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室待了两周,渐渐适应的梁喜一天比一天下班晚,等同事都走了她还要继续练,累得直不起腰仍不肯休息,每晚负责关门收尾的活自然也落在她身上。
同样晚回家的还有路崇宁,他最近几晚都在楼下面馆吃宵夜,而且坐在外头最靠边的桌子,梁喜下车一眼就能看见他,有时候面馆打烊了,他就端着外卖盒坐在人家店门口的台阶上吃,要不是他模样显眼,远远看着跟个要饭的差不多。
“单位食堂不好吃吗?”梁喜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膝盖顶到对面人,她赶忙后撤。
路崇宁抬眼,却没正经看梁喜,“饿了。”
从昨天路崇宁带阿布去买黑陶,再到今晚此时此刻,是梁喜跟他的第一句对话。
“吃吗?”路崇宁用筷子敲敲碗边。
梁喜摇头,盯着面汤上漂浮的绿叶,“我记得你以前不吃香菜。”
“能吃饱就行,不挑。”
境遇将一个人驯化的痕迹在路崇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梁喜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想起下班前三叔打来的电话,梁喜问:“明天晚上有事吗?”
“没事。”
“跟我去三叔家吃饭吧,我推了两次,再不去不好,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回来,定了海鲜。”
梁辰景虽然已是副局长职位,工作很忙,但却烧得一手好菜,工作生活两不误,尤其是海鲜做得最好。
“行。”路崇宁点头答应。
梁喜端过面碗喝了口汤,味道还成,要是加点醋就更好了,她舔舔嘴角,说:“你接着吃吧,我怕胖。”
“胖点好。”
“好什么?跟你打架能赢啊?”
“你输过吗?”
梁喜一愣,看着路崇宁英俊的眉眼,随着夜风吹拂,好似褪去锋芒一般,像只温顺的大狗狗。
“当然有。”梁喜眼前飞速一样闪过一些画面,五年前,她被丢下了......
“在我看来你没输过。”
路崇宁一脸笃定,搅起面条吃了一口,香气勾得梁喜真有点饿,她转头,说了句扫兴,更影响食欲的话,“你那个小同事,叫阿......什么。”
“阿布,怎么了?”
梁喜故意过一天才问,好看起来没那么心急和在意,她撸下皮筋,一段一段解开辫子,缓缓说:“你别招她。”
“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
连刘总都看得出来,何况梁喜,可路崇宁昨天不确定的事现在依然不确定,“跟你不理我有关系吗?”
“......谁不理你?”梁喜吱唔着,“我不在和你说话吗?”
“昨晚没说。”
“昨晚累了。”
路崇宁这才回答:“我没招她。”
“我只是见不得女孩儿伤心,劝告一下。”
过来人总有发言权。
辫子全部解开,梁喜划拉几下头发,绑了一天,自然形成几道弯,像烫了大卷,这个发型让她显得成熟了些,路崇宁盯着她肩上的波浪,完全忘记刚才聊什么阿布,什么招不招惹。
“那几件黑陶你们老板喜欢吗?”梁喜抬头,撞上路崇宁笔直的目光。
他匆忙躲闪,“喜欢,回头可能还要定几个大的。”
听见“大的”,梁喜顾不上刚才的试探了,她撑着下巴,语气平和,“你特意不让佩姐打折,老板会不会说你?”
“他不在乎这点钱。”
“那我要感谢你老板,让我有钱赚。”
吃完放下筷子,路崇宁点了根烟,从打开烟盒,拿打火机,火苗窜出来,烟丝燃烧......这些梁喜都看在眼里。
“路崇宁。”
烟灰燃了一截,突然断掉,“嗯?”
“别学信航,他办案子烦,抽烟才多。”
梁喜语气有点严肃,像老师说教一般。
路崇宁咬着烟,含糊回她,“习惯了。”
梁喜蹭蹭鼻子,“给我来根尝尝。”
“不行。”
语气一如那年她想去ktv打工,路崇宁也这样回绝。
“别搞偏见。”
路崇宁手指在烟盒上轻点,梁喜低头看见一行字:“吸烟有害健康。”
即便外面灯光昏暗,这行字依然醒目。
“那你还抽?”
