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读书是否有用不是这么判断的。”蒋萌的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意。
“我读书是为了有更多选择的自由，当村官完成抱负是我的一种选择，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去城市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或者做出其他的选择。”
“但是，爷爷。”蒋萌顿了一下，睫下的黑眸无比坚定。
“读不读书这个选择题，给出答案的人，也应是招羽，而不是爷爷你。”
招羽爷爷捻灭烟卷，白雾背后的脸不悦的还并不明显，几声沉重的叹息声后，男人伸手捏紧手边的茶杯，生气地向门外摔去。
瓷器接触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破碎的声音，茶叶软趴趴黏在地上，茶水阴湿地面，泛出水印。
王招羽的奶奶听到声响从楼上赶来。
她看着地面上破碎的茶杯，心疼道：“哎呦，你生气就生气，摔茶杯做什么？”
转而用看狗皮膏药的眼神望向蒋萌二人，粗糙的脸上挂着不满，她没好气叫骂道：“你俩快走吧，王招羽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懂事吗？隔三岔五到别人家里来闹？”
蒋萌和妇女主任深知这次谈话已经失败。
二人识趣告辞，离开王招羽家。
回到温月的车上，面对车内沉默的表情。
蒋萌轻轻摇了摇头。“是块硬骨头。”
温月没有气馁，她提供另一个解决事情的思路：“昨天我要来了王招羽妈妈的电话。”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小了些，“但是差了一位数字。”
蒋萌：“那这样的话，我们回到村里，看看当初人口普查时有没有记录她妈妈准确的手机号。”
车子启动，刚走一段，迎面一个男孩闯进温月的视线中。
不由得她皱了皱眉。
“李鹏？”
他过来干嘛？
这小子是个不可控的角色，昨日盛骆野挨揍的场面，温月历历在目，她赶忙让司机师傅停车。
潇潇拉开车窗，叫住李鹏，把他拉到车上。
蒋萌也认识李鹏，这个男孩经常出现果园里帮他爸爸干活儿。
“你家不是在前面吗？怎么走到这里了？”蒋萌问他。
李鹏：“我来找王招羽的，给她带了东西。
潇潇凑近：“什么东西？”
李鹏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拉杆夹，从里面扯出一张横线纸，“这是我们班同学的请愿书，大家都希望王招羽去读高中，我要把民意带给她爷爷看！”
听他说完，整个车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温月抿着唇，此刻她有太多大道理可以讲。
可是这些道理对于单纯热血的李鹏来讲，就是冰清坚硬的囚牢，罩住他稚嫩又滚烫的热心。
温月说出不口。
“李鹏。”沉吟片刻，蒋萌开了口，“这份请愿书，我替招羽爷爷收下，现在我们整个车上人，都是为了帮助招羽能去上学，你先相信我们，好吗？”
李鹏朝着车窗外望去，那里是王招羽家紧闭的大门，看得他眼睛有些潮湿。
他低着头，失去刚才的勇气。
半天才小声开口问道，“王招羽，她……吃饭了吗？”
“你别太担心了。”温月安慰道，“她肯定会照顾好她自己的。”
司机再次启动车子，把李鹏送回家后，把车开到村委会。
进到办公室里，蒋萌打开同事的电脑，翻出当初统计的数据表，敲击几下键盘之后。
“找到了！”
蒋萌兴奋拿出手机拨打屏幕上的号码，为了方便收音，蒋萌点击了外放。
几声忙音结束，电话接通。
一个稚嫩的男生语声高亢道：“喂。”
办公室听到声音的人，面面相觑。
难道这个号码更换主人了吗？
此时王招羽家中。
刚刚打扫完客厅中残局，招羽奶奶听到孙子的手机响了几声，赶到楼上时，看着小孙子像模像样接起电话，招羽奶奶的脸上露出一丝疼爱的笑容。
她从小外孙耳朵旁接过手机。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
上面写着【蒋书记】。
招羽奶奶的笑容僵住，她把手机贴在耳侧，掩着怒气大声道：“蒋书记！别再骚扰我们了！”
说完她颤抖着用力摁下屏幕上结束通话键。
招羽奶奶被气得胸腔一颤一颤的，心想自己的孙女真是个祸害，搞得全家上下鸡犬不宁。
气还没消，女人的眼珠转了转，心里却油然而生出一阵莫名的慌张。
她们既然能找到这个手机号码，万一真的联系上了自己的儿媳妇……
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王招羽不上学这件事情没有和儿子和儿媳妇商量过。
王招羽的奶奶心想那是自己的孙女，她爷爷自然能做主。
毕竟王招羽老子的主，还不也是攥在她爷爷的手里面？
想到了这里，女人的眼中有了些底气，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儿媳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喂，儿媳妇你忙吗？我刚才接到了骗子的电话，说是王招羽……”
村部办公室中。
温月拿着手机，“那现在只能试一试王招羽留的电话号码了。”
