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
    阵中,月芜侧身面向剑寒洲,她心底泛起一些急躁,还是不行,他的感知范围还是太窄。

    月芜握住他的手腕,一股神力流入他的经脉,剑寒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惊,下意识地想抽手,“你做什么?”

    月芜握住他手腕的劲变大,死死地扣住对方,“疏通你的感知,感知力不是你一时半会能够迸发的。”

    闻言,剑寒洲顺着神力的游走放松经脉,尽可能的与之贴合,终于触及了阵法的边界。

    “阵眼在游走?”剑寒洲不确定地问道。

    月芜却不以为意,“只有最低级的阵法,阵眼才会固定。”

    得到了月芜的肯定,剑寒洲反手控剑朝阵眼挥去,也是在一瞬间,神力所化的屏障消失,两股灵力相撞,对方略占上风,剑寒洲连忙抬剑抵挡,也是此刻月芜意识到了问题。

    是恶念。

    剑寒洲破去了灵力的进攻,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连忙调整自己的呼吸想去抵挡身后飞来的刀刃,紧接着一口血直涌出口腔,好在月芜的神力护住了他。

    月芜走到剑寒洲的身侧,蹲下,微凉的指腹擦过对方的唇,抹去他唇角的血。这一举动,惊得剑寒洲呼吸一滞,心间燃起一丝燥热,他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刻意地压低了自己的呼吸。

    “你中毒了。”

    剑寒洲咽下口中的腥甜,“那怎么办?”

    “我救你,但是这个阵,你恐怕破不了了。”月芜叹了一口气,“恶念太重,死气为灵,无墟的气息,不是普通的善意可以化解的,你还是太弱了。”

    月芜再次扣住对方的手腕,神息扫过他的血液,最后一丝神力在他的经脉中游荡,“这算是我赐予你的机遇。若有机会,不要恋战。”

    月芜站起身,这样一番话让剑寒洲有些心慌,他一把抓住月芜的衣摆,“你要做什么?”

    “破阵。”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可却让剑寒洲百感交集。

    月芜的神力朝四面八方探去,最后凝聚在一处。

    此时,无墟之地,茫茫的海面,终于激起了几圈涟漪,随后泛起了水花,一柄剑冲出了水面。

    溯源树下,千山绝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却只看见了剑刃飞过的黑暗,他轻笑一声,随即又闭上了双眸,全然没有注意到溯源树的枯败之势已经蔓延到了主干。

    一剑破空而起,不知落剑之处。

    山林之间,强大的神力自一处向四面炸开,季时殇仓皇后退了几步,鲜血止不住的涌入口腔,刚泛起青色的草儿,被血液染红。他双手撑地,血液带着泥土沾染在他的手背上,索性是一身黑衣。

    妘茜一行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逼退几步,离着近的边绍钧连忙抬剑去挡,却徒劳无功,他被阵的联结之势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树上,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更别说几乎是紧贴着阵法的蛊人们了,早七零八碎。

    作为阵中灵,落一也是在那一刹那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甩了出去,不过,好在他的鱼尾抱住了一旁的树干。只受到了些阵法被破的反噬,他看着地上散落的几片红色鱼鳞,面色有些惋惜。

    剑寒洲的剑深插入泥土中,方才那一抹神力护住了他的经脉。

    突然,利剑空鸣之音,自上空而来。

    月芜接过利刃,一道剑意挥出,在季时殇眼前的地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季时殇抬眼看向对方,只见对方半跪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白衣上的殷红色,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

    看来,他赌对了,神明伤害不了苍生。

    “阿芜!”落一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紧,也不顾她的周围有多少血族,直接跑到她的身侧。

    落一的话语间带着些紧张,剑寒洲不笨,他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连忙地赶到月芜的身侧,道:“没事吧。”

    落一两边的眉毛都要拧在了一起,“你这不是废话吗?怎么可能没事,都吐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能不能安静点。”剑寒洲扣住了月芜的手腕。

    可还未等剑寒洲摸到月芜的脉搏,长枪便冲剑寒洲而去。

    神力挡住了长枪的攻势,月芜咽下了口中的腥甜,“你们莫不是太低估神明了。”

    “你已重伤,有什么值得你坚持的?把他交出来吧。”季时殇借着妘茜的力道站了起来,他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唇色苍白,气息微弱。

    月芜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为了伤我,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你也是好心性。”

    剑寒洲一把握住月芜持剑的手,“我来吧。”

    “你打过他们吗?”月芜的眉头微撅。

    “不试试,怎么知道?”

    辛夏抡起手中的钺刀就找剑寒洲攻去,臧波轻轻笑了笑,转动手中骨哨。

    骨哨声起,掩去了大量微弱的声音,可如今的剑寒洲对外物的感知力增强了不少。这些干扰不影响他辨位,只是——

    “剑寒洲。”月芜的声音很弱,可语气间的傲气未减分毫,“我同你交易。我以汝之目,换你护我们入驭灵,可愿?”

