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这个人,脾气当真是怪的很
    时近冬至,盛京落了第一场雪。

    薄薄的像盐粒子,落到地上顷刻便化了。

    诏狱的地牢里不见天日,更见不到外头的雪,只显得更阴寒了几分。

    地牢尽头的牢房燃着个红泥小炉,炭块发出微弱红光,一块半朽的长木临时搭做了桌子,桌上铺了简单的笔墨纸砚。

    容衍一身单薄的素白长衫,端坐在这张桌子前写着什么。

    这样的重罪之臣,要什么笔墨其实不合规矩,但刑狱司的方守谦是个好说话的,额外对他宽待了许多。

    容衍也不愿多生是非,只是牢中枯寂,没什么可堪消磨的东西,他就这样日夜不休地写,写了也不会留,随手就投进了火炉里。

    纸上的字,多半是年少时背过的经书,洒脱的句子,简洁地教人放下或者释怀。

    但偶尔的,冒出一两句别的,却在与这些句子背道而驰。

    看似矛盾,不过是他这一生的所悟与所求而已。

    公仪灏重登皇位不难,难的是收拢民意。

    皇权越发像一盘散沙,经不起再起兵戈了。

    如今,作风正派的自会支持他,不正派的,都在金香楼留了案底把柄,也都一起噤声了。

    至于民心,王权更迭若不平顺,受苦的只会是老百姓。他们不关心谁做皇帝,只要不打仗,谁来做都行。

    其余公仪氏旁亲,见皇帝还能姓公仪,也顾不上挑是不是个半瞎。

    事事都在预料之中,十分顺利。

    除了那把行宫的火,算是临时起意。

    当然有更掩人耳目的法子,但当年那场灵堂的大火烧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容衍想,许多人在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想放,于是便放了。

    他以为自己半生都在等待这一刻,却没有觉出半点儿如释重负来。

    皇权轮转,门阀汲营,永远在酝酿下一次的纷争。

    他真的……有些累了。

    刚到盛京时,他很想念成须山,与公仪伏光定下约定,天天盼望着回去。

    可惜后来不得不党同伐异,诸多身不由己,但不论多少理由,也无可辩驳他手段狠毒,许多人因他而死。

    此生无颜再回师门。

    天大地大,他再无处可去。

    行宫起火时,他久站在大火里,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不如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来时孑然,去时孑然。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终局……

    红泥小炉里的煤块不知何时烧完了,炉膛里冷下来,已经引燃不了纸张,堆成了灰白的小山。

    容衍停下了笔。

    砚台上结了一层薄冰,在昏灯光亮如镜。

    没由来的,这样静的光景,他又想起了祝筝。

    记不清是哪一日,平常的一晚,容衍回来时,她又在他的书房睡着了。

    不知为何,她总喜欢睡在这儿,窝在书案旁的圈椅上,睡颜恬静。

    容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抽出一旁的笔,沾了沾墨,在她脸上的红痣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将将画完。

    祝筝被他弄醒了,顶着一头睡的毛茸茸的头发,看清是他时笑的眉眼弯弯,迷迷糊糊地问他。

    “大人……你怎么又回来的这样晚呀?”

    容衍突然有些脸热,她这样等着他,他却戏弄她。

    等她发现时,肯定又要生气了。

    他最不知道怎么哄她。

    每次她生了气,他也不明白她最后是如何消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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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自己不擅言辞,呆板无趣,在如何讨姑娘欢心的方面,就更是愚笨迟钝的厉害。

    纵使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竭尽所有的对她好,好到无所不用其极。

    可世上情爱之事,如果都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这是容衍鲜有的一次玩闹心思,心中怦怦而动。

    但其实那日她并没有生气。

    夜色太深,她不多时又睡着了,直到被抱去榻上睡,她都没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什么,只顾着在他怀里睡的呼呼作响。

    容衍看到半夜,又自己用温巾把乌龟擦了。

    那时候,他有些恍惚。

    她在身边时,他常常恍惚,知这一时的温情迟早要结束。

    他只要走错一步,就在某一天,这一切就会万劫不复。

    是得来的命运眷顾,叫他得了这样的机缘,与她相识相知,还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守相伴。

    苍天其实不薄于他。

    直到被她发现,他那些“命运眷顾”,是如何经年累月,一步步处心积虑地安排出来,她便直接推开了他。

    其实是不甘心的,他想,就差一步。差一步,他便也有机会拥有了普世的幸福,暗淡无光的根系,也能长出一片葳蕤生光的未来。

    可她说了“怕他”。

    或许她应该怕的,他死寂如枯木的壳子背后,是机关算尽,工于心计的一颗心。或是说来,他与公仪家之流也没什么不同,除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用尽了阴狠毒辣的手段,同样视人命如草芥一样轻。

    于是猝然惊醒了。

    他这样的人,行在刀

    刃上,眠在峭壁边,属实不应该连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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