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沅心中诧异,但立即福身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传闻太子身患奇症,久居东宫而不出,只有金銮殿上的朝臣见过他。
即使谢沅与他算是姨表兄妹,却从未见过面。
“不必多礼。”
太子说完,又仔细瞧了她几眼,目光渐渐深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闻言,薛老爷和谢沅都愣了一下。
前者很快笑道:“殿下说笑了,老臣这外孙女自幼养在云州,三年前才嫁来京城,您从何处见过?”
太子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应当抱过她。”
谢沅眉头微蹙。
太子是这样式儿的?
薛老爷尴尬一笑。
“听说你也有病?”太子好奇问她,眼中含着三分兴味与挑剔。
谢沅不懂他在挑剔什么,只是回道:“回殿下的话,臣妇先天不足,只是成人后才复发。”
见太子还想说什么,薛老爷又轻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殿下先前之言,老臣心中有数了。”
“嗯……那就这样吧。”
太子矜持点头,也没多留,很快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深沉莫测的眼神再度扫过谢沅。
谢沅低头福身。
薛老爷送过太子回来,表情轻松了许多:“太子所求与你所求是一件事,我倒是多了两个人情可讨!”
谢沅说完顾令璟已去信孟氏的事,又疑惑道:“小弟不过五品大理寺丞,竟劳动太子请外祖父出马?”
“四皇子占帝宠又占实权,太子处境艰难,谢昭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值得他倾力保下。”
谢沅点了点头,转而道:“我从未见过太子,竟未想他是如此轻浮之人。”
她眉头紧蹙:“从前我总以为他才德兼备,对他推崇再三,若早知他是这种人——”
“咳——”薛老爷打断她的话,“你误会了,太子没有轻薄你之意,他……脑子有些异于常人,才德……也算兼备。”
谢沅不解地看着他。
薛老爷目光复杂:“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还有……没事别惹他。”
谢沅云里雾里地点头。
她在薛府待了一上午,用过午膳后才回。
桃颐院外,含竹看到她后松了口气,连忙上前禀报:“夫人,三姑娘来了,正在里头等着您。”
谢沅应了一声,刚进院子就听到顾令潇阴阳怪气的声音——
“堂堂世子夫人,喝这等粗茶,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她一脚刚跨进屋门,迎面就见一个茶盏向她摔来,她迅速转身躲开。
“啪”的一声,茶盏撞在门上,应声而碎。
“你去哪了?!”看到谢沅,顾令潇立即起身,柳眉竖起,“哪家后宅夫人像你这样心野,日日不着家,瞧你精神奕奕,哪像个将死之人?莫不是借病来邀宠吧……真是下作!”
她上下打量了谢沅一眼,不屑之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谢沅眼神冷了下来:“若我没记错,祖母罚了你禁足?”
“那又怎样?”顾令潇下巴微抬,“我父亲后日回府,祖母又能奈我何?”
说罢,她嗤笑一声:“你也就会拿祖母狐假虎威了!可祖母年纪大了,又能护你几年?我是我大哥唯一的嫡亲妹妹,你若识相,将我奉承适宜,可比一百个祖母管用!”
谢沅没有回答,偏头对含秋道:“三姑娘打碎桃颐院茶盏一个,其余无法成套,去寻管事嬷嬷开库房另取一套……就拿斗彩三秋杯吧。”
“是。”
“站住!”
顾令潇忙喊住含秋,气道:“库里只有两套斗彩三秋杯,你的嘴是镶了金么,怎配用这样名贵的茶盏?!”
“堂堂世子夫人,用些上不得台面的茶盏,说出去要丢人的。”含秋原话奉还,转身便出去了。
顾令潇怒道:“你库里那么多好东西,偏要用我府里的?!”
谢沅一笑:“原来三妹妹是想要我库里的好东西了。”
顾令潇脸色涨红:“我是在给你机会将功折罪!”
“我何罪之有?”
“孩子不会生,中馈掌不好,霸着我大哥不放,还搅和的我们家宅不宁,如此不安于室的妒妇,你道是旁人如何评价你?”
顾令潇冷笑一声:“我肯用你的东西是给你脸面,你若将你库里那两套红玉珍珠头面与那三匹烟锦纱拿出来,再给我两千两银票赔罪,我便不再追究你冒犯我之过!”
说罢,她又高傲地补充:“如此,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便叫母亲将掌家权暂交给你!”
谢沅被逗笑了:“分明是我掌家,私下贴补全府各院的份例更高更好,在你嘴里,倒像是给我恩赐一般。”
“谢沅,你别不识好歹!”顾令潇看了眼天色,不耐道,“我没空与你废话,快去开库房给我拿头面与锦缎!”
“三妹妹若肯改口叫我一声母亲,给你置办行头倒也无妨。”
“什么?”
在顾令潇愕然的眼神下,谢沅莞尔一笑:“能这样包容满足你一切无礼要求,我受你一声母亲,不算过分。”
“谢沅!”
顾令潇气得脸颊通红:“凭你也配辱我母亲?!”
“既嫌我辱你身份,又何必拿我的东西,左右三妹妹该是看不上的。”
“你是我大嫂,为我置办行头本就应当,你的东西不都是我大哥的?我用我大哥的东西更是应当!”
“我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怎配做你大嫂?”
“你——”顾令潇气得脸色通红。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丫鬟们的行礼声:“见过谢二公子。”
谢昭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屋里景象,疑惑道:“长姐,令潇,你们这是?”
“谢昭哥哥!”顾令潇眼睛微红,小跑去谢昭身边,“分明是亲生姐弟,为何你与这个女人有如云泥之别?”
不等谢昭说话,她便自顾自说道:“你若是女子就好了,我想你做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