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故国
    只是此地危险,连基本地形也不得而知,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方才雪山崩塌前,那蒙面人定会抓住一线生机,与他们一同跳了下来。

    四周没有任何光线,黑暗处待久了林锦璨的眼睛有些发胀,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后腰子就会被捅出个大窟窿来。

    林锦璨咽了咽喉,往顾兆侧面靠了靠。

    二人就这么默契达成了共识,谁也不曾说一句话,只想尽快摸黑离开那潮湿发霉的地方。

    忽然,身后传来“滋啦”一声,在甬道里的回音格外刺耳,这是剑摩擦地上青石板的声音。

    林锦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黑灯瞎火里他们没有任何武器,她又不能动武,若那蒙面人举起刀乱砍,命中率是极高的。

    顾兆蹙眉,一把掰过林锦璨的肩,将她的嘴悄然捂住,唇边的气息发出轻柔的“嘘”声。

    身后一热,她有了坚实的后盾,起码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过了半晌,甬道里只有水珠从顶上坠落的嘀嗒声,而摩擦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危险可能越来越近。

    林锦璨冒着冷汗,食指关节一塌,指甲扣住了少年的虎口。

    一道寒风略过,说那时迟那时快,环住她肩头的少年忽然松手,掌心朝她背脊猛然一拍。

    “呤!”一缕青丝削断在地。

    她习武多年,察觉到对方近在咫尺,伴随着几道剑影砍下,少年手臂往后一拉,林锦璨便惯性地朝他胸膛摔去。

    腰侧被人托起,林锦璨很快明白过来,她死死搂住少年的脖子,抬起长腿,如画圆圈般在半空中甩着。

    他拔下林锦璨发髻上的玉簪,手指伸直朝声响之处飞了出去。

    此刻她就是他的武器。

    伴随着足底的实感,林锦璨心中暗暗感叹,她救的这男人莫非是什么武林高手,连看不见的情况下都能这样精准。

    要杀他,真的不是以卵击石吗?

    伴随着几道闷哼,连接两人手腕的布条被刀砍断,林锦璨无情地摔了出去,被拍到了墙壁上。

    天,真痛啊…

    剑砍在墙上亮出火花,刺的眼睛发疼。

    再这么待在原地估计得被砍成碎尸,林锦璨抹掉嘴角的鲜血,准备赌一把。

    至于顾兆,先不管了,他自己保重吧。

    林锦璨在千机阁待了这么些年,一颗赤诚之心早就变得冰冷,她认为,对自己无利事她不会管。

    她俯下身,沿着墙壁往身后洞口跑去。

    “站住!”

    林锦璨一怔,心里暗骂,不是?怎么还是冲她来的?精准攻击是吧?

    身后亮起了烛光,林锦璨不等停下脚步,那蒙面人轻轻一跃,跨过她头顶绕到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林锦璨抵着墙退无可退,她轻身飞起聚集内力,脚背绷直直往那人脖间踢去。

    见蒙面人下腰后仰,她又旋身上前,几番过招下来,千机阁的招式都被他破解。

    怎么会?

    林锦璨飞出暗器将他手中剑打落,她上前,立刻扒开蒙面人的衣领。

    一只展翅大雁的图腾赫然映入眼帘。

    她双目一圆,原来是自己人?!

    林锦璨一个闺中女子,谢夫人用不着雇佣顶级刺客杀她,这一番追杀下来,千机阁暗影的目标估计是那个叫顾兆的男人。

    她倒吸一口气,这下合着是救了自己仇家了。

    掌心深处又在躁动,她亮出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

    ——那条只用来惩罚千机阁暗影的蛊虫。

    蒙面人眼睛一眯,终于不再主动发起进攻,二人之间的火苗窜动着,在阴暗潮湿之地太过显眼,林锦璨察觉到顾兆的脚步声,朱唇微动。

    随后,她推了把蒙面人,立即将火苗暗下去了几分。

    “啊!救命!”

    少年辨清方向往那赶去,视线昏昏暗暗,一只火折子可怜兮兮地躺倒在水洼里。

    而角落里,林锦璨捂着耳朵微微颤抖,原本一头乌亮的发乱糟糟地散在背脊上,连衣裙也散开了。

    少女把埋于双膝之间的脑袋扬起,杏眸湿红,罗袜金钗溜,晶莹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因为羞耻蜷缩着。

    样子狼狈又可怜。

    他叹气,缓缓走过去,将她的发丝轻柔拨开,语气却是严肃的:“你一个人瞎跑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

    林锦璨才要张开的双臂一僵,为了给同僚拖延时间,她咬着下唇不甘心气道:“…你凶什么?一天天的嘴里是塞了炮仗吗?我不跑难道你会舍身护我吗?”

    顾兆没想到这丫头片子还跟他叫起板来了,简直是好心当驴肝肺。

    他才不会哄。

    于是语气很冷,起身:“当然不会,你保重。”

    林锦璨一愣,见顾兆真的要走,她

    跪坐在地上拉住他的衣袖,泪眼盈盈气鼓鼓的:“早知道我那天就该捂死你,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真是错付了…”

    “顾兆,我诅咒你,你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得不到一颗真心。”

    少年一愣,却又觉得这话好笑:“我需要么?”

