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锦扒拉着柴火，火光映照在眼底，却化不开她眼底的冷漠。
“某种意义来说，也没错。”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怀锦瞥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
“末世不是因为病毒。”
怀锦回忆着世界重启时，她从时空倒流的波动中捕捉到的信息，慢吞吞的讲述着。
“世界在进阶，灵气复苏，生物需要改变，适应新环境，跟得上，成为新生物，跟不上，就淘汰出局。”
容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楞在原地。
“那……丧尸是进化失败了？”
刚说完，又觉得不对。
如果进化失败了，那她和那三只丧尸，又为什么会继续进化？
可如果说进化成功了，丧尸分明就是神智全无，只剩下食欲的野兽而已。
怀锦面无表情的否定了容随。
“不，人类才是失败者。”
她眉头都没动一下，浑身冷漠，像是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准确来说，没有觉醒异能的人类，才是进化失败者。”
“丧尸是进化半成品，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吸收灵气，响应世界变化，撑过去的，成了异能者，撑不过去，变成丧尸。”
“异能者能升级改变身体，丧尸能进化，哪怕不吃人，不从人类中获取能量，同样可以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完成进化，最后成为新人类，到了那时，他们才是新人类。”
“只不过这个进化过程太过漫长，或许是十年，也或许是二十年，五十年。”
所以，他黑化灭杀了人类，世界没有崩溃。
反倒是当他把丧尸也杀干净了，自己也跟着自爆，世界才崩溃。
人类不过是世界中万千生灵中的一种。
天道并不在乎活下来的是人类还是丧尸，亦或是动物。
容随最后绞杀丧尸和异兽，算是把世界里的最后一丝生机彻底剿灭。
这才是真正的灭世。
容随沉默下来。
他明白，人类为了活下去，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猎杀丧尸，那些丧尸根本就活不到进化成功的时候。
“你是进化成功的新人类？”
“不是。”
怀锦答得毫不犹豫。
她能保持人类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修炼到了筑基，使肌肤再生。
实际上，这具身体的本质，依然是丧尸，甚至是最普通最低级的丧尸。
这进化进程是随着世界的改变而变化的，哪怕她再强也更改不了。
除非她修改世界规则。
容随沉默。
如果连她这样的，都不能算是新人类，那真正的新人类，该恐怖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人类还有活路么？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容随垂眸，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人类能不能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那，有进化成功的了么？”
“有。”
怀锦扫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出来他那一瞬间的不对劲。
“变异生物。”
容随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变异生物，指的是那些变异了，但是没有被感染的植物和动物。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忽的，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去基地，是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虽然是问句，但容随却说得很肯定。
怀锦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她仔细想过了，救世太麻烦，她懒得搞。
不如直接让那些人类去头疼。
与其让她累死累活的救，不如让他们自救。
“这样啊。”
容随笑笑，没有再问。
怀锦眯了眯眼，直觉他不对劲，却又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想了一会儿，怀锦还是决定不管他了。
总归，不管他想干什么，她都能给他摁下去，不慌。
做好了决定，怀锦就回去休息了。
深夜，怀锦休息的房间，被无声无息的打开。
一个人影灵活轻巧的，逐渐靠近床边。
幽冷的月光从窗边洒落，照到了黑影的脸。
容随站在床边，垂眸一寸寸打量着怀锦的脸。
此时的他，脸上不带一点笑意，浑身都充斥着邪气，和白天里那个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的人，截然不同。
他缓缓伸出手，在她修长苍白的脖颈上比划了两下，却始终没有下手。
容随眉间凝着一层淡淡的疑惑。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对着她，他总是会下不去手。
容随神色晦暗不明，手悬在她脖颈上方，张张合合好几次，才收回手，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在他离开后，房门如方才一样，无声无息的合上。
一切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怀锦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屈腿坐起身，盯着那重新合上的木门，眯了眯眼。
刚才，那个弱鸡是想杀了她么。
真是出息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怀锦顿了顿，慢吞吞来到窗边，朝窗外看去。
借着月光，她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
