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元八年未出十五,宫内传旨。纯妃胎像不稳,需经验丰富的南夫人陪产。
南夫人原本称病推了一次,后宫里随着纯妃的尚姑姑亲传纯妃旨意,只一句话悄附在南夫人耳边说的,并无第三人知。南夫人听后即刻起身,随轿进宫,所用物件一概未拿。其后再未出宫,直至纯贵妃平安诞下皇子。
期间雁南大人生怕降生不顺,迁怒沐秋,几次找机会劝解寻沐秋出来,沐秋均推拒。雁南问:“你与纯妃娘娘不是不睦吗?从前都是演给旁人看的?”
南夫人只答:“是真的。可如今的纯妃太像小姐了!我宁愿陪她度过难关。哪怕自己不得善报,也不想再弄丢小姐一次。”说完那行清泪又滑下脸庞。
从此雁南再不过问。
继元八年二月十八,纯妃诞下皇七子。
皇子诞生后便送至慈安宫亲由太后抚养,纯妃依旧闭门不出。
直至秋日纯妃陪着太后去了京郊胧明庵请愿,南夫人亦是陪侍在侧,传闻为讨太后欢心,南夫人在京郊移种百亩万寿菊,盛况美艳。再回宫时,纯妃亦康复如初,脾性比之才入宫之时更加温顺。听闻夜间无人处,便称皇上为夫君。皇上也头次带着妃嫔入承元殿内。
太后白日抚养幼子逗趣之余,又见纯妃乖觉日日请安于前,忽得准予皇上再行册封。
得了太后懿旨,即刻宣礼部安排吉日。
雁南也因日前伴驾有功,于仕途停滞几年之后再得晋封,一跃成为御前侍卫统领。都知这除非陛下亲属,必是极其亲近之人。甚至整个宫廷侍卫尽归统率。在中宫之处特开个院赐给雁南夫妇,让他们能时常团聚。连上西知都忍不住同雁南道喜,临走还不忘调笑,“雁南兄兼得了。”
继元八年九月十七,纯妃册封为贵妃,礼部登记造册,授金册金印。陛下特旨:摄六宫事宜。位同副后。
至此常氏终掌后宫。
*
永安国公爷立于城头眺望远方。
一小兵自下跑上城楼:“禀国公爷,京城来人啦。陛下派的传信使,请您回府。”
永安国公爷沉下脸来,不善的说:“哼,又相中我常家谁了。”
小兵说:“这次不大一样,来的这几位都带着大兜帽,捂得严实。面上竟还罩着黑纱。显是不想叫人发现身份。”
“报国公爷。”一声高呼,另一人跑上急道:“来的信使,在咱们府中自裁了。几十人同时,好骇人。”
国公爷略有惊异,心道:这般死侍而来,难不成要同南国开战吗?
“还余下一人。似也有些吓到一般。”
“去瞧瞧吧。”国公爷安排城楼众人后才行回府。
进到院中,血迹明晰。四散各处,还有几道明显拖走的血痕。帅府府丁才叫一声,还未等说话,便被国公爷抬手制止。
国公爷目光全被院中女子吸引。虽隐在兜帽之中,却是有种莫名熟悉之感。
“信使随我来。”
进到书房中,见信使无措。国公爷问:“旨呢?口谕?”
信使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国公爷接过,仍是打量。还未开信便说:“若是没领死命,便喝口茶压压惊。”见信使只坐下未喝,只以为怕现了容貌不想喝罢了。
走开两步再瞧手中书信,上写:伯谦亲启。
信口被粘死,只得从上撕开。
内里三张信纸折在一起。
第一张皇帝笔迹,上写:
不知伯谦兄安好?
久未如此称呼。还真恍如隔世之感。
多年匆匆而过,吾深觉当年之错。
当年一时行差踏错,致多年不断修补。深憾当年之过。
国公爷看到此冷哼一声,继续向信纸左侧看去。
此次,勿需割袍断义批匾离走。
古言是覆水难收,时光无倒流,但如今舛错之处已改。望兄能知。东珠已归,明珠当返。在此“完璧归赵”,虽非同年即时,却也是二九年华。却望其隐于南境,再不复出。
如今太子降世,举国欢庆,愿再添一喜,虽不能昭之于众,却能心下欢愉。
国公爷瞧完扯到余下两张信纸之后,口中不禁念叨:“什么玩意。”
第二张,却是一张户籍凭证。
上写:平川白氏女。
附字写:一脉早亡,过继于白浅桃永安公国夫妇一脉为女。
还有很多早年间便过时的几位德高耆老签字画押作证。
“你......”国公爷看向信使,迟疑着措辞不知如何开口。心想这是给了此女名门贵女身份却要困于南境,意义何在?