她决定一个号码一个号码打过去来试。
测试过程还挺顺利，10个电话里面，前8个都空号，第9个是男人接的，说不认识王招羽。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号码。
这是大家最后的希望。
电话接通，嘈杂机械声从手机中传出，回响在房间内。
半分钟后，对面的环境音渐渐变小，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温月立马询问道：“喂，请问你是王招羽的母亲吗？”
女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警惕问道：“你是哪位？”
“我……”温月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我是王招羽的朋友，今天给你打这通电话希望你可以和王招羽沟通一下上高中的事情，她现在上学遇到了困难。”
对面女人沉默了片刻，“你们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又怎么知道我是王招羽的母亲？”
温月如实回答道：“是王招羽亲自给我们的。”
“哼。”女人冷笑一声，“你们这些骗子，我都多久没有在王招羽身边了？别以为找到我的电话就能骗到我。”
说完，电话被挂断。
办公室又一次陷入沉默。大家都认为事情再次失去了转机。
温月突然开口道：“其实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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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办法。”
“但是。”她看向跟拍导演，“这需要你们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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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直播照常开播。
三组人员用各自的账号直播，总共帮助福至村销售出六十万单水蜜桃。
村民们时时在手机看着订单量慢慢涨起来，直到单量超过去年的时候，有些村民甚至是节目组的人都在偷偷摸眼泪。
在节目前期调研时候，隆冬腊月，他们就一直在果农的身旁，经历了桃树从枝繁到叶茂再到收获，这一点一滴亲自感受时，每个节点都值得让人欣喜感动。
直播结束，但是录制还没有结束。
节目组连同县里政府为了这次直播的成功，在福至村举办了一次小型庆功宴兼颁奖礼，县长和省农业大学教授都莅临此次活动。
场地搭建时，有不少村民在围观，等庆功宴正式开始时，福至村万人空巷，几乎全村人都来凑这个热闹。
县长表示，明年省农业大学联合G县会在福至村成立水蜜桃研究基地，根据福至村土壤特色因地制宜的培养水蜜桃。
这一消息又一次振奋福至村的村民，掌声在现场掩盖住音响传出的声音，久久停不下来。
县长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是庆功宴的特别环节——福至村第一届颁奖礼。
“今年是水蜜桃的丰收的一年，在丰收的背后，有无数的付出、努力和成长。而我们会在村民中评选出今年的付出奖，努力奖和成长奖。”
随后县长依次宣布了付出奖，努力奖的获得者，得奖人在哄喊和鼓掌声中自豪的上台，领取由县长亲自颁发的奖杯。
村民们都很看中这次颁奖，大家的反应很热烈，即便得奖的不是自己，听到认识的村民名字，看到身边的人上台领奖，周围的村民都会觉得与有荣焉。
“接下来的成长奖，我们颁发给福至中学的学生们，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是福至村的希望，愿每个孩子都能学以致用，与福至村一起拥有美好的未来。”
县长展了展手中的纸，“获得成长奖的有张鑫、宋畅……”
“王招羽。”
听到这个名字，台下王招羽的奶奶抱着怀里的小孙子惊了一下。
身旁的邻居转过头，在她身边用眼神找了一圈，问她：“王婆，你家招羽呢。”
王招羽的奶奶眼神飘忽，“在家学习呢。”
邻居听到这话，面露欣赏的神色：“哎呦，招羽真是好孩子，现在还在学习。那这个领奖咋整。”
几个身穿校服的青少年起身上台，工作人员在旁询问他们的身份。
工作人员数了数人数发现不会，她检查名单发现王招羽没来，于是大喊着王招羽的名字。
县长听到也举起话筒：“王招羽同学，听到请上台领奖！”
王招羽的奶奶手心里都是汗，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台下跑来一个工作人员在县长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县长点头会意，在再次拿起话筒，“王招羽同学最近身体不适，一直在家养病，这次不能前来领奖。”
王招羽的奶奶听到这个话，攥着孙子衣服的手渐渐松懈了些。
“但是。”
县长继续说道，“我们请来了王招羽的母亲，由她代替王招羽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