几辆车开进了院子，有人从车上下来。
他们穿着军装，身上配着枪，动作灵活，干净利落。
一下车，就动作迅速，又有条不紊的四散开，三两结队进了屋子里。
剩下的人，则是抱着枪，守在卡车周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怀锦指尖在窗棂上点了点。
这些人，恐怕都是从基地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基地的人了。
如果是别的还好，但如果是京城基地……
“啧。”
怀锦头疼的摁了下眉心，收回视线，三步并两步，快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砰——
才刚打开门，一个人影就倒飞了过来。
怀锦眼疾手快，往边上一闪，躲过了那个人形炮弹。
看了眼倒在地上，满脸愤恨的陌生军装男，怀锦面无表情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容随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对上她的视线，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
“他先动手的！”
怀锦沉默，一脚踢在了地上那个军装男的手腕上。
“啊！”
他手里对准容随的枪，被踢飞了出去，落在门槛边。
军装男捂着疼入骨髓的手腕，咬牙切齿的看向怀锦。
“这位小姐，你知道他是谁么？”
怀锦颔首，默认了。
军装男脸色难看，想要动手，可手腕上的疼深入骨髓，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不过是那么轻巧的一角，就能伤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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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步。
难道是个力量系的异能者？
“你既然知道他是谁，那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你这么帮他，也不怕遭报应！”
怀锦只是漠不关心的“哦”了一声，没解释什么。
也不需要解释。
至于报应，还有什么报应是比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麻烦的么。
容随把怀锦和军装男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脸上的笑落了下来，神色莫名。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说起来，一起过了这么久，她从来没问过他的名字，也没问过他经历了什么，那天为什么会带着伤晕倒在那条小巷子里。
最初，他猜测，她是清楚他的身份的，出现在他身边，要么，是为了要他的命。
要么，就是和那些人一样，觊觎他的异能。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又打消了他的怀疑。
她对于神识的运用，比他更加熟练，了解也更加深，她知道很多连上面那些人都不清楚的事情。
而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发现了，她宅得可怕，在这个满是丧尸的世界里，她的身份让她天然不需要打打杀杀，艰难求生。
于是她宅得心安理得，每次出门都只是去给他找食物和换洗衣物，且都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会在外面停留超过一天。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要给他找物资，她或许连偶尔几次出门都不会。
就是她这样的表现，让容随渐渐觉得，她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
不然，哪怕变成了丧尸，也还是保留人类善心的她，怎么会对他做下的那些事情无动于衷呢。
至于为什么要救他……
他没有去深想，也没有去问过，就这样一直自欺欺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她和平共处着。
但现在，他没有办法继续再欺骗自己，维持表面的和谐了。
怀锦摁了下额心，有点烦躁。
这弱鸡又在脑补什么东西。
“你是谁，重要么。”
容随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听到动静的人，已经冲了进来。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一进来，就将枪指向了两人。
“不许动！”
一个高大男人，指尖绕着一团火焰，从这些人中走了进来。
他指尖的火焰，照亮了昏暗的房屋。
火焰男先看了两眼屋子里的人，确定没有丧尸后，抬了抬手，让这些人将枪放下，柔和下表情，态度礼貌。
“两位，我们是曦光基地出来搜寻物资的人，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没能及时找到住处，很抱歉，打扰到了两位。”
不是京城基地来的，这让怀锦稍微放心了一些。
不然她还真怕今晚得给他们收尸了。
“队长！他是毁了京城基地的那个容随！”
可惜，怀锦还是放心得有点早。
倒在她脚边的军装男，已经指着隐在黑暗中的容随，愤愤不平的把他的身份吐露了出来。
他速度太快，怀锦都没来得及阻止。
因为容随身份的捅破，原本已经柔和下去的气氛，又瞬间紧绷起来。
不用队长说，所有人都重新举起了枪，如临大敌般的对准了容随。
容随轻笑一声，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脸上带着邪里邪气的笑，浑身都环绕着压抑阴暗。
容随没看那些人，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怀锦。
“看，我是谁，不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