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懂你们后宅妇人弯弯绕绕的想法
    [帷帐缓缓落下,顾令璟顺势俯于她身上。

    谢沅双手环住他脖颈,主动碰了碰他微凉的唇,刚退后便被追上,两人呼吸交缠,密不可分。

    半晌后,顾令璟轻喘着主动退离几分,拂去她鬓边发丝:“你身子虚弱,不宜行房,待神医为你治好这急症,我们……来日方长。”

    谢沅低低应了一声,笑意温柔,又含着些微苦涩。

    她自不愿只相守这短短三年。

    这是她从闺中起便爱慕于心的人,好不容易嫁给了他,夫妻恩爱和睦,她岂能甘心天人永隔?

    可若找不到那人……这就是她最后的时间了。

    想罢,她环着他脖颈的手更紧,顾令璟亦不能自持,帷帐内的两人紧密交缠,闹了许久才叫水沐浴。

    末了,谢沅靠在他胸膛,随口说起:“从前夫君与小弟水火不容,叫我很是发愁,如今瞧来,你二人相处倒颇为和睦。”

    “和睦?”

    顾令璟声音犹带喑哑与倦懒:“我与他终是政敌,水火不容才是常态,平日不过看在夫人面上对他宽容一二罢了。”

    谢沅失笑:“小弟性子虽傲,人却直率善良,为官也素来清廉公正——”

    话未说完,她腰间的手紧了一瞬,叫她险些叫出声来,她话头一转:“便请夫君看在我的面上,与小弟和睦相处啊。”

    顾令璟神色微松,点了点头。

    “他若不再掺和党争,与我为敌,我自懒得与他计较,省得最终斗死了他,反累得你伤心。”

    他话音刚落,胸膛便被轻捶了一下。

    他轻笑一声,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翌日早膳时,谢昭晃晃悠悠来了。

    他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手肘撞了撞顾令璟:“如何?我摘的花有用吧?”

    他声音极低:“我还不知道长姐?随手一束花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女子么,只消夫君给个笑脸,就能乐得跟什么似的。”

    “女子都是如此?”顾令璟转头看他。

    “后宅妇人眼界狭窄,终日围着夫君儿子过活,早就失去自我的人当然如此。”

    说罢,谢昭眉头微挑:“可若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心有抱负的女子,才不会在意什么男人不男人,也学不来后宅妇人那般矫揉造作的姿态!”

    顾令璟眼眸微深,手指动了动。

    此时,谢沅正在说着昨日之事,谢昭走去她身边坐下。

    “我是不是给长姐添麻烦了?”他面露愧色,“可我不懂你们后宅妇人弯弯绕绕的想法,也见不得你受委屈,他们这样待你,我岂能坐视不理?”

    “伯府待我很好,只是小弟你并未窥见全貌。”谢沅耐心说道,“且你昨日对长辈那般不敬,并非得体之举,若被言官知晓,你又该如何自处?”

    “顾令璟若能叫这等家事传出去,大理寺少卿之位也该换人做了!”谢昭下意识反驳。

    但瞥见谢沅微沉的脸色,他又恹恹地服软:“我知道,昨日是我冲动了。”

    他没有丝毫对忠义伯夫人赔不是的意思,谢沅也不敢强逼,生怕弄巧成拙。

    只能她代他再去赔罪了。

    她心里思量着便没说话,屋里一时竟有些沉默。

    顾令璟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母亲并非小气之人,不会仅因几句话便对你如何磋磨刁难。”

    谢沅愣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她是因惧怕忠义伯夫人为难,这才斥责谢昭给她“添麻烦”的么?

    只是看顾令璟脸色如常,她又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错了意。

    谢昭则冷哼一声:“顾令璟!你怎么说话的!我长姐教训我是为我好,要你乱出头?!”

    “是我多事。”顾令璟眸光难辨。

    谢昭没理他,自顾自用起了膳。

    谢沅笑意微淡,偏头对他道:“方才崔姨娘遣人来送衣物,我并未说你受伤,只道留你小住,你莫要说漏嘴,引得她担心。”

    “我知道,顾令璟昨日就派人去知会我姨娘了。”

    谢昭不走心地道:“也就擦破点皮,姓顾的倒好,一日三次换药都要盯着,非要亲眼见着我伤好才肯放我走,住在旁人家还怪不自在的。”

    谢沅顿了顿,忽地道:“见你们如今这般要好,我便放心了。”

    “谁与他要好?”

    “政敌而已。”

    两人同时开口,谢昭不屑地偏过头去,顾令璟眼底含着明显的嫌弃。

    见状,谢沅脸色微松。

    想是她重病难愈,看人看事也愈发多心,竟怀疑起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

    她笑了笑,这才回了前头的话:“在姐姐家里有什么不自在?你住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这家姓顾,可不姓谢。”谢昭撇撇嘴,“可不敢真当自己家了。”

    顾令璟偏头扫了他一眼。

    “呀,这嫩笋真不错。”

    谢昭恍若未觉,没事人似的给他们两人都夹了一筷子:“你们也尝尝。”

    “这笋有辣味,夫君吃不得。”谢沅看了眼道。

    担心谢昭有情绪,她正想将顾令璟碗里的笋夹过来自己吃,就见顾令璟已夹起嫩笋,送入口中。

    “这才对嘛!”谢昭满意一笑,“大老爷们,该吃吃该喝喝,学女子那套做什么,没得矫情!”

    顾令璟没说话,却又夹起一筷子笋吃了。

    谢沅担心地倒了杯水给他。

    顾令璟每逢吃辣,膳后总要吐一回,胃烧半日之久,她知晓此事后就一直严密控制膳食,不叫桌上出一道重口的,只是谢昭嗜辣,今日膳房才上了几道。

    “长姐担心什么?”谢昭大咧咧道,“他又不是没吃过辣口的,瞧这不好好的?”

    谢沅一愣。

    顾令璟解释道:“从前或有应酬,便用了几回。”

    谢沅点了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些闷。

    以前她为此百般费心,甚至主动弃了辣口迁就他时,他从未说过。

    一顿早膳在三人心思各异中用完。

    看着端上来的药碗,谢昭一下苦了脸:“怎么还有药?”

    “既怕苦,日后便带上侍卫,谨慎行事,省得麻烦旁人为你收尾。”顾令璟端起药碗。

    “我又没叫你收!”谢昭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药碗就要灌下肚,却被烫得一个激灵,打翻了碗,“啊——”

    顾令璟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瞧,随即掐住他两腮,仔细观察他有没有被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