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在竹枝的鸟雀“簌簌”飞离。
云青岫睁开眼时,正看见雪白翅羽掠过夜空,心中泛起一丝古怪。
月色大片撒入窗棂,她赤足落地,看见一道清瘦身影正从厨房走出。
“师尊?”裴宥川先是一怔,随后小步跑到窗前,与她隔窗相望,“是弟子动静太大,惊扰了师尊吗?”
少年鼻尖沾着白面粉,脸颊也有一道白印。
云青岫摇头,随后忍俊不禁抬手擦去他脸上的面粉。
温热的指尖似风轻柔抚过。
裴宥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蜷起。
“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厨房?”
他垂着眼乖巧答道:“弟子见宗门内槐花开得很好,想为师尊做一道槐花饼。夜里揉面下去,明日就醒好了。做好后送一些给大师兄赔罪。”
云青岫曲起食指,往他额头轻轻一敲,“胡闹,你正是年少长身体的时候,怎能半夜不睡觉跑到厨房去。”
“往后不许如此,为师并不重口腹之欲,收你为徒也不是为了一口吃的。”
“呵呵。”系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
云青岫面不改色。
裴宥川那双黑瞳像是盛了星子,璀璨亮眼,“是!弟子往后都在白日做。”
无效沟通。
云青岫扶额。
她到底在徒弟心里立了什么绝世馋鬼的形象?
不过这份槐花饼最终都进了云青岫的肚子。
赵文镜被变态辣烤肉串弄得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敢再吃裴宥川做的东西。
他真诚道谢,并接受小师弟的道歉,但坚定拒绝槐花饼。
这事之后,青山宗内都觉得小师叔口味独树一帜,喜欢吃旁人吃不了的东西。
再没人馋裴宥川做的饭菜。
因为百里竹破境元婴,青山宗参与仙门大比的资格定了下来。
要参加仙门大比,要么有宗门举荐,要么宗门内有元婴大能。
前者需要花不少钱。
如今这笔钱省下来,正好用来还下个月的债。段卓这些年以青山宗的名义陆续借外债,合计约五十万初品灵石,三年内要还清,每个月得还一万三千灵石。
若想将青山宗建设起来,宗门修缮、收新弟子、招揽授课长老、购置天材地宝……每样都得花流水般的钱。
云青岫觉得压力山大,开始带着四位弟子下山继续接委托。不仅为了赚钱,更是为了锻炼四人,为仙门大比做准备。
刚下山,就从云水楼听见消息,合欢宗四长老的飞舟遇到妖魔,整艘飞舟无一活口留下,死相极其惨烈。
其中,四长老是被剜去浑身血肉,最后碾碎灵海而死。
元婴大能毫无反抗之力死去,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修者自危,生怕遇到同样的事。
仙盟已派出化神期大能探查,至今也没有后续。
赵文镜胆子小,走在繁华街市都东张西望,生怕哪里窜出妖魔把他吃了。
“小、小师叔,听说妖魔形态可怖,喜欢生啖血肉,是真的吗?”
云青岫死前阴鬼蜮处于封禁状态,世间妖魔几乎都在里面,只有极少数遗留在仙州,一旦被发现难逃被修士猎杀。
如今阴鬼蜮封禁被破,不少妖魔流入仙州,在南洲与西洲边界频频作乱,百姓苦不堪言。
无论是仙门典籍或是授课仙师,都说妖魔是非人之物,是未开化的残暴异族。
云青岫曾经也这样觉得。
直到许多年前,她执行完宗门任务回山途中经过一座小城。
寒冬腊月,几个刚引气入体的孩子穿着过年新衣,用灵力操纵石头树枝砸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有个孩子是水灵根,操纵着灵力,往小孩身上打,不一会那块肌肤就凝成了冰。
“丑八怪,打死你!”
