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10章
    司马都尉叫来尚战不为别的,只这次铁了心要他走。

    这如今没闯出祸事,便是受了两棍子军杖。若是他日真闯了祸,可怎么拦着。万一出事,总不能说出他是皇子,非炸了天不可。一顿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分析利弊,才给尚战说动。本打算让他即刻便走,那尚战哪里愿意。急忙说要道别几日。可一连好几天,尚战却没看到常芜。只得日日在常芜时常去的地方,来回穿梭寻找。

    尚战抻着懒腰,刚迈出帅府,便看到常芜骑着马在前,急忙叫道:“常芜!”

    常芜却是并未听到。

    尚战急跑回帅府,也去后面马饲处,随意牵了一匹马,骑着便追着常芜的方向。骑出去很远,也没看到常芜的身影。

    待要放弃时,才听到一声嘹亮的马叫。看到空地处常芜骑着马,飒爽英姿。仿佛那马就如同他自己,混于天地间。

    常芜看到了他,骑着马回身,两个纵跃便到了尚战边上。“有事?”

    “我要同你赛马。”尚战说。

    “赛马?”常芜看看尚战骑出来的马。“你就用这个赛马呀?”

    “这匹怎么了?这也是一起从我们京中过来的。”

    “哈哈哈哈哈。好。到时候别说我们追风,欺负你们京中来的马。”随着常芜的说话,那马似有灵性,双腿抬起,叫了一声。

    “你这马,还有名字呢?”尚战的目光看向这马。略有些羡慕。

    “那是,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驯服的。我驯服的。驾。”常芜的语气尽显得意,说完骑马而去。

    “耍赖。”尚战急忙挥动马鞭,跟在后面。

    前面传来常芜的声音“我可自小长在这的,我就算让你一盏茶,你也追不上我。”

    “我即刻便追上你。驾。”

    终究那匹宫马没追上追风。后来在常芜刻意相让,纵着追风。才让宫马跑在了前头。

    直跑到黄昏时分,两个人骑累了,便坐在草地上休息。

    常芜拿出水壶喝着,被尚战抢过也喝了一口。

    常芜急忙阻拦。

    “做什么?别这么小气嘛。”说完又喝了一口,尚战咂咂嘴问道,“怎么是酒呀。”

    “果酒,不醉人的。”常芜说。

    尚战又喝了一大口,才递给常芜。

    “不要了,你都碰过了。”常芜说着,并没有伸手接。

    “矫情。”尚战说完,打了个绳结系在自己腰带上。突然起了兴致调侃的说道:“你的手我也碰过了,你怎么不剁了呀。”

    “嘘,你可别乱说,我可没碰过你。不......你没碰过我。你可别瞎说叫人听到了。”常芜一下紧张了起来。

    “好,不过这哪有人呀。连兔子都没一只。”尚战应着,躺在地上。忽然想起宫里的崔氏。若是有机会带着崔氏也到一处这样开阔的地方,玩赏一番也是好的。想想......下次若是还来,到时常芜就该懂事了。把崔氏送给他也挺好。也算成人礼了。想着侧头看看常芜,笑着。

    常芜愣愣的看着,不知为何。眼中满是疑问。

    尚战觉得好生尴尬,平复了一下,才又问道:“我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呢?”

    常芜不在看他,而是看着天。总不能说有意避讳着,我哥哥不让见吧。便说:“在屋中看兵法呢。”

    “看不懂的话,以后写信告诉我。我家请了先生的。”尚战说。

    “写信?你......”

    “我要走了。想同你,道个别。”尚战是笑着说出口的。

    常芜却是楞了一下,问道:“你不是挺适应的吗?为什么要走呢?”

    “家中有事,一定要回去的。”

    “那,你下次,还来吗?”常芜小声问。

    “不一定,怎么?舍不得我走?”尚战侧过头笑着看常芜。

    “呸。才不是。同你有什么交情,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随口一问。”常芜嘴硬却到底有些失落,这是在这待得最久的一个人了。

    尚战点头,没说话,没反驳。嘴角含笑。心中想,下次我便带着崔氏来找你。可是一想,若是说出来,下次不能带崔氏来,可怎么办。不是叫常空欢喜了不成。可想想,还是决定说出来,至少说明,自己真拿他当自家兄弟的。才可以分享。

    常芜却是先说:“我在那边,城墙根的大树下埋了酒。状元红。下次你若来,赶上个好时候。可以一起喝。”

    “那为什么不现在喝。”尚战连身子都侧了过来,看着常芜。

    “刚酿的,还没成酒呢怎么喝?再说味道也不对呀。”

    “切,我看你是,不舍得给我喝吧。你还会酿酒呢?这不多是女儿家做的吗?”

