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道声音,大厅内闪烁的氛围灯熄灭,明亮的顶灯亮了起来。
脸上厉色未褪的喻书兰后退几步,表情慌张,口中逸出一声模糊的:“哥……”
盛未夏离得近,清晰地感觉到喻书兰不光声音发颤,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喻家孩子多,但能被喻书兰这样叫哥的只有喻时。
也是喻家最被看好,呼声最高的第三代。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能把嚣张跋扈的喻书兰吓成这样。
但盛未夏知道喻时,并不是因为喻家错综复杂的内斗和豪门秘辛。
而是因为顾青葳。
当年她出国后第一次回国,是大四那年回来参加顾青葳的婚礼。
她在无意间撞破了一个秘密——
满屋子宾客等她出场的时候,顾青葳穿着婚纱在酒店阳台找到在那抽烟的喻时,在婚礼进行曲的背景音乐下,低声说:“喻时哥,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非常深情的告白。
那时她不理解,后来才觉得,顾青葳是个狠人,能藏起多年的爱慕,也能嫁给没有那么喜欢但对生意有帮助的男人。
当时喻时后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距离,掐灭了烟头,声音冰冷:“只有蠢人,才会说不合身份不合时宜的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
好冷一男的。
盛未夏等顾青葳哭哭啼啼离开,才从另一侧阳台的窗纱里缓缓走出来——维持同一个动作太久,脚麻得走不快。
但还没走几步,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淡淡响起:“壁角好听吗?”
盛未夏:……
现在,这道声音在现场重现:
“嗯?”
伴着这道声音的缓步而入的来人,一身黑色衣裤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姿,长相俊美无铸,肤色和发色均比一般人来得浅一些,衬托着他冷淡的表情,添了几分出尘的厉色。
只是一个简单的鼻音,但喻书兰声音颤得更厉害了:“哥,我只是……只是借你的狗用一下,没想干什么。”
“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语气中全然没有夸赞的意味,只有冷厉的威慑,毫不留情地说,“下学期高三,不许再来烟波江南,也不许去别人的场子玩儿。”
这话也是说给在场人听的:接下来别找喻书兰,找也不让玩。
喻书兰哇地一声哭出来,但又不敢撒泼,咬着牙呜呜地哭。
这急转直下的走势,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但还没完。
喻时面无表情:“书兰,给我过来。”
喻书兰不敢不去,慢慢地蹭过去。
“说,谁给你出的主意?”
喻书兰目光闪烁地看了一下身后:“没有谁,就是乌彪好玩,吓唬人而已,我问过它吃饱睡饱了才弄来的,我不会闯祸。”
虽然那一眼很快,但盛未夏顺着方向,毫不意外地看到顾青葳。
她果然全神贯注看着喻时。脸上表情同样惊慌,但诡异地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娇羞。
顾青葳在想,我嘴唇的妆有没有花,口红涂好了吗?有没有露出做过手术的痕迹?
但媚眼显然抛给了瞎子看。
喻时这会儿看着笼子里的大狗,压根没注意到旁人。
“谁告诉你不会闯祸?”说到此处,喻时的视线移到了盛未夏脸上。
那肌强体壮的狗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挪到盛未夏跟前,大舌头淌着口水还在一下一下舔她的手,用实力诠释着“狗腿”两字。
喻时看清这张脸后,他目光闪动,若有所思地又扫向狗子。
矜矜业业扶着笼子的两人面色僵硬地站在旁边,眼里饱含惊吓。
“你们两个自己回去领罚。”喻时发落完,对狗子轻喝:“乌彪!”
狗子听见这声叫声,立刻停下了舔舐的动作,身体靠向盛未夏,不太情愿又不敢拒绝地转动狗头看向喻时。
一人一狗进行了什么样的眼神交流,旁人看不懂。
但离得最近的盛未夏分明地看清了狗子的委屈巴巴,它耷拉着脑袋,一寸一寸地挪到笼子另一侧喻时的方向。
“乌彪送回李师傅那里。”语气很淡,但听得狗子发出呜呜声。
丢下这句话后,喻时转身,走到门口又吩咐道,“阿九,你送人回去。”
这个“人”指的是谁,旁人猜不出来,直到一个年轻人走到盛未夏面前:“盛小姐,我送您回去。”
呼……
他总算做了一桩好事。
盛未夏倦得厉害,应道:“多谢。”
她找到自己带来的坤包,跟了上去。
这个阿九,是喻时的左膀右臂。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跟喻时干的,喻时初初崭露头角时,阿九就在帮他了。
等他如日中天时,谁也不敢小瞧阿九,很多大煤老板都不敢在他面前装腔。
“应该的。”阿九推开墙上的隐形门,控着门侧身摆手,低头做出邀请的手势。
盛未夏走进门,听背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姐,我跟你一起。”
“你不玩了吗?”盛未夏稀奇地朝顾青葳看去。
她一直跟喻家两个孙女玩得好,这种时候,喻书兰刚被训过,她更应该留下好好宽慰,怎么好一走了之?
