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暗中观察
    “他还让我给王上带了句话:他那日不该这般让您下不来台的,都是他的不是,希望王上不要往心里去。”嘴上老老实实复述着秦源的话,可眼神闪烁的兰笛显然颇为好奇。

    “王上,方侍卫做了什么事让您下不了台呀?”还是没忍住的小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脑袋都往前伸了两分。

    可听完这话的女王却当场石化了——那日的情景又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这些时日因着生病,又忙于政务,如此尴尬的情形她早就忘于脑后。

    可在这提醒之下,她全都记起来了!

    宿醉过后,她堂堂罗格女王被俊秀郎君提醒自己耍酒疯,脱了衣衫扑进人家怀里偷亲人家,已经很是跌份儿了。

    可更让人想埋进洞里的,当属被当事人发现自己用话本子里面的招数来对付他——甚至在口不择言下,差点认下自己喜欢“霸道王爷”这一款的郎君。

    她真的没有,她真的不是!

    这些丢脸的事情,天知地知,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不然她王上的面子往哪儿放?

    “这你就不要打听了,毕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就先退下吧。”她故作高深地糊弄着。

    但当兰笛不情愿地退下后,娜亚再也没忍住躲进被窝中,握着拳不断捶着床榻好来缓解尴尬的情绪。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她还只能控制着力度,别提多不尽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过来一口气,重新坐了起来。倒是这番折腾下,她堵住许久的鼻子通气了,精神也好上些许。

    “不行,不能就这样宽宥他,否则他岂不是要上天!”女王皱着眉头,下定决心定要给他好看。

    为了能尽快教他好看,她得先赶紧把病养好,这样才能用最好的状态去让他瞧瞧,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于是自这一日起,娜亚开始非常准时地用膳、服药,每日也早早睡下,不再满脑子都是政事,毕竟那日的尴尬时不时就会在脑海中浮现。

    不出几日,抱恙多日的她身子便有了起色,可以早晚出去略走走,用的饭食也更多些了。

    转眼五月已过,六月的艳阳已照在了罗格的每一处。

    总算大好的女王特地起了个大早,还给自己上了淡妆。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今日是休沐日,她不必会见大臣,但她想要见一个人。

    听兰笛说,这个月秦源每三日便会在院中给侍卫们开堂课,不拘是拳脚功夫还是各路兵器,但凡他会的便不吝啬地倾囊相授。

    这个时辰,想来训练也快结束了,正是她去见他最好的时机——他折腾了一早上,定是狼狈万分,而她精心打扮过后,则是完美无瑕。

    这样一来,便能在第一眼中占了上风。

    不过,娜亚也并不打算直接从正门进,虽然王宫中有不少人知晓秦源是她绑回来的,但如今既然要给他近身侍卫的职位,也自然得给他这个体面。

    小院西侧有一处后门,门旁的墙被风沙腐蚀后多了几个洞,因这地处偏僻,也只是塞了几块砖石应付了事。

    这还是她刚来王宫时发现的,不过总觉着日后或许有用,也并未让人给砌上。

    果然今日就派上了用场,她抽出了两块砖石,将将好从偏僻的角度看见院中的情景。

    她打算等人都走后,自小门进屋,让秦源好生吓一跳。

    可教她没料到的却是——怎么这群侍卫训练都不穿上衣的。

    六月天,哪怕是清晨也称不上凉爽,更何况眼下已过了辰时正,日头早就高悬天空,她站在阴凉处都能感受到丝丝热气逐渐汇聚。

    这群少年郎又是操练之中,想来不好好穿衣服也是本分应当的。

    “日后我也得好生监督一番,毕竟侍卫都是为了护我周全,他们训练我怎么能缺席呢?”娜亚的眼神在每个人的身上游走,不住地颔首。

    身材都练得不错,很好,很好。

    不过怎么没瞧见秦源?他是不是也光了上半身?女王连忙找寻着他的身影。

    也就头一天夜里,喝了点小酒,接着微微酒劲儿将人四肢给铐住,本来想当场把人给办了,谁成想她经验不足,中途不知该如何是好从而落荒而逃。

    那之后她都没怎么近过他的身,也就偶尔那日生辰靠近了些,结果她还断片儿了没记住一星半点。

    应当是不错的吧……凭着残存的手感记忆,娜亚不确定地推断着。

    怎么都是后生郎们,方侍卫这个武师傅去哪儿了?她换着方位寻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他的身影,有些遗憾。

    忽然一个衣着完好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还好巧不巧地将众多少年郎给挡得死死的。

    “今日就先到这吧,卡卡你让他们回去勤加练习,可不要偷懒。”秦源朗声道。

    粗通汉话的卡卡很快便答道:“好嘞!”