“戒不掉,不难为自己。”
路崇宁说完去给面馆老板结账,一步三个台阶钻进店里,留梁喜看着烟盒愣神。
......
梁辰景家在化城主城区很中心的位置,单位分的房,生活便利,就是周围人多,一早一晚比较吵。
梁喜今天没骑车,跟路崇宁约好在三叔家小区门口碰面。
她先到的,拍了一张旁边店铺的照片给“负心汉”发去,过了五分钟路崇宁突然出现在身后,把梁喜吓一跳。
她平平气,问:“怎么没打车?”
“通勤车附近有站,我下车走过来的。”
一身运动装的路崇宁看起来清清爽爽,比刚回来那几天气色好很多,他手里拎着给三叔带的酒,梁喜则买的水果。
“走吧,三叔刚才打电话催了。”
梁喜拽他袖子。
“水果给我。”
“不要。”
“给我,沉。”
梁喜拗不过,水果被他拿了去。
小区内一处车库前,梁辰景边抽烟边来回踱步,如果这支烟抽完还没等到人,他打算去小区大门接。
“三叔。”
走近,梁喜和路崇宁一起叫了声。
三叔个子不高,梁辰义常说他被心眼儿坠住了,所以长不高,梁喜深觉有理,每次和三叔对视,都觉得他那双眼睛透着精明和算计,加上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人精一个,但梁喜平时和他说话只不过是亲戚之间的闲聊,算计用不到她这个小辈身上。
“来啦!小宁还这么帅哈!”
路崇宁笑笑,“三叔,我和喜喜给你买了酒,还有水果。”
“知道你俩懂事,下次不许买了啊,三叔家里什么都不缺,走,上楼吧,菜都做好了。”
一进屋梁喜就闻到喷香的饭菜味道,原本不怎么饿,现在被勾得感觉能吃两碗饭。
换鞋进屋,洗完手几人坐下来边聊边吃。
梁辰景把盘子往路崇宁面前推了推,“小宁,上班了吧?”
“嗯。”
“你公司叫什么?”
“光华建筑。”
“光华?”
路崇宁放下筷子,“您听过?”
“噢。”梁辰景夹了口菜,说:“听过,你们老板刘俊华在化城算挺有名的投资商了,虽然是外地人,但对外声称自己是本地的,在外面赚了钱回来建设家乡,其实谁都明白,化城现在发展好,道路、住宅、便民设施、公园,到处都在建,狼多肉少,你们老板运气不错,早早拿到项目,跟他好好干吧,肯定有一番作为。”
路崇宁点头,“是,项目开工了,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化城。”
“咱们化城还有几个企业比较出名,正洋调味、大发塑业、象印生化,现在又来一个,林屿集团。”
别人都直接说光华建筑,往深一层才会知道林屿集团,路崇宁听完三叔的话,断定他对刘俊华比表面说得要更了解,毕竟在经济局上班。
听到熟悉的名字,梁喜说:“象印生化我知道,每次坐火车都从那路过,厂区特别大。”
三叔看向梁喜,“对,我刚才说那两家都是本地企业,象印生化是一个四川的老板过来投资建的,主做粮食加工,东北别的不多,粮食管够。”
趁梁喜上厕所,三叔又跟路崇宁说回他公司,“刘俊华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起码截止目前是,别人说他行事利落,甚至有些不择手段,认准的利益绝不撒手,你正常打工,别和他走太近。”
“我明白,三叔。”
吃完饭,梁喜和路崇宁帮着收拾完便要回去,三叔说送他俩到楼下,梁喜不让,他非跟下来。
路崇宁小声跟梁喜说:“三叔可能有事。”
果然到楼下后三叔让他俩跟他去车库那边。
这个车库比较小,没停车,平时用来堆放杂物,梁辰景打开车库门,梁喜和路崇宁随后进去,里面一股子陈旧的霉味,可能最近没什么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梁辰景在里头翻找,梁喜看着他背影,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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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说:“我爸不会给我留了什么巨额遗产吧。”
路崇宁叫醒她,“别做梦。”
“......”