    “能不能不同我哥哥一般出此歧视之语。女儿家做的怎么了?你不喝酒呀?”

    “好,好,好。激动什么。喝。我喝好了吧。等你去京城,我请你喝酒。”

    “我又去不了京城。”常芜失落的说。

    “为什么去不了?我可听说你们常府在京中是有宅子的。”

    “是有,但没回去过。那你可有时间等我了。”常芜笑道。

    “状元红是好酒,定有个好由头才好喝。说定了,我在京城等你。”尚战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待到京城,定让他也看看自己的天地。让他也吃惊羡慕一番。解下酒壶,再饮一口。闲侃两句,便昏昏欲睡,似是酒劲被风吹起,昏昏沉沉便倒在草地之上。

    朦胧间做了一个美梦,但却深知只是梦罢了。再醒来时已忘记的七七八八。

    走的那日,尚战一直张望着。并未等来常芜来送。一路回京十分新奇。仿佛也忘记常芜为谁,回到宫中,自是免不了被骂了一顿,却没有重罚。待在那四方城墙之内几日,同正华所人反复讲着这段见闻。但故事总有完结,唱曲也有结音,很快便没得新讲,不觉便又开始惦念常芜。不知常芜此刻再做何。

    “父皇,我想要常家二郎进宫伴读。他骑射绝佳,文学也成。儿子同他很是交好,好些都是他传授于我。儿臣想认他做弟弟。您见了定是喜欢。”

    御书房中,才下学的萧承言未等通报便直进房内开口。

    “哼。才夸你两句便讨赏。这常家倒是会邀恩,不过教了你便要上恩典了。同你称兄道弟的,没问罪便是恩典了。”陛下听后并未应承。

    萧承言见陛下不应,愣是在书房跪着请旨。本就为着私自离宫没有重罚,此刻便一道发作。“来人,把萧承言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就不请旨了。”

    萧承言原本低着的头,一下就抬起了。眼中满是震惊,他自小无论多会闯祸,都未曾挨过打的。紧紧咬着牙,想起之前那些挨了打的宫人模样。想起之前那两下军棍的疼痛,便有些迟疑了。再次低下头,却是眼神一个劲的慌乱。

    “知错了没有?”陛下问。

    萧承言知道,认错了便不用挨了。刚想说话,眼前忽闪现常芜之貌。若这次不坚持,只怕几年内再也看不到,自己在宫中无趣,是很想常芜也一道来读书生活的。不过分开两月,却是很想他的。难道要等常将军调回京中举家迁回时,才能得见?还是要等常芜进京赶考时得见?常芜那般小的岁数,只怕学成了之后再经过乡试、府试、省试、御试,那要何时?

    眼下身份悬殊如此之大,想要同他再见一面,才会这么艰难。若是不放弃一些什么,便是不能讨要到的。

    民家孩子尚且能哭闹一场,得偿所愿,自己循规蹈矩了十五年,为何不能放纵一次?

    抬起头,张了张嘴,大口呼着气说道:“儿臣认打。”说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当今圣上一看,更加生气,手中文书一置,紧紧攥着批改文书的红色朱笔也摔在桌上。站起身来也跟了出去。站在大殿门口便朝着下头人吩咐着。“等什么呢?传杖。打。”

    几个喘息之间,便有小内监抬着春凳还有大杖到了殿前。放置得当,行刑的两人拿着大杖立在两侧。低着头轻抬眼帘看向陛下身旁的七皇子。可却触上御前大总管刘阿翁瞧着他们闭着眼睛,略微摇着头。内监们便都停在原地谁都没动。

    刘阿翁打小随侍,自是知道七皇子最得盛宠,不过一时生气,认个错便好了,不至于真打。

    萧承言却是也铁了心要常芜前来,打便打,二十下一挺便过去了。心中这般想,便自己走着凳子边上一掖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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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了上去。边上太监刚一动,萧承言便说道:“不用按着。打吧。只求父皇开恩。”

