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霆一行人在街上走着,人人眼底乌青,脚步虚浮。
卫子衿在万千身边,小声问:“万姐,你如何得知受害者的鞋子和荷包是杨伯的?”
万千掀起眼睑,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刚才钟迁使臣进入鸿胪寺的时候,你可有瞧见?”
“看见了,他领着两个璃国仆从进的门。”
“什么感想?”
卫子衿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他们衣服好看……”
“没错,璃国使团的服饰华美,即便是璃国使团中仆从的衣物也颇为讲究,”万千解释道:“然而受害者身上的荷包和鞋子却显得过于普通,甚至还带有污渍和磨损的痕迹。这两样物品放在受害者身上并不违和,因此我们很自然地将他误认为是璃国人。这是我犯的第一处错误。”
“还有一处是在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钟使臣和我们的官吏在高声争吵,让人下意识觉得此事是牵扯两国利益的重案,所以在发现荷包和鞋子是被人替换之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璃国人或者支持璃国之人故意以此博取利益。直到亲眼看到七皇子,我才发现,他的衣着打扮和普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受害者身上的朴素荷包和鞋子,与他们实在不相干。于是,我便有了新的猜想,为受害者换鞋、给他挂上荷包的另有其人。”
卫子衿顿时领悟,点头道:“原来如此。既排除了璃国一派的嫌疑,那么杨伯作为首发现案情之人,自然嫌疑最重。”
走了一会儿,卫子衿终于顺着万千的思路将案情前因后果厘清。看着街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才突然想起来问:“姐,你知道咱们现在去哪吗?”
“嘘,小点声,”落后卫子衿小半步的官吏小声制止她,紧张地盯着打头的宴云霆。
宴云霆头也不回,“回大理寺。”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几个官吏表情扭曲,全是痛苦之色。
宴云霆那慵懒的嗓音再次响起,“把此案收尾,便放你们休息两天。”
峰回路转,众人像从渔网中脱困的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万千快走几步,与宴云霆并排,“我要去鸿卢别院一趟。”
宴云霆扫了她一眼,便点了头。
万千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不解地问:“你不问我去干什么?”
宴云霆轻抿薄唇,眼里显出一缕无奈之意,“有时候,你问题真的很多。”
“我要去审七皇子,”万千不再绕弯子,“此案尚未铁板钉钉,趁着钟使臣还在鸿胪寺,我得让他认罪。”
宴云霆没忍住,打击道:“璃国日后若是非要用此事做文章,你就算拿到口供也没用。”
万千:“你说的是朝堂上的权谋博弈,但我要的是此案的真相与结果。”
宴云霆终于驻足,见万千一脸坚定,他直接解下腰间令牌,丢给她,“鸿胪寺别院周围有大理寺与开封府的人马,凭此令牌,任你调遣。”
万千手疾眼快,将其接过。
大理寺的官员和差役们从她身旁匆匆走过,紧随着宴云霆的背影,继续朝前行进。
“万姐,我跟你一块去鸿胪别院。”
万千侧过头,恰好瞧见卫子衿站在她身侧,虽面带倦色,却展露出灿烂笑容。
鸿胪别院位于大理寺西侧一里之外,随着接近,街道上巡逻的衙役与官吏愈发密集。
万千凭借手中的令牌,召集了四十余人,一同进入别院。
为了避免激起元泰欺凌璃国皇子的非议,她下令敞开大门,恭敬地请皇子移步至正门内的庭院之中。
“你是?”散财童子拖着及地的长袍走来,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不耐烦地问。
“参见七皇子,我是大理寺的官吏。”
“呵,”七皇子对万千上下打量,“一个女的也能当官了。”
万千淡然笑道:“我们元泰胸怀的确大一些。”
言毕,她便将宴云霆所赐的令牌轻置于桌上。
放置之后,她又担心七皇子不识令牌上所刻“大理寺卿”四字,便好心解释道:“此乃大理寺卿专属令牌,见令如见人。”
七皇子作为外国人,似乎并未察觉万千话语中的调侃,皱眉问:“找我何事?”
“回禀皇子,元泰与璃国和谈已成,还望皇子移居京郊桃园之前,到我大理寺一趟,核对车夫被害一案。”
提起车夫,皇子顿时慌了神,“车夫?车夫与我何干?再说,我不是应该住皇宫内吗?为什么要去京郊桃园?”
万千挑眉,神色惊讶,“和谈之时,钟使臣在已经认罪,承认您就是残害我元泰百姓的凶手。您自然不再享有贵宾之礼遇。”
她安慰道:“不过您即将去的京郊桃园地方广阔,就算在那儿待一辈子,也不会太憋闷。”
皇子眸色深沉,他瞧了半晌,咬牙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万千只需一眼,便能从他焦急的眼神中看出其内心的慌乱与对钟迁的不信任。
她从卫子衿手上拿过车夫画像,在桌面上徐徐展开,“皇子,大理寺证据确凿,既有目击证人的证词,又有证明车夫身份的画像物证,您残害车夫的事实已无可辩驳,钟使臣怎会为了您一人舍弃璃国利益呢?”
