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南是在两个月之后回来的,这段时间,沈明珠跟沈明泽在霍老夫人每天坚持不懈的教育下已经开始会说一些不怎么复杂的词汇了。
偌大的房子里每天回荡着一声一声的“奶奶,阿姨。”热闹的很,
霍老夫人每天欢欢喜喜的抱着她的大孙女,大孙子,听着两个小家伙在耳边喋喋不休,也不嫌吵闹,孙儿绕膝的场景只是让她觉得无比的满足。
沈明珠这几日偶然间听到有人跟霍老夫人说爸爸回来了,沈明珠挠了挠头,奇怪,爸爸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他们呢?顶着满头的问号的沈明珠躲在门缝后面,偷听霍老夫人很生气的给爸爸打电话,叫他快点儿回家,电话那头的爸爸好像还有些不明所以。
没过多久,沈家大宅的客厅里,一大两小的三个家伙大眼瞪着小眼,你看着我,我打量着你。很显然,双方的眼神中都透漏着迷惑不解。
沈川南回头看向端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的霍老夫人,顶着一脸复杂的神情,试探性的问道:“您是说,这两个小不点儿是我的孩子?”
“噔”的一声,是茶杯重重搁置在茶几上的声音,在这间空旷寂静的豪华大客厅内显得格外的颤人心尖。霍老夫人面色不愉的看向沈川南,“不是你的孩子难道还是我生的不成?”
霍老夫人看着可怜巴巴的望着沈川南的两个小家伙,声音带了些严厉:“你是怎么回事?出趟国快一年都没有回来,孩子的周岁宴也没赶回来参加,这就算了,你可以解释说是你忙,但你怎么一回来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了?”
沈川南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我结婚了?”
此话一出口,霍老夫人神色有些意外,抬眼看向他,“你…………,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沈川南也面带疑惑的看着霍老夫人,似乎是并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霍老夫人在他不解的视线中淡淡开口,“我不知道你跟人家领证了没有。这两个小家伙是你一年多以前自己带回家的,你说他们是你的孩子。至于他们的生母是谁,你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孩子百日宴的时候你还回来过,之后你就出了国。但现在,”霍老夫人审视的看着沈川南,“你,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南,你是不是在国外遇上什么事情了?”
沈川南看着一屁股坐在面前的地毯上,眼巴巴的瞅着他的两个小家伙,眉心一跳,他还真的不记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从他母亲言之凿凿的话里可以推断出,两个小家伙的来历只有他自己清楚,至于孩子的来历及他们的生母是谁,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一星半点儿。
商场上战无不胜,运筹帷幄的沈总难得的有些发愁了,良久,他在一室的寂静中缓缓开口,“妈,两个月前我在国外出了一场车祸,现在我也不记得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来的了。”
霍老夫人在他的声音一响起了的时候怔愣了片刻,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川南,“身体怎么样了,要紧吗?”
沈川南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毛病了,都挺好的。”
霍老夫人再度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的吹了吹茶水,“那就好,你以后自己多注意点儿吧。”
沈川南点头,“知道了,妈。”
霍老夫人又道:“虽然你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他们毕竟是你的孩子,以前的忘了就忘了,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川南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两个坐着还没他膝盖高的小不点儿,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喂!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妈妈是谁不?”
话音一落,沈老夫人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沈明珠也有些鄙夷的看着她爸,你自己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还记得她妈是谁不?
你个三十来岁的老登儿都不记得,还想管一个一岁大的小娃娃要答案,那场车祸怕不是真的把你的脑子撞坏了吧!
沈川南话一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愚蠢了,但还是装作一脸淡定的样子。
沈明珠从软乎乎的地毯上站了起来,奶声奶气的扑向沈川南的身体,嘴里还在叭叭的叫着“爸爸,爸爸,爸爸。”声音又软又萌,把人的心都要叫化了。
沈明珠也没有办法啊,小屁孩想要跟这个失忆的爸爸,还是所有事情都记得但是唯独忘记了他们的爸爸打好关系,也就只能够撒娇卖乖了,希望她这个患了失忆梗的爸爸还能吃她这一招吧!
又小又软的一个小家伙扑进沈川南的怀里,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他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拥抱小家伙的动作。
沈川南双手架在沈明珠的咯吱窝下,把人提起来抱坐在了腿上,小小的一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身上还透着小孩子独有的奶香气,也不知道喝的是什么牌子的奶粉,把小家伙都腌入味了。
沈川南低头看着怀里的沈明珠,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儿唬人,他淡淡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明珠咧开了嘴角,试图用她最明媚的笑容勾动她爸的慈父之心,“沈明珠。”
“猪?”沈川南挑了挑眉,指着地上的小猪佩奇样式的玩偶,“那头猪的猪嘛?”
沈明珠咧开的嘴一下子就收起来了,她颇有些不开心的瞪着她爸,眼神里面写满了控诉与不满。爸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你失忆之前我可是你的宝贝女儿。怎么,出趟车祸,你就把你的父爱全部都收回了嘛?
