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夫君与小弟似乎有些亲近太过了
    谢昭双手合十,做作揖状:“我在大理寺日夜不歇查案述案,便是想积累功绩,早日走上高位,并非只依靠长姐成事,长姐便再帮我一回吧……这一关,我实在难过啊……”

    他扯了扯谢沅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张精致若女的面容上满是乞求。

    他素来知道什么模样最能拿捏谢沅,果然,后者没多久就妥协了:“后日给你。”

    谢昭喜上眉梢:“多谢长姐!长姐最疼我了!”

    谢沅见他这般模样,也气不起来了,只是叮嘱道:“我身子还能坚持,无需你即刻出门找人,先养好自己的脚伤才最要紧。”

    谢昭摆了摆手:“本就没事了,只是顾令璟紧张得很,非要我上药缠纱布,真麻烦!”

    “他也是为你身子计。”谢沅笑了笑,“还有你不可唤他全名,于公,他是你上官,于私,他是你姐夫。”

    “他才不是!”谢昭下意识反驳。

    瞥见谢沅疑惑的眼神,他不自在地道:“我是说,我才不认这个姐夫,谁也配不上我长姐!”

    “怎得还这样孩子气?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

    谢昭敷衍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谢沅枯坐半晌,还是认命走去桌前,凝神提笔开始写。

    直到掌灯时分,含秋几人才进来伺候。

    “夫人又写文章了?”

    “闲来无事便练练笔。”

    谢沅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父亲当初名满天下,我若才学不济,岂非堕他身后名?”

    “您说的也是。”含秋接话,“咱们云州谢氏素来出文人大儒,连皇室都要礼待三分,老爷生前更是官至二品左都御史,得先帝钦点端贤皇后娘家嫡女下嫁,风光无限,若非老爷夫人在回京路上不慎坠崖……如今他该能入阁了,您岂会在旁人家受尽委屈?”

    若谢父还在,以忠义伯府的门第,是万万高攀不上谢沅的。

    “说什么呢!”含琴瞪了含秋一眼。

    后者看着眼神落寞的谢沅,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忙福身告罪。

    “无碍。”谢沅笑了笑,“我也时常在想,若是那年他们不回乡祭祖,或是没有急着赶路,遇上那场暴雨……该有多好。”

    含琴为她添上热茶:“夫人不必伤怀,您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与二公子相互扶持,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便是欣慰极了的。”

    “对对。”

    含秋也道:“您才学虽未曾展露人前,却连二叔公都称赞不已,夸您有先父之风,二公子亦是十七高中,才名得满京盛赞,您二位如此出色,老爷只有高兴的。”

    “……但愿如此。”

    谢沅眼神扫过桌上的文章,苦笑一声。

    “夫君还没回来么?”

    “回了。”含秋道,“天没黑就回府了,不过世子在前院与二公子商议要事,下头人也不敢打扰。”

    谢沅一顿:“我今日有些累,叫他在前院歇息吧。”

    “是。”

    含琴下去回话了。

    顾令璟为人虽淡漠,在某方面却相当听话,若她不叫他回来,他便不会回来碍眼。

    只是翌日一早,他一反常态地回了桃颐院。

    彼时谢沅刚起,正在梳妆。

    “夫君有事?”

    “回来瞧瞧你。”顾令璟走来她身后,接过含秋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发,“往日我若惹你生气,你便不会叫我回来。”

    “原来你知道啊。”谢沅眉梢微挑,“那怎得这回例外些,回来看我一眼?”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顾令璟动作轻缓,手法特别,竟比含秋梳发都要舒服三分,谢沅便没再计较他话中错漏。

    片刻后,她看着铜镜中有模有样的发髻,有些惊讶:“夫君竟有如此手艺,莫不是给哪家姑娘梳过发,练得娴熟了?”

    顾令璟手下微顿,随即淡声开口:“从前在书上见过,心下好奇,便在令潇头上试了试。”

    谢沅轻轻点头,揽镜自照。

    “夫君与小弟似乎有些亲近太过了。”

    顾令璟语气平常:“那日他晕倒,京郊一案却尚未结束,反生出波折,全靠我为他扫尾担责,我岂能叫他安然养伤?”

    “大理寺少卿也这样闲么?”

    “若非有你,我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那便请夫君秉公办理吧。”

    顾令璟蓦然一顿,低头仔细看她,像是要确认此话真假。

    “嗯?”谢沅面色不变,含笑反问,“夫君莫非对我心口不一?”

    “你若舍得,我今日便严办此案,叫他自己承担后果。”顾令璟收回视线,继续为她挽发。

    “有何不舍?”

    谢沅循着铜镜的反射,笑吟吟看着他。

    “那便极好。”

    妇人发髻复杂,顾令璟用了一刻钟才为她挽好。

    在此期间,两人再未说话。

    末了,谢沅瞧着铜镜中颇为细致的发髻,满意赞道:“夫君当真手巧。”

    “夫人喜欢,此后我每日为你挽发。”顾令璟轻抚着她一头青丝,眼神柔和。

    说罢,他看了眼天色:“该上朝了。”

    谢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在他抬脚即将跨离门槛的那一瞬,忽地叫住他:“夫君。”

    顾令璟回头。

    “衣襟乱了。”谢沅含笑走来他身边,轻柔地为他整理,“小弟年轻不懂事,日后在官场,还要劳烦夫君照拂一二。”

    顾令璟眉头微皱,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谢沅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不见半分慌乱或轻快。

    “夫人怀疑世子是断袖么?”含秋心直口快。

    谢沅顿时失笑:“我想的多,你也想的多。”

    “什么?”

    “没事,不过胡思乱想罢了。”

    给长辈请过安后,她回来便又伏于桌案上埋头苦写,直到天黑才终于写完。

    翌日,她润色修改一番后,循着下衙的时间送去前院,却谁也没见到。

    小厮回道:“世子回来后又被刑部沈侍郎遣人寻走了,谢二公子在世子书房。”

    谢沅依言前去,正见谢昭站在窗边书架前,翻着顾令璟的书。

    她在院中站定,叫含秋去唤谢昭。

    后者很快出来,大咧咧问道:“长姐来了怎得不进去?在外头小心吹风受寒。”

    “夫君的书房向来要紧,轻易不许人进的。”

    “连长姐也不能进么?”谢昭睁大眼睛,随即皱眉道,“那他叫我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