，在沈立钧上车后，果断礼让姚依柠先坐。
姚依柠自认主角团就该挨着坐，对陶蕴的谦让毫无异议。
沈立钧也面无表情，淡定自若地等她们坐好。
全车似乎只有谢雯很有意见地时不时抬头看向后视镜。
漆黑的奥迪A8驶出地库，后座中间的姚依柠借着缓坡注意到挡风玻璃外格外美丽的蓝天白云，意识到沈立钧就坐在自己身边，脱口道：
“领导，天上的云一看到您，都变得更好看了。”
司机&陶蕴：……
谢雯：……6
后座的空间突然宽敞不少，姚依柠微微低头，发现沈立钧那比她命还长的腿缩到了车门边边上。
难道是自己挤到他了？
姚依柠没能体会到领导的精神，被牛仔裤包裹的修长匀称的一双长腿紧紧并拢，同时上半身前倾，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球。
“……”
其他三人都尴尬地不敢看向这边，一人守着一面车窗，假装望风景。
只有沈立钧注意到姚依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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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就十分难受的姿势。
饱满的唇瓣微抿，犹豫片刻后轻启，低沉的嗓音几乎贴着姚依柠的耳朵响起：
“你坐好。”
姚依柠如获大赦，反正她不是喜欢自虐的类型，领导都发话了，管他是客套是真心，她都没有心理负担地往后一靠，双腿也在尽量不挤到身旁两人的前提下自然岔开。
欢娱文化的办公地点也在华市市中心，距离嘉百不远，几人抵达欢娱的时候，金珠的人还没到。
前台将众人引到会客室，门一打开，姚依柠的情绪就要爬到脸上，向所有人尽情展示她的不爽。
已经对姚依柠的性格有些了解的陶蕴，抢先挡在她前面，露出礼貌和善的笑容，对坐在会客室里的白恺乐和其经纪人道：
“久仰久仰。”
……
白恺乐本该在成团夜后专注唱跳写歌，但公司却给他安排了更赚钱的综艺和网剧。
他不是娱乐圈新人，明白公司的难处，便没怎么拒绝。
几个月的连轴转后，眼看着就要登上公司承诺他的歌唱比赛舞台。
他的曲子谱到一半，黄景兰回来了。
临阵脱逃和雪中送炭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欢娱表面上是因着情怀，才重新签下黄景兰。
实际上，黄景兰被当做了恐吓白恺乐的经典案例。
有他的地方，欢娱总要想尽方法把黄景兰塞进来，还要让她不遗余力地吹捧他。
这一切似乎在向他传达公司的暗语：只要你敢像黄景兰那样违背公司的安排，你所有的资源、人脉、机遇甚至你本人摸爬滚打积攒的一切，都会被一个不落地送给你的继任者。
于是白恺乐麻木地接受了欢娱硬塞给他的“好处”，彻底沦为了令其他经纪公司艳羡的称职提线人偶。
“您好您好，”经纪人起身，热络地和嘉百的众人打招呼，“先坐先坐，品牌那边已经在路上了，辛苦各位领导等他一下。”
沈立钧率先坐在右侧首位，谢雯依旧坐在他后面，陶蕴刚要挨着沈立钧坐下，想到什么，拉了一把臭着脸的姚依柠，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我讲不明白你那个程序，你坐沈总旁边，一会儿讲方案好好表现。”
姚依柠点点头落座，还在不爽的气场看上去不该屈居二位，反而更适合坐到沈立钧对面去。
经纪人看着落座的嘉百众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上周嘉百的人已经找来过他说明意向了，今天他又收到上级安排和嘉百还有金珠见面，自然知道这场见面的意图。
于是，黄景兰和金珠他哪边都没通知，反而是叫来了白恺乐和他代言的运动品牌负责人。
那位负责人和欢娱都对嘉百的这个活动很感兴趣，不愁说不动嘉百换人，现在只等生米做成熟饭。
“叩叩叩”
来了！
经纪人眼前一亮，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欢快地朗声道：“请进。”
磨砂玻璃门被外面的人推开，姚依柠看到一个眉眼凌厉的女生从容不迫地走在最前面，怀里还抱着个洋娃娃似的的小女孩。
“你们也太准时了吧，搞得我很愧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