“喜喜过来。”
梁辰景抱着一个小纸箱递给梁喜,说:“这是你爸的遗物,放我这好久了,我前段时间收拾车库才想起来,还是应该交给你。”
纸箱被路崇宁接过去,梁喜打开看见相框、笔记本,甚至还有玩具。
“你爸这个人,虽然当过警察,但他们那个年代办案都是土办法,大老粗,没几年又进去了,你看,记点什么事还用本子呢,连电脑都没碰过。”
梁喜抚摸着玩具,往事浮现眼前,“是,我还让我爸跟我学电脑来着,他说他不学,嫌麻烦,整天捡我用剩的本子瞎划拉。”
“我没看里面写什么,你拿回去自己看吧。”
梁辰景没说实话,事实上他不但看了,而且逐字逐句,都是一些唠唠叨叨的旧事,有些地方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偶尔有两处没听过的,也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三叔,那我俩回去了。”
“好,过段时间再来,等梁墨放暑假,估计得天天往你家跑。”
梁喜跟梁墨关系很好,那些不能和父母共享的事,他统统讲给梁喜听。
只是相比三叔,梁墨他妈对他的教育影响比较大,从小就给孩子灌输不必好好学习,家里条件好,还说别学他爸,考个小城公务员,没什么出息,梁墨舅舅没孩子,家产都要给梁墨。
三叔听完气得不让梁墨见他妈,他舅舅找上门闹了好久,梁墨上初中时便早恋,和女朋友爱得死去活来,天天逃课,被三叔抓到狠揍一顿,在梁喜家哭了好几天,奈何梁辰义和梁喜都不安慰他,梁辰义更是站在三叔的立场,梁墨没办法只得乖乖去上学,从那之后学习成绩好了些,勉强考个大专,相比现在,梁喜更为他的未来担忧。
......
回家洗完澡,梁喜把箱子翻了一遍,除了那个带锁的笔记本,其余的大多是和她妈有关的物件,包括那个年代朴素的婚纱照,原来不是没了,是被梁辰义偷偷藏了起来。
至于玩具,都是梁喜以前最常玩的那几个,时间太长,破损严重,其中一个洋娃娃胳膊断了,她翻到箱底也没找到。
笔记本上锁,梁喜不知道怎么打开,于是交给路崇宁,他接过看了看,走去厨房,从橱柜掏出一个扁口螺丝刀。
梁喜一脸怀疑,“家里有螺丝刀?”
“有。”
路崇宁撬了几下,锁头掉落,笔记本壳子戳破一块,但影响不大。
梁喜在旁边看得认真,好方便随时提个意见或者指挥一下,可路崇宁弄得太快,根本没给她机会。
“谢了。”
本子被梁喜拿回房间悄悄看,前面都是一些陈年琐事,而她是唯一的主角。
出生日期,农历阴历,多久学会爬,学会坐,什么时候叫第一声妈妈,什么时候叫第一声爸爸,几岁上幼儿园......
一些零碎的回忆涌上来,梁喜眼睛泛酸,直到眼泪收不住,趴在床上低声哭。
刚失去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实感的,间隔一段时间的痛要更加具体和残酷。
一门之隔,路崇宁听到啜泣声,一着急没顾上敲门,直接闯进去,梁喜知道他来,把头埋得更深了。
路崇宁蹲在床边,伸手拨开梁喜头发掖到耳后,她扭头,眼泪从眼角流到鼻尖,被路崇宁抹掉。
“喜喜。”
这一声语气无比温柔,像露水滴在荷叶上,让梁喜陌生,更让她意外......
眼泪再次涌上来,哭得比刚才还厉害,路崇宁上次见梁喜哭还是多年前她在树林里迷路那次,他彻底慌了。
“我不碰你了,行吗?”
“......”梁喜蹭到床边,抓过路崇宁手臂把眼泪抹干,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擦。
抹完,梁喜嘟囔着问:“你找我干嘛?”
“没事。”路崇宁拿过笔记本,前面扫了两页,好像明白了梁喜为什么哭,但人已经去了,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足以抹去事实。
忽然路崇宁在后面几页瞥见路召庆的名字,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