皇子坐在桌前,离画中画布不过一尺。在与人面对视瞬间,他脑中轰然炸开。
像!
太像了!
画里的人似乎马上就要像脑海中车夫一样,面上淌满鲜血。
站在边上的万千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上钩,万千秀眉微蹙,郑重道:“皇子,我虽是元泰人,但真的很钦佩您。若我是您,我肯定以保命为首,想尽一切办法让和谈失败,好让我安全返回璃国。您即使知道余生要被囚禁于别国都城,仍愿意促成和谈,先生大义。”
七皇子抬头死死地盯着万千,眼眶都因愤怒而隐隐泛红,“你是说,钟迁早就与元泰谈好,要把我留在这儿囚禁一辈子?”
虽是疑问句,但听起来基本是陈述。
万千不置一词。
七皇子埋头陷入苦思,他手肘撑着桌面,双手紧按脑袋。
没错,只要和谈不成,他就可以回璃国,在璃国生活虽不如现在奢华,但至少还有命啊!
他不能在什么桃园被囚禁一辈子!
对,他要阻止和谈。
七皇子慌张开口:“和谈是否还未结束?”
“对,我刚从那儿出来,现在应该在谈农产税率之事。”
七皇子眼里泛起希望,当即起身往外走。
“拦下!”万千沉声下令。
整齐划一的步履声响起,所有官吏和衙役纷纷上前,拦住七皇子的去路。
七皇子看着这帮人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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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的眼神和握在刀柄上的手,焦灼的心绪终于爆炸,“你们都是什么东西?!赶拦我皇子的路?”
万千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地问:“皇子这是要去鸿胪寺滋事?”
七皇子猛然回头,眼神凶狠,似乎是想把万千吃了。
万千继续说:“我是大理寺的人,职责所在便是维护京城的安宁,防止任何冲突的发生。若您坚持要硬闯,那我也只能履行我的职责,将您拦阻于此。”
七皇子快步走过去,恨不得马上就把万千撕碎,可周围元泰人实在太多,璃国使团根本无力抗衡。
没一会儿,他便首先妥协,“好,我不出去。我让你传一封密信给钟迁,这总行吧?”
“可以,”万千点头道。
七皇子很快便让人将笔墨取来,在院中开始书写。
万千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她发现,自己能看懂七皇子笔下潦草的璃国字符。
回忆起来,这还要归功于她的鸿胪寺卿父亲,在她幼年时期,就跟父亲学过。
待七皇子写完之时,万千仔细看了一遍,写的内容无非就是“威逼利诱”的具象化,甚至包含对钟迁暴露他罪行之事的激烈谩骂。
他命小厮取来融化好的蜡和印章,当着万千的面,在信封封口处按下一个蜡封戳。
“这个戳印乃璃国皇室专用,”七皇子将信封递给万千,“若是有人敢擅自打开,就意味着窥探皇家隐私。姑娘,你也不想两国再起争端吧?”
万千接过信封,心想:这哥们儿倒是难得聪明一次。
“是,在下明白。如此,我马上出发。”万千躬身告辞。
待从鸿胪寺别院撤离,万千便遣散了元泰的衙役和官吏,与卫子衿同行。
卫子衿担忧地问:“姐,咱真把信送去鸿胪寺啊?”
“怎么可能?”
卫子衿疑惑的语气中夹杂着害怕,“七皇子提到,信封上的蜡戳是璃国皇室专用的标志,截取这封信已属不当之举,若我们再擅自拆封,璃国皇室不会善罢甘休吧?”
“谁说我要打开信了?”万千举起信封,笑说:“不到必要之时,这封信不用打开。这封信的功效不过是让璃国以后想拿此事做文章时,心里有忌惮。此外,这封信还能给受害者、这个案子一个结果,一个明确的结果。”
“原来如此……”卫子衿沉吟片刻,恍然大悟,“这么看来,这案件确实算是了结了。现在想想,虽然受害者不幸丧命,但至少我们边境的许多百姓生活会因此得到改善,也算是有所值了。”
万千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在我看来,个人之利益与集体之利益同等重要,并无孰轻孰重之分。不该有人在非自愿情况下,为集体牺牲。”
她温声道:“就像,你我都不愿意成为这个案件中的受害者,就若有一天,我们落到和他一样的凄苦境地,绝对说不出'有所值'这三个字。”
见万千面色严肃,卫子衿紧张起来,“姐,我,你说得对,是我没有想明白。
万千并不是想要为难她,到底只是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了笑,说:“无事,走吧。”
到了大理寺,万千便将刚才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宴云霆。
万千说到尾声,院中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大理寺众人,听封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