    于是侍卫们都捡起了自个儿的衣服,麻利地穿戴整齐后,给他行了个礼。

    这时,他才移开了两步,话声也轻了许多。

    听不清里头动静的娜亚,只能从狭小的缝隙中看着眼前的情景。瞧几人很快便穿好了衣物,她还难免更有些遗憾。

    “没看见他不穿上衣便罢了,怎么他们也这么快就走了。”

    喃喃自言的女王,百无聊赖地踢着墙角的石子,准备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再从侧门进去,却没发现院中已经少了一个人。

    “想看的话下个命令不就好了?”硬邦邦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好生吓了她一跳。

    “你!”没有丝毫防备的她几乎要尖叫出声,还好秦源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才没引起院里头人的注意。

    娜亚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身份,气得连踩了他的鞋好几下,才指着他的手示意他放下。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她埋怨道。

    “我练过轻功,走路自然没有声音。”他含笑答道。

    也算……合理吧,她不再纠结于此。

    “不是训练吗,怎么还走神?”

    “走神?”

    “如若你不分神,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处,还使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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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来吓我。”娜亚很是理所当然地问道。

    不过秦源也不是嘴笨之人,“实在是你的目光太过灼热,若我不及时站那替你挡上一挡,怕是这群后生们不一会儿便会发现,他们的王上还会偷窥呢。”

    “若真这么想看,怎么不下令教他们脱给你看?卡卡可是说了,洛南城里有不少郎君拜倒在王上的石榴裙下。你今日瞧着也不是个冷情冷性之人,怎么不从中挑上一二顺眼之人?”

    一连串的问题都要将女王给问懵了,但她还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我在达尔坎的时候,便成日有郎君给我送各种花朵香料,来了洛南以后就更多了。”

    她娜亚可一直是颇受欢迎的娘子,多少郎君都追着她跑。

    但这话一出,眼前人的脸色倒是更黑了。

    “就没有看得上的郎君?”

    “也有。”

    “谁啊?”

    “你啊。”

    今日他怎么格外话多?女王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顺着话头接了下去。

    不过几个字的话语,面前人的神色倒是雨过天晴了。

    “先进屋吧,外头日头晒,你风寒才刚好,别又中了暑气。”秦源开了侧门,下意识地拉着她的衣袖便往里头走。

    这人究竟是怎么了?娜亚满脑袋不解,只觉着他今日好像颇为奇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满,不像平日里那般沉静。

    女子每月都有几日情绪不稳,是不是男子也一样啊?她暗中猜测道,准备回去翻翻医书。

    屋内坐定后,他沏了杯温水给她,操练之时尘土飞扬,好让她能润润嗓子,免得又咳嗽了。

    “兰笛说你卯时正便让卡卡他们来了,何必这么辛苦?”

    秦源心底里冒出的念头却是:辛苦吗?

    自小他便是卯时初就得起身,或苦读、或修习拳脚,总之没有休息的时候——除非病得起不了身。

    如今只是卯时正顺带着几个后生操练而已,于他而言,这称不上辛苦二字。

    “不过顺手,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这些时日,可将身子彻底修养好了?兰娘子说你醉心公务,都时常忘寝废食,实在于养病不利。”他见杯盏空了一半,又给续上了。

    “已经大好了,汉医胡医都瞧过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娜亚张开双手,示意自己已然好全了。

    这下他也放下了些许悬着的心,犹豫着轻叩了两下桌面,才道:“那日是我不是,不该话赶话,也不该私自拿了你的东西,还不打招呼便翻开看,实在非君子所为。”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想让她觉着自己是个不懂礼数的混球。

    说起此事,果然她的脸色恼了两分,话都冲了些许:“怎么会是秦大将军的问题,自然是我这个为人王上的错处,怎么能爱看话本子,半点都没有女王的风范。”

    “爱好而已,哪里称得上是什么错处?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秘密,是我不该逾矩冒犯了你,你想如何惩处我都认。”

    “那你有什么秘密?”娜亚凑近了两分,满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