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洗筋伐髓
    晨光熹微,陈幼凝从一家破旧的宾馆醒来,她察觉这一切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像是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突然之间五感变得灵敏飞铲,她甚至能听见一墙之隔小情侣的腻歪声,当然也不排除是隔音太差的缘故。

    可当她走到繁华的街道上,路人没开免提的电话声都清晰入耳时,提起的心总算落下。

    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洗筋伐髓?

    走起路来变得轻盈,视线也像是有了千里眼加持,她能看见几百米外路牌上的小字。

    陈幼凝刚打开手机,一连串消息就冒了出来。

    女主的未接电话几十个红点,陈幼凝立马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听起来像是食堂,没等女主开口,她便开心道:“宋姐姐,我可以修炼了。”

    宋今歌咽下嘴里的包子背起书包往外走,看也没看眼巴巴等着她的宋昭一眼。

    电话里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喜悦,她愣了一下,昨日她用术法算过幼凝的命盘,命盘显示一切无碍,她便没有出校。

    电话很快被挂断,宋昭追至她身后:“姐姐,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吗?我就说她没有事的。”

    “昨夜我只是开个玩笑,再说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而且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说不定因祸得福了。阿姐,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宋今歌看他一眼,被他的厚脸皮惊到。

    她的语气是压抑不住的疲惫。

    一夜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因为她对亲人疏于管教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她在阳台枯坐到半夜,直至深夜窥见陈幼凝的命盘从遇险到趋于平稳,才放下心来,到食堂打饭。

    见宋昭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气得肝疼。

    宋今歌道:“别跟着我!”

    到底还是看在过往陪伴多年的情分,若按入门时发誓的那样,她本该昨夜就清理门户。

    心里揣着事,宋今歌坐在教室里无时无刻都像是煎熬。

    这样窗明几净读圣贤书的地方,这些充满着少年气的学生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正和一个不定时炸弹坐在一起。

    宋今歌越想越觉得心中有愧,打定主意要好好向陈幼凝赔罪,而被她惦记的陈幼凝一路上没有打车,而是小跑着回了学校。

    导员办公室,陈幼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出面谈谈,经历了昨晚的幻境,她实在不敢再和那个女警处于一室。

    “进。”

    张晓瑄又遭到了院里同事的排挤,桌上积累着一大堆文件,而同事借口要去开会把所有的事扔在她一个人身上。

    叹了口气,手机亮起,是寻人网站上某个人发来的私信。

    她麻木地点开,知道又是骗钱的信息,但又害怕错过线索,依旧认真地读了下去。

    这些年她所有兼职的钱都用来寻人,妹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学校这边归结于妹妹出校后失踪,所以不承认责任,也不肯帮忙寻找线索。

    父母哭坏了眼睛,妈妈也因此得了抑郁症,大家都劝她放弃,可她不想,也不敢。

    万一妹妹是被拐卖了呢?

    万一妹妹,就在世界某个角落等着姐姐出现,等着姐姐找到她,带她回家呢?

    她毕业后考进了妹妹就读过的大学当辅导员,企图复原当年的情况。

    可五年过去,没人会记得一个不熟悉且早就消失的同学,就连老师们都讳莫如深,问就是不知道。

    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抬头发现是个眼熟的学生。

    张晓瑄勉强笑了一下,问:“什么事?”

    陈幼凝说:“老师,不如我们出去谈吧,就在楼下草丛那边,或许,我有你妹妹失踪的线索。”

    她在与地缚灵争夺身体归属权时,看见了地缚灵混乱的碎片记忆。

    都是坐在教室里上课场景,她想起地缚灵伪装成女警时问她为什么不回去早自习。

    莫非这只看不出面容,只能知道性别的鬼,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而且总感觉这只鬼对上课有很大的执念,她刚刚路过教室的时候,老师戴着小蜜蜂的讲课声让她身体里被迫沉睡的鬼魂,又有了挣扎的迹象。

    如果这只鬼也是学校里的学生的话,说不定能帮忙找到一些旧档案什么的。

    ——

    杨梦菡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茶馆,她躺在温柔舒适的大床上,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当她抬起胳膊时,手上多了一个镣铐,镣铐连接着床头,怎么扯都扯不断。

    她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女儿的身影,一句“玲玲”还未说出口,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男人依然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穿着剪裁得体的衣服,只不过脸色比起之前来说苍白了不少,岁月并没有亏待他,虽然眼角多了一些细纹,但当他笑起来时,很轻易就能看出,他是从锦衣玉食的富贵堆里养出的少爷。