    “打。”皇上动怒。

    刘阿翁急忙在边上劝着。“哎呦,陛下息怒。可是不能打呀。这七皇子哪里受过这般打。莫说二十下,只怕十下都是受不住的。”

    皇上负手而立,身子半转看向了别处。手却是在身后一动。刘阿翁瞧见不得在劝,只得给两个小内监用着眼色。

    两个小内监会意,即刻举起大杖便打了下来。一杖、两杖、三杖、四杖。“啊......”萧承言本极力忍着,却是实在忍不住。这同常将军打的相差无几。可这一杖杖落下的速度太快,容不得他反应,那疼痛便叠加在一起。在第四下落在身上时,还是喊了出来。

    却是才听到边上唱数的太监喊道“二。”

    萧承言吐出口气,挨着依旧狠狠落下的大杖。死命咬牙时险些咬了舌头。才发现还不如让人按着挨打呢。这般自己趴着,倒是真想躲了这板子。

    “五。”唱数的内监一声声喊着。每喊一声便落下一左一右两杖。

    “六。”

    “七。”

    喊完七后,刘阿翁却是一声惊呼。“哎呀,陛下,七皇子身上可见红了。”

    皇上这才转过头瞧了一眼,果真如此,便抬手止了打。却是依旧严厉的问道:“承言。是否知错?”

    萧承言咬着牙,鬓边的冷汗一个劲的冒出来。缓了好一阵,才答:“父皇,承言知错了。太疼了。”说完,重新头又埋进了臂弯中。

    “送回正华所。”皇上说着。

    萧承言却是一下又抬起窝在臂弯的头,微微扬起看着陛下问道:“敢问父皇何时下旨?南境路远,承言好做准备给他安排住所。”

    刘阿翁一听,朝着萧承言一个劲的摇头,口中也说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怎的还记得那二公子的事呦。”

    “打。接着打。”皇上手一指仍旧趴着的萧承言说道:“用力打。”

    “是。”

    停下的大杖重新打在萧承言身上。这次更重,每一杖落下,萧承言都疼的叫喊出声。

    又挨了四、五下后,皇上才又抬起手止住打。

    等着萧承言的话。

    萧承言整个人被疼痛包裹,一时之间喘不上气。呼出好几口气,什么都未说。心中却是盘算着,几下了,方才那太监查数了没有?

    刘阿翁急忙走下阶梯,到萧承言边上用袖子给萧承言擦着汗。低低的说道:“您就别倔了。认个错吧。等伤好了,再来请旨不迟。您私自出宫,陛下的气还未消呢。您这不是顶风浇油,那定是烧上己身呀。快服个软吧......七皇子呀。日后总有机会的。”

    “父皇。”萧承言咬着牙大声喊了一声。

    刘阿翁暗暗松了口气退开一步。

    “承言错了。求父皇下旨。那二郎真的......”

    “打。”皇上并未等萧承言说完,立刻大声打断。

    两杖再次落下。刘阿翁在一旁瞧见那伤口被打的惨状。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皇上再次抬手制止。瞧着趴在那的萧承言,身上衣衫破损,伤口更是缕缕血色。问道:“如何?还要你那二郎?”

    萧承言大口吸着气,而后又缓缓吐出。这都觉得伤口跟着疼。却是依旧嘴硬。“要。请父皇下旨,承言都挨了这么多下了,定是要的。求父皇开恩,让他来宫伴读。”说完,头重重埋进臂弯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要是没查错,差不多该是挨了一半之数了吧。这么多杖不能白受着。到时候定要常芜对得起他这二十杖。不,四十杖。

    皇上瞧了瞧萧承言身上的伤,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御书房回去,其实早已动容。打得这十几杖的功夫已经分析好了利弊。让常家公子进宫不是不可,反而可以钳制常家。这几年派去多名监军都被收服,各地边境早已兵权集中,有独大嫌疑。

    一边朝这里头走,一边吩咐道:“继续打,打完挪回正华所,请太医瞧瞧。两个月后可别耽误了你那二郎进宫。”

    萧承言趴在春凳上,却是低低笑出了声。肩膀跟着大面积的颤动,等着板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