    “更何况是你,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真心?你以为你是我谁呢?”

    …呃。

    林锦璨语塞,有些不自在,他说的其实有道理,然后她非常心虚的松开了手。

    她忍着胸口的酸涩:“算了,我,我烂命一条,就…就算死了,我阿爹和小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一个人走吧,管我这条烂命有什么意思…”

    少女拧住衣襟嘴角瞥着,颤抖的睫羽下不断落下滚烫的泪珠,小脸憋的通红,那贝齿咬住一缕发丝,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

    这是闹哪一出?

    顾兆无法,这下这姑娘怕是讹上他了。

    他轻啧,用布条塞住少女的嘴把人拉起来,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撒泼?活腻了就一头撞墙去。”

    林锦璨听了这话,偏偏倔的和头牛似的,抹着眼泪就要朝墙面碰撞去。

    “行了!”

    他把发疯的姑娘困在怀里。

    “疯子…”

    温热的气息荡漾在她耳边,男人低语:“姑奶奶…你到底在闹什么?我最后说一句你走不走?”

    林锦璨痒的厉害,边哭边摇头说:“我,我走不了呀…”

    “什么?”

    “顾哥哥,怎么办,我的腿好疼啊…”

    少女嘤咛着,仰着面哭得稀巴烂,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他看着她肿的跟猪蹄一样的脚,扶额:“你快烦死我了!”

    语罢,他抬臂跟拎小鸡仔一样,把人扛到肩上,见人还挣扎着,他宽大的手掌只好用力箍住少女的小腿。

    他柔声:“我知道怎么出去了,不过前提是你要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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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锦璨脑袋有些充血,她捶了几下不解气,都想上牙咬死他了。

    慢慢的,她心里萌生出的想法愈来愈坚固,还不如趁现在一刀捅死得了。

    于是,她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悄咪咪的从袖子里抽出带剧毒的银针。

    她不再犹豫,抬起手就往男人后颈窝刺去。

    “你在干什么?”

    林锦璨怔住,将袖中的暗器一并扔了下去,吸着鼻子说:“帮…帮你捶捶背嘛,我好胖,怕你累…”

    “又在搞鬼…”

    少年把人横抱了过来,轻哼:“等出去了让你好看。”

    他抱人的姿势很舒服,林锦璨被晃的有些发困,后来渐渐地撑不住,便勾着他的脖子不想动弹了。

    慢慢的,林锦璨眼皮子打起了架,胸口像有一团蚂蚁般咬着,呼吸也有些不畅快。

    林锦璨感到不太对劲,她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左腿,却完全感觉不到痛。

    完蛋…她根本不是困了,这是毒发了啊。

    *

    广阔平坦的稻田间,一行白鹭展翅飞上青天,村落鳞次栉比,田间的水牛埋头耕作。

    初春融化的小溪边,一间虽破旧但整洁茅草屋立着,斑驳老旧的柴门角下,一只小炉旁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气。

    这里曾是大夏的国土。

    看来,他猜想的没错。

    谢鹤徵看了眼怀里睡过去的人,朝她软嫩桃红的脸颊掐了一把。

    小姑娘满头大汗,细细的眉毛蹙成一座小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他袖子上淌。

    真的晕过去了。

    他叹气,抬手叩响门扉。

    里面出来的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她玩着手里的辫子,见是个模样俊美的男人,刚努起的嘴便放了下来:“你们干嘛?叫什么哪里人?要借宿报上名来。”

    谢鹤徵把编造的身份和名字重复了一遍。

    “她,是我的妻子。”

    “她身子向来不好,是我一时疏忽,让她着了凉,姑娘可否收留我们一晚?”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随后跑回屋子朗声:“奶奶!有客人来了!”

    …

    林锦璨又梦魇了。

    梦里,她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周遭是熊熊烈火,骇人的惨叫。

    一圈圈如林牌围绕着她阴魂不散。

    当亲眼看见敌军铁骑踏碎兄长骨肉那刻,她整个人接近崩溃的状态,甚至最近,那些畜牲连怀着身孕的皇嫂也不放过。

    空中飘散的衣裙碎片夹杂着女子哭喊,鲜血淋漓的回忆涌入脑海,拉着她下坠,再下坠。

    忽然,一位少年郎踹开门掐着她的下颚,试图往她口中灌入鸩酒。

    舌间苦涩,毒酒滚烫,痛入骨髓。

    她死死盯着,对方容貌模糊,但唯独能看见对方那双深邃湿润的双眼红如滴血。

    过往爱恨痴缠皆消散,梦里,她大喊一声,抬手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瓷碗迸裂开里面褐色药汁四溅。

    林锦璨骤然睁眼,她捂着胸口猛烈咳嗽,将吞入腹中的那口苦涩液体逼出。

    左腿肿胀难忍,她抓住被子忍不住嘤咛了起来。

    然而一双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额头,轻柔将她安抚,鼻间是一丝熟悉亲切的气味。

    她转头的瞬间,一道年迈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令她错愕惊惶。

    “雍熙公主,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