顾青葳眉眼低垂:“我们分头回家,爸妈还以为我们又闹不愉快,又要为我们操心了……”
阿九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保持着纹丝不动的表情。
“这是事实。”盛未夏玩味地看着顾青葳。
有时候她很佩服这位姐妹,演多之后,自己大概也当了真。
“为人子女,不能给父母添忧。”顾青葳咬唇。
盛未夏累了:“那随你。”
目光在对方上唇停留了一瞬。
唇腭裂修补得很好,可能还是有些痕迹,但顾青葳炉火纯青的遮盖手法,已经将手术留下的疤痕遮掩得一干二净。
客观地说,站在肖翠的角度,她为亲生女儿做了个很大胆的投资。
顾家不光想尽办法托人去京市找专家,给顾青葳做手术,为了偿还当年的大额手术费和欠下的人情,顾德胜放弃了棉纺厂小组长的铁饭碗,大胆学着烧土焦,赚了钱买拖拉机,又一步步跟人合伙承包煤矿,这才有了后面的好日子。
退一万步想,顾家和顾青葳算得上彼此成就吧。
盛未夏淡淡地想,错过的时光无法重来,人和人的缘分自有定数,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感情也并不会因为血缘,一夕之间得以弥补。
他们爱顾青葳没错。
他们没那么爱自己,也没错。
当她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想要得到等价的关爱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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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会失望——也就,不会被伤害。
喻时的车是一辆黑色桑塔纳,在锦中市不算特别打眼,但要知道喻家不给小辈单独配车,他也就比她们只大两岁,二十岁能有这样价格不菲的车,锦中市独一份。
阿九给她们开了后车厢门,但顾青葳坚持坐副驾驶:“怎么好意思让阿九哥哥当司机?”
盛未夏弯腰坐进后排,按了按有些胀胀的太阳穴。
车子启动后,只听顾青葳惊叫一声:“哎呀,忘记跟我们家司机说了。”
“这里是烟波江南内部通道,不通停车场。”阿九礼貌说明后,在开出通道的时候,降下车窗对门卫交代了去停车场找顾家司机如何云云。
“谢谢!”
阿九点了点头,接下来开车的过程中就没再说话。
车上味道很干净,隐约有一点清冽的草木香气。
盛未夏想起,刚才在笼子前,她离喻时很近,似乎隐隐闻到这个味道。
不对。
她更早之前就闻到过。
上辈子她毕业前,好不容易拿到华尔街一家投行实习的机会。
那天,委托他们并购一家海外公司的华国公司负责人来到这家投行谈业务,上级经理点名让她检查材料后送进会议室。
她推门进去看到喻时。
他一身精良西装,比之前婚礼上看到的样子多了几分锋利,气质沉着,让人一眼看不透。
她当时呼吸停了一瞬,脚步不停,将一叠资料放在他桌上。
弯腰的时候,她闻到对方身上非常淡的一丝味道。
她一直不太喜欢男生用香水,但那缕味道不像香水,倒像是……某种药草。
很舒服。
对方的视线淡淡掠过她,毫不停顿地又回到她的上级经理身上。
哦,他应该没想起来她是谁。
盛未夏对这个发现感到放松。
回想那个场面,其实还挺尴尬的。
这次会谈结束后,本来这个并购项目他们没什么优势,但最后还是拿了下来。
那是她实习期最后的一周,公司会在三个实习生里决定留下一个。
她想留下来,但心知几乎不可能,因为其他人的条件都比她更好。
然而最后爆冷的是,她留了下来。
后来上级经理说,那个客户说了一句话:贵司条件并非最优,但有时候合适并非意味着最优。
——就像你,带来幸运。
那个季度如果没有这个项目,整个团队的KPI就没法完成。
盛未夏沉浸在回忆里,半睡半醒一路,直到车停在顾家别墅前,阿九打开后车厢门:“盛小姐,到了。”
她回过神:“谢谢。我今天有些累,一上车就睡着了。”
抓着包正要下车,顾青葳已经乖巧过来揽她:“姐姐,我扶着你。”
阿九微微弯腰:“是我们的不是,乌彪吓到您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随时告诉我。”
说着递上来一张名片。
她扫了一眼,喻时的私人名片?
在顾青葳好奇地看过来之前,盛未夏接过塞进了包里。
这时,亲爹顾德胜站在门口,看到阿九双眼都亮了:“哟,是阿九!喻时呢?也在车上吗?”
盛未夏很熟悉,这是闻到金龟婿味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