沈川南瞅着她,“说话。”
沈明珠刺溜一下从她爸的身上滑了下去,来到了霍老夫人身边,委屈的说道:“奶奶,爸爸,坏坏。”
霍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没事儿逗弄她宝贝孙女的便宜儿子,训斥道;“你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没事儿瞎逗弄孩子干什么。”
霍老夫人弯腰把沈明珠捞起来抱在怀里,“爸爸是个坏人,我们不和坏爸爸玩儿了,奶奶跟你玩儿,好不好。”
沈明珠满意的靠在霍老夫人的怀里,得意的看向沈川南。
沈川南眉头一挑,这小破孩个头小,还挺记仇的。
沈明珠轻哼一声,昂头直视沈川南的目光,反正有霍老夫人在,这个男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这一副小傲娇的样子逗得霍老夫人开怀大笑,霍老夫人捏了捏沈明珠的鼻尖,好笑的说道:“你啊!”
沈明珠微微一笑,随后在霍老夫人怀里转了个方向,又短又粗的几根手指捏向了霍老夫人的耳垂处,那里坠着一颗又大又圆又亮的硕白珍珠。小手在上面拨了拨,又看向沈川南,示意他看着自己,“珠,珠。”
霍老夫人笑了笑,“我们阿珠的珠是珍珠的珠是不是,才不是小猪的意思呢,爸爸没有文化,咱们不搭理他。”
沈明珠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霍老夫人说的话。
她爸也真的是,以前明明可宝贝她了,现在竟然还反过来欺负她,还骂她是头猪,那头长得跟吹风机似的猪有她可爱嘛,真没眼光。依她看,那场车祸估计是把他的眼睛给撞瞎了。
沈川南低头踹了一脚自己一个人默默玩小卡车的沈明泽,“你又叫什么名字?”
沈明泽坐的好好的,猛不丁的一下,虽然在沈川南看来他使的力气也没有多大,但还是让沈明泽整个人一下身形不稳的后仰倒地了,不过幸好身下的软乎乎的毛绒地毯,小家伙还没有出什么事情。
沈明泽呆愣愣的仰面躺着,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了。
沈明珠嗖的一下从霍老夫人身上爬下来,伸手去拽倒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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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沈明泽。
沈明珠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燃起了愤怒的小火苗,看向沈川南,控诉的说着:“爸爸坏,推哥哥。”
沈川南难得有些心虚的错开了沈明珠问责一般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狡辩道:“是他自己没坐稳,我就轻轻的碰了他一下而已。”
沈明珠嫌弃的看着沈川南,这些大人怎么一点儿大人的样子都没有,做错了事情还要狡辩,不就是欺负他们小孩子连句完整的话都还没有办法说出来嘛!
请把她成熟稳重,还会无限疼爱她的爸爸还回来。
一着急,沈明珠嘴里都说不出来正常的人类语言了,一张小嘴叭叭的,说出来的全是她的婴言婴语。两个小家伙用它们自己的语言沟通着,一个滔滔不绝的说,一个默默听着,时不时的还给些回应。
突然,沈明珠皱着一张小脸,小手指向沈川南,又看向沈明泽。
沈川南还没明白这俩小家伙是个什么意思,就见到沈明泽在沈明珠的指令下,迈着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走到他腿边,抬起一只脚,踹了他一脚。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小孩子的力道倒是一点儿都不小。
沈川南左侧的小腿在沈明泽一脚踹下来之后偏向了一边,皮肉伤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点儿疼痛的感觉。
沈明珠跟一只斗胜了的大公鸡似的,志得意满的过来牵着沈明泽的手跑向了霍老夫人那边。开玩笑,沈明泽拳脚上的力气别人体会不深,她跟他睡一张婴儿床上的时候可没少体验,那一拳一脚下来,给她都痛麻了。
成功报仇之后肯定是要给你自己找一个靠山的,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一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宝贝孩子的爸爸了,现在的爸爸嘴又笋,人又坏,还真的是有点儿大反派应该有的样子了。
两个小家伙噔噔噔噔的跑到了霍老夫人身边,,一人一条腿的抱着霍老夫人,得意洋洋的冲沈川南做了个鬼脸。
沈川南冷着一张脸,,看的沈明珠心里慌慌的,糟了,她爸现在已经开始具备了大反派的品质了,她这么得罪他,会不会还不用等到七年后在孤儿院里面被饿死就先在她爸手里翘辫子了。
沈明珠撅着一张小嘴,仰头对着霍老夫人撒娇,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着,“奶奶,爸爸,凶,害怕。”
霍老夫人对着两个亲自带了一年多的孙儿们,那可真是偏心的很,心里从来就想不到沈川南还是她儿子。
霍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虎着脸吓唬两个小家伙的沈川南,训斥道:“你没事吓唬他们干什么,这俩小家伙都是你亲生的,又不是别人家的。你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记得了难道还不允许他们朝你发个脾气嘛?都当爹了还没个当爹的样子。”
沈川南面对着这个偏心到没边了的母亲,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些被深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浮现在眼前。他想到,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在父亲还没有离开之前,母亲也是这样溺爱着他的。
只是,他们很多年不曾这样亲近过了,父亲离世之后,母亲总是忙着事业,忙着怎么把公司撑下去,连陪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再后来,母子俩人见面总是拘束着,话也说不到一处,一个机械似的交代着自己的学业,事业,一个静静的听着,偶尔给点儿意见。
面对霍老夫人的斥责,沈川南没有出声。
霍老夫人摸了摸身边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毛茸茸的。她又道:“这几日你回来了都是住在自己的公寓的。那是因为不记得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以后,你就回这边住吧,”
霍老夫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多陪陪两个孩子。不记得了也没关系,血缘亲情总还是在的,你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总不能缺席孩子的成长,让他们的童年记忆里面只剩下一个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