他们嘻嘻哈哈,一边欺负人一边骂。
那小孩一声不吭,蜷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停手!”云青岫一声轻斥,几个孩子被吓一跳,回头看见她背上的古朴长剑,纷纷都住了手。
她随手捏出法诀,平地掀起一阵风将几人掀得倒栽在雪地里。
然后,云青岫伸手去拉那小孩。
对方却瑟缩着蜷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别怕,我给你看看伤。”温和含笑的声音好似能消融一场雪。
终于,小孩略微松动,抽泣着开口:“我、我很丑,会吓到人……”
孩童的声音清脆稚嫩。
“没关系,我不害怕。”云青岫轻轻摸了摸对方脑袋。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抚摸,鼓足所有勇气,一点点抬起头。
半边脸蛋脏到看不出五官,但眼睛黑黝黝,十分清澈。
而另外半张脸布满漆黑细鳞,随呼吸起伏、张合,眼珠似一条血红窄线。
脏兮兮的褴褛衣衫中,许多漆黑的细小鳞尾像触肢游动,它们不像主人能掩饰心绪,面对释放善意的人热情地爬去。
那一瞬间,云青岫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她怕一切带鳞片的爬行类生物。
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蓦然站起身,挥开了凑近的鳞尾。
糟糕!她暗叫不好。
果然,那孩子已经像离弦之箭埋头跑远,只剩个移动的黑点。
最终,她叹了口气,远远甩了道疗愈术法。
久远的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云青岫不记得那道术法最终成功落在他身上没有。
因为那孩子实在是跑得太快了。
面对赵文镜的问题,云青岫摇摇头道:“世人夸大其词罢了,没那么恐怖。”
“师尊曾见过?”裴宥川忽然问道。
“许久以前见过一次。”她心中轻叹,世道艰难,那小孩大概也死于修士猎杀之下了。
…
云青岫领着四位弟子接了下山后第一个委托。
一份已经挂了近两个月的高级委托,任务是追捕邪物。
她领着弟子们找了个茶馆休息,让他们自行研究玉简中提供的信息。
最近两个月内,坤地有十位年轻修士被害,尸体只剩骨架,但现场没有任何残余的修为气息。
玉简中有遇害修士的基础信息以及骨架尸体模样,相当于一段沉浸式实况影像。
云青岫喝了一口茶,道:“说说你们的发现。”
宣黛认真思考后道:“玉简中说这十位修士都是在日光之下化作了白骨,且现场没有残余气息,我觉得凶手是擅长隐匿气息的邪修,用修士血肉修炼。”
李闻鹤补充道:“十位死者有男有女,从单灵根到多灵根都有。修为最低是练气,最高是金丹后期,凶手的修为应该在元婴以上,下手时没有特定目标。”
“他应该是有目标的。”赵文镜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觉得凶手是个色魔。”
宣黛和李闻鹤:“?”
“你们没发现吗?他们无论男女,都长得挺好看的。”赵文镜翻出玉简里十人生前的样子给他们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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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真是……难不成这凶手丑陋不堪,见不得好看的人?”
三人凑在一块,猜测的方向如野狗奔腾。
没一会就给凶手完成了形象侧写:丑陋,内心扭曲,功法邪门的元婴期邪修,性别未知。
云青岫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一直作聆听状的裴宥川。
“宥川,你有什么发现?”
他抿唇一笑:“弟子才疏学浅,比不上师兄师姐经验丰富,只是在死者尸骨上闻到了一点胭脂气味。”
宣黛一听,再次探入玉简仔细感受,半响后才惊道:“还真有!小师弟,你的鼻子太灵了,不注意根本闻不到嘛。”
“你们的观察都很细致。”云青岫赞许道,“他们生前必定去过同一个地方,将这十人行踪摸清,进行重叠,便能找到事情的源头。”
四人散去,分别打听死者们生前的行踪。
他们门派不同,互不相识,死前只是不起眼的修士,探听起来格外麻烦。
赵文镜灵机一动,为普通罗盘法器嵌入宣黛炼的追踪符,再刻上追寻气息的法阵。如此一来,只要注入死者气息,罗盘便会自动指引死者生前停留较久的地方。
同样的罗盘做了四个,他们在坤地东奔西跑三日,终于将死者死前一个月内去过的地方打探清楚。
但重叠比对后却发现,这十人并没有去过同一地点。
且他们的行踪就是普通修士的日常行动轨迹。
“小师叔,我们找不到。”赵文镜熬了两天,看得眼睛都花了,率先投降。
云青岫搭着腿,悠闲吃着裴宥川做的桂花甜糕,接过他们整理的资料翻阅。
“地点没有,相似的时间找过吗?”
三人有些茫然,拿过资料又开始继续比对。
裴宥川道:“我记得他们在上月十五的夜晚都出了门。”
宣黛一翻,发现果然如此,“可上个月十五是坤地的花灯会,他们出门并不奇怪。其中有三人分别去的是丹药铺、炼器铺、法衣铺,另外七人的确去看了花灯会。”
裴宥川不语,展开坤地城的地图,以灵力做笔推测描绘当晚十人的行动路线。
十条不同颜色的线错综复杂,最终在坤地城某条僻静街道形成交汇。
很不起眼的一条街,背靠一座酒肆,附近是售卖丹药、法器的铺子。
“花灯会的主车会从这条街道旁经过,想看清楚,从这条路抄过去最快。同时它也是去往三个铺子最近的路。”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赵文镜拍了拍裴宥川的肩膀,连连叹道:“小师弟,同样都是人,你的脑子怎么转得这样快!”
“因师尊方才的提点,我才想到的。”裴宥川目光微微闪烁,抿唇一笑,不动声色侧身避开。
一抬眼,便对上云青岫包容赞许的淡笑。
“明日就是十五,夜里去看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大方地给他们发了一笔灵石,“今天休息,玩去吧。”
“想怎么花自己决定。只一条,禁止出入赌坊与烟花之地。”
三人眼睛亮晶晶地道谢,到底是少年心性,一溜烟都跑了出去。房内只剩云青岫和裴宥川。
少年重新沏了一盏茶给云青岫,不说话时眉目沉静,带着股不似这个年纪的气质。
“怎么不和你师兄师姐一起去,难不成想为师陪你去逛?”她抿了一口,温度正好,不由打趣道。
他勾了勾唇角,再抬头时,湿漉漉的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