信使摘下兜帽,扯下面上半遮黑纱道:“爹爹。”
“你......你,不是。”国公爷惊讶不止。
“此刻宫中并非女儿,是姑姑。陛下开始是待女儿极好,万千圣宠加身,女儿也险些眯眼,爹爹还是先看信吧。”
“什么姑姑?你亲眼瞧见了?”国公爷眼中似有些晶莹。
“是。女儿亲眼见了。还活着。爹爹还是先看信吧。”
第三张。上写:
抱歉。
抱歉。
便不言不好了。以免这页纸被扣下,无法递到长兄手中。兄长曾立誓再不入京,我也在宫中无法出。只怕此生无以得见。既知安便好。
当年知小辈入宫,无以相送,虽手工不济,也制衣一件。
听雁南夫妇学了当年兄长闯府之事,遗憾当年蓝衣未送出,如今粉衣尚还可。便缝制我最喜的夹竹桃花枝模样吧。身子弱,不大出门,都险些忘记了模样,只得似像非像。遥想之下,还是娘当年给我缝的好。
以子交换,万分抱歉。顶小辈之名实非得已。再道抱歉。
附一简言。秋来骤见百亩万寿菊甚美,也有些生念。特在胧明庵为兄长求了一签,念生居士特解:兰陵王之貌需隐,不可多言否杀身之祸。望兄长皆安。
署名:小妹敬上
国公爷囫囵看完复又细看一遍。疾步朝门口去,却又道:“你在此,哪都不要去。”出门后反手挂锁书房,这才疾步朝着里院而去,手中紧握着书信,便到曾经常苒所居之房,拉出樟木大箱翻找其中。
国公夫人闻声过来问道:“国公爷这是做何?”反手关上房门又问,“夫君这是为何?”
国公爷并未理会,只把其中衣衫统统拽出,扬在地上。
“夫君不是自来说要好好养护吗?这......”国公夫人一一捡起在地上的衣裳,叠好放在圆桌之上。
国公爷终找到一桃粉之衫,甚小。似是小女孩身量才能穿上。保养得宜,连其上金线都未松脱。拿在手中回身,见圆桌上都是衣衫,一把便扒到地上。国公夫人才叠好放置如此,眼下见此也有些生气。但看国公爷那般神情,伏在桌上以衣裳花纹瞧着手中书信,不禁想凑过去瞧。
“去。浅桃,把柜上收着的那些字,给我拿来两幅。”
“要什么呀?”国公夫人朝着桌边而去。
“都成。随意拿几幅来。”
国公夫人再回到身边时,国公爷却是把手中信纸递了过去,“你既通诗书研习几家字痕,你瞧瞧,是否一人所写。”
“这,什么意思呀?”
“你先分辩,再说,快。”国公爷未答只一味催促。
国公夫人匆匆看完,才细细比对。“确是极像。也不敢说就是一人。这落款,莫非是你在京的庶妹?可她不也早嫁人了吗?”看向国公爷,却见他竟落下一泪,不知何事,思量之时看到国公爷手中户籍纸页。
国公爷面上笑意深沉,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拉着国公夫人去了前头书房。
两人进门又即刻关门。
“娘!”信使见白浅桃来,放下茶盏冲进她怀。
“念儿?”国公夫人惊讶更甚。
国公爷道:“日后有的是机会呢。”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公夫人问。
国公爷答:“你放才不是看了吗?那是,我小妹写的。不是若儿。是......”