    剑寒洲翻身躲过辛夏手中的钺刀,侧身挡住芮涞手中的长枪,“愿!”

    话音一落,灵力将芮涞的长枪震开,剑寒洲转身躲开边绍钧手中的剑。

    月芜淡淡一笑,将他的眼睛归还给了他。随后,闭目养神。

    剑寒洲站定,解开了月白色的眼纱。

    月光之下,剑寒洲眼角的那颗红痣再无东西遮挡。他纤长的睫羽交错着,转身躲开了芮涞的长枪。

    习惯了黑暗,突然能看见万物的感觉,让剑寒洲感到有一丝奇妙,他的睫羽微颤,那对好看的眼眸再次映入了月芜的眼中。

    剑寒洲侧身,一把抓住边绍钧的手腕,速度快到让边绍钧一愣。他借力翻身,出剑挡住了长枪,一掌挥出,反手便夺过长枪。

    剑寒洲一个转身,手中的长枪朝一旁的辛夏飞去,辛夏抡起钺刀,挡在身前。可剑寒洲怎么可能给他躲过的机会,他再次挥剑而出,为那柄长枪助兴。

    骤增的力道,让辛夏不敌,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钺刀切入他身侧的泥土。辛夏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要站起来,可浑身的痛楚,让他挣扎无果。

    这一幕,让季时殇的肩膀微颤,他一把抓住了妘茜,“不要管我。”

    “你疯了!”妘茜看着季时殇浑身的血,咬牙切齿,“哥哥早就安排好了,你为何要执意于此?”

    “那是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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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时殇的浑身都在因为剧烈咳嗽而颤抖,他的气息杂乱,声音沙哑,“是主上愿意给出的最大代价。更何况与他人合作,不定性因素太大,我们便被动了。事已至此,不如一搏。”

    妘茜深吸了一口气,搭弓瞄准了月芜。

    而此时,剑寒洲后退了一步,翻身躲过了长剑,余光瞥见箭羽正朝月芜飞去,心下一紧,下意识想去为她抵挡,却被拦了回来。

    电光火石间,月芜睁开了眼睛,箭羽在一寸之处,被神力拦截。随后,被湮灭成灰。

    也是此刻,剑寒洲闪身到边绍钧身后,出剑。边绍钧回身抵挡之际,剑寒洲侧了身,一脚踢至他的手腕处,夺了他的剑。

    转身朝妘茜的方向扔去,原先站在树梢的臧波皱眉,纵身而下,可是他不擅武功,速度完全比不过飞剑。

    剑寒洲反手,一掌打在了边绍钧的身上,芮涞一把接住了边绍钧。

    黑伞化为屏障挡住了飞剑的进攻,可季时殇毕竟受了重伤,抵挡得有些吃力。妘茜见状,掌风化刃,将利剑击飞。

    灵力消散,黑伞坠落在地,季时殇连忙捂住胸口,强忍着痛意,“撤。”

    剑寒洲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立即来到月芜的身侧。

    “阿芜。”落一轻轻地拽着月芜的衣袖。

    剑寒洲的神色微沉,他看着月芜沾了血的白衣,不知是何缘故,心下一紧,他那好看的眼中多了些怜惜,他弯下身子,将月芜抱起。

    “在去驭灵之前,我们要先回趟村庄。”

    剑寒洲的动作一滞,“好。”

    “为什么?”落一撇了撇嘴,不解道:“你受伤了。”

    “郎中治不好我的伤。”月芜闭了闭眼,话语间尽是疲惫,“还不如,先去处理一下那些蛊人。”

    还未走几步,落一便看见了冲天的火光,赋予黑夜光明。他与剑寒洲相识一眼,连忙看向月芜。

    此时,月芜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抹不寻常,她从剑寒洲的臂弯中出来,看着远处的浓烟,也不顾自己的伤,便朝光源跑去,剑寒洲本想顺势扶住她,却连衣角都没抓住。

    村庄外,月芜扶着一旁的树干,看着漫天的火光,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剑寒洲连忙上前,他的灵力在月芜神脉中游走,却如杯水车薪。一口血被月芜呕了出来。

    “阿芜。”落一看了看月芜,最终将目光放到了被烈火掩盖的村庄上。

    “还有一个人。”月芜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落一回头看向月芜,“什么?”

    “她向天道祷告,望天道庇佑她。”

    “我去救她。”剑寒洲缓缓地将月芜放在地上,转身便朝火海中跑去。

    落一来到月芜身侧,他抬起衣袖将月芜唇角地鲜血擦去,“等你好了,教我用剑吧。”

    “海族落氏不适合学剑。”

    落一抿了抿唇,“可是,我想学。这样我便不是只会逃跑的鱼了。”

    月芜阖眼,“过段时间,你会慢慢忘记你的所想。”

    “这次我会记好的。”落一望向月芜的眼中尽是真挚,他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袖,掌心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月芜垂眸,轻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