    只不过这些年在商场上,学会了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姿态,他看着奋力挣扎的女人,慢慢端来一杯水,深情凝望着她,道:“菡儿,睡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来,喝水。”

    杨梦菡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一步步靠近,她抬起腿想踹向他,但被人扣住脚腕用力往下拖。

    清脆的金属脆响中,手腕被拉得仿佛要断了,她吃痛喊道:“沈涟,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沈涟看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样子,他拿出手机打开聊天框道:“咱们的女儿不是在国外读书吗?你想她的话,我叫人把她接回来。”

    触及妻子冷冷的目光,沈涟神情有些受伤,“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手机给我!”

    杨梦菡抿唇,看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防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茶馆回来的,玲玲不见了,她想联系昨天见过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一定有办法帮她。

    可沈涟像是早就料到她的想法,在她伸出手时,直接将她的手机扔进了水杯里。

    他叹气,“菡儿,安安心心做个富太太不好吗?难道你想回到你们学校分配的,又小又破的教师宿舍里,做个一辈子也买不起市中心一套平层的普通人?”

    “还是说,你想去找你那个窝囊废丈夫,继续像个疯女人一样,求爷爷告奶奶,晕倒在警察厅里,求人找你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女儿?”

    看他不装了,杨梦菡心里一咯噔,她哆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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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眼睛瞪大有些呼吸不上来,“你……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到处找我的女儿,你明明、明明那时候和我没有交集。”

    她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一道灵光,想到自己从嫁给他之后,就渐渐变得不像自己。

    杨梦菡眼睛里迸发出仇恨:“是你,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女儿,害我们一家分离对不对?”

    她挣扎着起身,已经差不多年近三十。

    这些年在沈家像金丝雀一样待着,她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却还是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衣角,仰起脸庞,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恨声说:“是你,是你对不对?为什么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沈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听的笑话,他眼睛里阴鸷闪烁,脸上却绽放出一个笑,他说:“你没有得罪我,菡儿。”

    “是我看中了你,所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不应该感激我吗?”

    “感激你……?”杨梦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疯话。

    纤长的手指死死地扣住男人的胳膊,指甲陷进去,她瞳孔里都是震惊:“你……我为什么要感激你,你这个畜生,害死了我的宝贝,害我和丈夫分离,这些年你把我关在这里像傀儡一样还不满意,你还想怎么样?”

    “傀儡怎么了?”沈涟勾起女人的下巴,满意地打量着她的脸,她这张脸保养得尤其好,堪比荧幕上的女星。

    “要不是我,你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你和你那个前夫在学校假清高得罪了不少人,迟早也没有好下场,是我帮了你。”

    “还有你那个女儿,我都听说了,劣质基因生下的孩子,听说回回考试倒数。我这是在帮你,帮你清除掉人生不好的因素,重新开始,懂吗?”

    沈涟说到这里,眼睛里有怜悯,占有欲从他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刺痛了杨梦菡。

    杨梦菡像疯了一样伸出双手,竭尽全力将镣铐缠绕上男人的脖颈,试图和他同归于尽,男人怜悯地看着她说:“没用的。”

    他盯着女人的眼睛里泛起白烟,“菡儿,你累了。睡下吧,醒来后你会发现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该回到正轨了。”

    杨梦菡带着不甘与悔恨瞪大眼睛倒下,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沈涟满意地给她盖上被子,转头对着空气,恭敬道:“我这就为您寻找最合适的祭品。”

    他回到书房,打电话勒令手下尽快把一个叫宋今歌的女生带回来。

    “今天我见不到人,你们就等着沉海喂鱼吧。”

    窗外一道身影屏住呼吸,眼睛里闪过惊讶,小叔他,为什么要找宋今歌?

    难道他也知道姓宋的就是沈家人吗?

    沈嘉月小心翼翼地从屋檐爬下,她来到一处草坪,揭开了一块木板,小时候她最喜欢躲在地下室然后让女仆们来找她。

    通过地下室可以避开别墅内的监控,她要去找爸爸妈妈藏在卧室保险箱里的金条。

    爸妈失踪,她怀疑就是小叔干的,拿了这些金条她可以直接远走高飞,反正她也不是沈家人。

    不过她要先去把宋今歌支走,不知道小叔找她干什么,万一是觉得没有继承人,想要找真正的沈家人接回来培养呢?

    可不能便宜了那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