“她不是?”国公夫人迟疑接口说,却也未说出。
“姑姑还在呢。”念睿接口。“我亲眼瞧见了。那时我......那时太后身子大好,陛下夸我有功,带我出宫游玩,我真真在京郊一宅院中见到了姑母。姑母虽消瘦却依旧容颜姣好。我去时,姑母已身怀有孕,稍有些显怀。陛下想让姑母进宫养胎。姑母不愿,说我大好年华不想我被囚在院,几句话便得陛下旨意,只要姑母愿往,那诞下皇嗣之时,无论男女,皆放我回来。”
“你当谢你姑母,大恩。救你性命。且让你可自由之身,自行婚配。”国公爷说着,见自家夫人不解,再道,“虽不知当年为何传出她死讯,但想必一直大隐于世,几年前陛下定要召你入宫,必是为你这几分相似容貌。借你姓名,还她自由,重现于世。”
“这般说来,原是要囚念儿终生在外?”国公夫人面现愁苦。
国公爷咬了咬牙后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斗胆揣测,囚还算好,只怕,不能成活。”
常念睿点头。
国公爷呼出口气,又说:“她在外洞悉,知你危险。你能在宫为所欲为,定是还未安排妥当,到时准备充分,陛下先杀你,再威逼她服从,才是陛下的中策。就算她不应,你也无法活,不光不能救你,只怕白白失你性命。”见家妻神情,又道,“陛下下策,恐怕便是待家里的小三、小五成年,也会被召宫中,再寻一相似之人,再替。如此苒儿更加不愿。所以,苒儿其招出险,食了猛药,强怀身孕。生死一间,所以才会多次传出她几次病危。想必真是险之又险。”
白浅桃将信将疑,拿过国公爷手中三张信纸。
国公爷再说:“就按信上所言,浅桃,你安排好义女,交代诸人后,去找匠师,给我打一面具吧。”
“这,什么面具?哪写着呢?”白浅桃拿着信纸接连翻找。
“常家军设暗语前,我们兄妹三人常玩的玩意。苒儿并没有极爱的花,但记得少时娘给她制过一件夹竹桃纹饰的衣裳,其上花纹正是当年暗语的雏形。我生怕看错,去找了对应,却是真。需打乱了字,重组。”国公爷拿过书信其中一页,一一指着其中几处字。“加之,年前南国新帝登基,册封新丞,打进南国之人传信来说,新丞是新帝谋臣,多年来辅新帝有功,如今登阁拜相自没什么,只他面容清俊,竟传同我有几份像。我若不隐,只怕是他不能活。”
“就这几个分开的字?您便信了?”国公夫人问。
国公爷未答却问向常念睿:“信你可看过?信中提到的粉衣,你可带回了?”
“不曾,我身上被搜了几遍,一线头也无。”常念睿回。
“那便对了。你再说,为何我之前问你,你却让我先看信?”
“来送信传旨的小北姑姑,哦,就是如今跟在姑母身边的尚姑姑说,姑母特嘱咐了她几遍,定要您先看信,再听我言,否则极易乱了思路。”
国公爷重重点头,不禁夸道:“真是聪明丫头。知若是陛下信在前,我知你回定要问上一问,哪还有空细细琢磨下来。”
“夫君。这信......当真说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些事?”国公夫人仍面有怀疑。
“我给你解释。陛下这先是感慨一下我俩少年情谊,又说他当年事非得已已知错。如今苒儿回宫,念儿归还回来。让我定要守护南境,别耍脾气。没什么有用的。”说完便连着户籍放到了桌上,才举起常苒那信纸,三人聚到一处。国公爷才说,“这张纸上,能写的字数有限,她定是思了又思,不会浪费一字。所以定有暗语,又一时让陛下瞧不出。我眼下瞧见的,还有几事。”
“其一、陛下待她好,又不好。像念儿说的,极盛荣耀宠爱,却没有自由。若显心思便更被限制。多年来就算传回来仍在世的消息,只怕也十分隐晦,所以我都没明白。她孤掌难鸣,所以一直无法脱身。”
“其二、她如今这般境地,已无法回来,我不能进京去同她相认,是明。实则先点一下不止是她被困。结合后面,便是说常芜当年也是被迫离开。”
“其三、太后之所以同意再晋封,又是她另一手笔。她诓太后出宫,所去又是胧明庵。那百亩万寿菊,光种植就极废心力。是特引太后去见沐秋、沐菊,此番定能想到她的身份。加之皇上宁愿后位空悬,待她多年。不如告诉太后,顺水而为,再则她以子交换,亲子献上太后眼前,既投桃便可能报李。”
常念睿再点了点头接口说:“我自在外,也有宫中消息可闻。听说纯贵妃在内宠冠六宫,铁血手腕宫中诸人无敢不从。尚姑姑说,陛下有意封后,是姑母谏言,不再立后。便让七皇子寄养太后跟前,只待时日,便过继皇后名下。是为嫡子。到时再封太子。眼下放出风,已让早先封了少师的丁大人预备着了。”
国公夫人哑然,继续听国公爷接着往下说:“四、夹竹桃两用,虽说那花纹是夹竹桃避人耳目,却是也指那记猛药,她本就身子孱弱,似像非像,便是生死一瞬,成与不成都是如我当年闯府一般,她如今也只有尽力了。”
国公爷抬头再看一眼常念睿。而后又低头瞧信,“再来,第五。先提了粉衣,制衣,提起我当年那蓝色衣裳、和夹竹桃花枝模样粉衣都是生怕我忘记当年所设的暗语。这般虽说像寻常家事却也点名了却有暗藏。”
“其中,第六、是说当年借我生辰,让娘同我进京认姨母的事,我当时没明白,也没带娘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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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沐菊哭诉,我只顾着自己去问他是否真那般。未曾想,还未到,便听噩耗。只顾着问责,后听沐秋,不,雁南夫人说,才知道姨母以自身性命为苒儿复仇,拉高妃下马。这些年再没复宠。没相认,姨母也做那么多事......”国公爷并未说完却摇了摇头。
国公夫人急忙说道:“我们已在平川设了牌位,上了族谱。姨母在天有灵,也算还了姨娘心愿了。莫要悲伤了。”
“嗯。”国公爷一应,接着说:“生念,不远这又有念生,颠倒之下不觉便会多看。那前头,长兄、兄长自也是不同的了。她忽称我长兄,是因还有常芜。那这兄长便指常芜。为什么有生念?因为有人告诉她常芜未死,谁告诉的?雁南夫妇。在哪说的?胧明庵。安叔说过,胧明庵自从沐菊去了,这么多年至少有四拨人一直在外看着。就算政敌,如今新帝登基都几年了,早就稳固了。也不该还在抓错处才对。这,解答了。”说着指着最后。“附一简言,但这言可不短。附,便是让我特意看这。简字,我只能想到如今简太师父子俩。只怕其一便是简府。派去胧明庵做什么?总不会是看着沐菊吧?那定是他们安排芜弟去的,这胧明庵可能恰是一点罢了。另一伙可能就是芜弟的。如此也算四伙齐全。”
常念睿听后摊坐椅上。“南夫人说的对,我比之姑母,差的太远了。这般就算放在我眼前,我都想不到,何况是布局。”
国公爷不做理会,只继续说:“不可多言,可能是说陛下有可能不知道常芜的事,或是自先不知。现在知不知不好说。”
“最后,望兄长皆安。希望我诸事安,也是两位兄长都安。小妹敬上。小妹是独我在家时才这般称她。哪怕旁人在时也只叫她苒儿。因为还有庶妹,比她还小几岁。她特意点名这是她亲自写的,并非沐家姐妹仿写。所以在信上特意点名姐妹二人。如若是她们仿写,便会避讳才对。”
“爹爹。”常念睿忽而开口问,“她们姐妹到底谁是谁?”
“我也不知。我只知当年来送信同我哭诉的应该是沐菊。她随嫁王府所以能学的极像。但沐秋当时也早早回京了。我也拿不准。后随同我出瑞王府的人确实后来进了胧明庵。人虽进了胧明庵,却是没断发,谁知她们姐妹有没有私下换了。对了。”国公爷又看向信,“这解释了,当年城破后,我守城,在南境的沐菊在府中被人掳走,后嫁入京,安叔把消息传来时,我还以为是雁南所为。未承想,有什么干系。只以为沐菊咽不下气,又回瑞王府了。想也是,她自己如何成局。唉。常芜既能回南境带走沐菊,为何不能一见呢。”
“怕你惦念吧。你都已接受他亡故的消息了,若是知道他所去凶险之地,又会挂念不止。”国公夫人安慰着,才看向常念睿说,“念儿,你先去爹娘房中待一会。别让旁人瞧见,娘同你爹爹说两句话就来。”
常念睿起身朝着两人行了一礼,才后退着朝门口而去,门口转身时再次以兜帽遮盖容颜......待关上门后,似在门口停了一停,才朝着内院而去。并未进常衡两人房中,反先走进隔壁常苒房中。
白浅桃随着门关,转头瞧着国公爷似要说话。国公爷却是抬手制止。直到外头常念睿的脚步声已远,才放下手来。
白浅桃急道:“夫君难道没觉得念儿有些......不大对吗?”
国公爷垂下手,仍死死抓着信纸,忽而大笑。“陛下好大一盘局呀。叫我常家不得不效力。家人分崩离析,还得笑应一声,皇恩......浩荡!”
*
继元十二年四月初一,纯贵妃诞下八公主。
继元十六年,一月二十,纯贵妃诞下皇九子。
(天下皆以为纯贵妃会登顶后位。并未。)
继元二十五年,六月初十。颁诏天下,追封发妻萧常氏为孝懿纯皇后。(拟制诏书日期为继元元年。未知缘由,压后未发。宫中遂揣测帝本不慕发妻常氏,然而起居注官记载每年重大节日、生辰。以及皇后生忌、殁诞,帝皆独自宿于承元殿。直到大概继元十年十月之后逐渐改变。)
十日后,即六月二十。开始传出纯贵妃病重的消息,并免了各宫请安。皇上下诏改纯贵妃封号为福。取‘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之意。并让三妃一同管宫中事。宫中皆揣测贵妃惹怒龙颜,养病为假实为囚禁。
同年六月二十四,早入皇族陵寝的皇后棺椁重奉移帝寝。六棺椁之地,入其一。帝亲入地宫临送,三日未出。以孝懿纯皇后神牌,升袝奉先殿。多年一直得蒙圣恩的福贵妃随同此次皇后换陵秘密入葬,除堪比皇后棺椁的极贵棺椁,世人竟不知何时崩世。
雁南陪送入帝陵。刚到山口雁南被留在外,待三日后再被召入内陵时发现陪同入内之人皆已殉葬。且看皇后棺椁保存完好,一丝腐败也不见。不禁心中也曾感叹上等棺木果真不同,不免深瞧几眼,却看其上牟丁锈痕新起。
离开帝陵时皇上同雁南忽道:“从前是想身边有东、西、南、北四人的。现在仍只你和西知.......你这名,仿佛从开始便许给了南边那一家人似的。”
“陛下何曾不是呢。”雁南回。
归家后,同沐秋提起此次当差时,才发觉贵妃不知何时病逝了。此次竟也草草下葬。不禁大胆揣测是因太子已立,怕其生母多有掣肘。说完再看沐秋却不知她竟默默落泪。雁南才想起近几年来她与贵妃已关系逐近,日前从宫回来时也多有眼中红红一片。问也不说个缘故。雁南不禁打趣道:“不知我死时,夫人你还否有如此多泪。”
沐秋乍然止住泪,抬手便打。
雁南拉住沐秋的手,忽而炸道:“我这次当差真真瞧见东位了。”
沐秋问:“什么东位?”
雁南说:“没听清叫什么。但有个东字。夫人。我有一大胆猜想。东位前些年在哪当差?”
沐秋只顾着悲戚。含糊的回:“夫君听错了吧?东位在东宫,自是陪着太子呢。同小姐在一处的是小北......”
雁南听后似被点醒。从晋为纯妃时,便时常久病不出,且身边新调了一位尚姑姑。年岁极小,又通纯妃脾性,似陪侍多年一般。查尚姑姑往昔,只能查到是偏院熬出来的宫女,具体和谁曾共事过,却都说不出个根系。但早年说法,以上为北!瞧沐秋换衣裳准备安寝,忽问:“是纯妃时还是纯贵妃时?或是为夫的该问,是怀子前还是万寿菊出行后?”
沐秋一愣,系在腰间带子上的玉佩未拿住,连着腰带一同坠地,“平安喜乐”终碎......
......
同年十二月十一。帝薨。
生前拟诏,陵寝布局:朕与孝懿纯皇后并列安置于地宫。其后宫诸人均不得追封皇后。福贵妃列于下左一。另三妃为其后。谨妃高氏不准入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