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县边界。
郝亮牵马,行至袁伍寒身旁。
“公子,尘州努县处山川交界之地,赤炎宗与曙峰刀就在大旸山两腰定落。贤君赌坊的老板娘名唤薛佳,是个寡妇,通达人情,背后与赤、曙两派甚至是官府都有所交际。”
“三教九流均从此地收发消息、官府明令禁止的各种勾当也在暗箱操作,江公子柜内异样的散票正出自此处。赌坊内各种交易已是司空见惯,我们的人只查出,今日买卖姑娘的赌局有三场。”
“再派些人手去县令衙门报案”,袁伍寒忱思片刻,“若没人应,便亮出祖舅的入府令。”
“公子这是要......”
“先皇旨意在上,朝堂不得干涉江湖。但这些年被有心之人煽动曲解,地方官员为保乌纱帽,江湖势力为难之际,容易胆胆兢兢寸步难行。入府令乃祖舅亲赐门客之物,州主门客虽无实权,尘州地方官也会忌惮三分。”
袁伍寒接过缰绳,提身上马,“若这知县是清风明正之人,贤君赌坊不会放肆至此。倒不如往他头上压点量,提醒他自己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郝亮点头,又作揖上前,“另外,罗钏按公子吩咐,带领弟兄们在申城那具高手尸体附近埋伏。五日后,果然等到了黑衣人重勘现场。只可惜那人轻功了得,出手更是干净利落,罗钏与三位成跖夹击,那人才受了些伤,而我们只得了此物。”
郝亮拿出木质令牌。
袁伍寒拧紧了眉头。
这木令与路无渊身上搜出的东西,竟一模一样。
罗钏的功夫他再清楚不过,联合三大成跖都没拿下的人......
看来是个狠角色。
袁伍寒沉声,“让他不必自责。路无渊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路无渊带着那姑娘连赶半日路程,许是发现无人追踪,便在同一片林子内逗留许久,至今未出。”
袁伍寒摩挲着怀里的玉佩。
谭姨用当年神医留下的参药渣为他暂缓了毒素,但路无渊如此耗费功力赶路,只会加剧毒素蔓延。
分明是将死之际,为何他不顾性命都要带走那女孩?
莫非,给路无渊下药那人,当真与蒋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晨光从高处洒往大地时,王霖已经带着蒋汐出发。
可蒋汐一路上沉默不语,像是心事重重。
王霖拍拍她的肩,“怎么?怕了?”
蒋汐须臾后才抬头,“没。”
王霖看明白了她闪烁的眼神,想起日出之前,那山洞里的男人口吐污血、面色惨白,便笑道,“你莫不是在担心那家伙?”
“没有。”蒋汐轻声道。
王霖笑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
蒋汐默了默,“路无渊......真的没事吗?你昨晚说,若他再吃什么种子,会病得更厉害?”
她说得越多,眉头拧得越紧。
“你这姑娘也是奇怪。他那么对你,你生气归生气,睡一觉起来倒像是什么都忘了。”
“我......”
蒋汐犹豫再三。
王霖昨夜提到过,倘使路无渊再服西莎蔓的种子,就会“血液偾张、筋骨膨胀”,而她已写的内容里,只提到路无渊“修炼禁术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关系,她的那些设定是不是完全符合现在这个陌生的小说世界,蒋汐都不得而知。
今晨见路无渊那般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也抽了抽。
大抵......她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人走向结局。
那种本来只属于文字虚构出来的结局。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有生命危险?他、他会死吗!?”
姑娘的眼里尽是忧切,王霖收敛了神情,“或许,并不是没有办法。”
“你能救他?”
王霖又咧开了嘴,“到底能不能,待从那儿安全出来,我再告诉你。”
蒋汐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蔫下脑袋。
“行了,”王霖轻拽她腰前的包,“前面,我们要去的地方,名叫贤君赌坊。那儿鱼龙混杂,你须得扮好我的书童。昨夜你听到那个名叫孟吉羽的,便是小爷我盯上的冤大头。”
贤君赌坊!
蒋汐闻声眨眼,是她穿到故事的开始了吗?
如果袁伍寒真的会在那出现,那么目前的时间线还是方皓之案,再进一步,袁伍寒查江周文之死,也可能跟方皓有关。
“丫头,丫头!”
王霖在她面前挥手,蒋汐才回神,“好、好的......不过,你方才讲,我们、安全出来?”
王霖眼看着不远处的繁华,认真地点头,“小书童,待会儿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包里那几袋毒药,若遇危险,及时丢出来保命。”
“记住了,进去之后,我不姓王,而姓江,名周文,字宗显。”
江?
江周文!?
*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烟酒翻覆,缭在空气中的汗臭、脚气混在铜钱的腥脏味里,嚷嚷声、求饶声、懊悔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地痞流氓、醉醺醺的油腻大汉、臃肿华贵的便衣侠客......
蒋汐摇头,真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王霖啊王霖,你真是哄骗小姑娘的开山鼻祖,这就是所谓的闹哄哄了一点、环境差了一点?
蒋汐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各个长桌都有成群的赌徒围着,有钱的,上去过把手瘾,没钱的,杵在旁边也要过了眼瘾。偶有妇人到堂门前寻找败家的丈夫,却因孤身一人反被嫌弃,甚至欺侮一番。
输了的面红耳赤,赢了的胁肩谄笑,旁观的五感痴迷。
妄想着一朝压中即刻暴富,吃到点甜头还想再挖更多油水,一步陷,步步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哪有如此风险与收益高度并存的刺激来得爽快。
家庭妻儿责任,统统抛诸脑后,所有人都在焦躁无比地等待机会之神降临的那一天。
赌博,简直是精神鸦片。
“哟,这么清秀的小公子也来玩两把?”
挑逗戏谑的声音穿过双耳,蒋汐加快步子,拽了拽王霖的衣角,却只听到有人喊:“这位——不是江周文江公子吗?怎么,终于肯来英雄救美了?”
那人看了看身后的蒋汐,“嚯,这书童长得,果真比江公子清秀不少。若今日真的赢了,小心鸢鸢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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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回头,要另觅良人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蒋汐皱皱眉头,以厌恶的眼神回扫过去。
那人反倒更猖狂,“小白脸还挺有脾气啊?你家公子还没敢说话呢?”
王霖清了清嗓子,说话的神态还真像半个书生,“孟吉羽,我既已赴约,你是否也要给出点诚意?”
孟吉羽右手一挥,阁楼上两个壮汉押着人往下。
只见那女子容貌憔悴,双眼往下陷,看向王霖的目光有些惊诧。
“鸢鸢姑娘,周文来了。”
王霖踏踏实实地行了个书生礼,鸢鸢眼里噙着泪,轻轻摇头,示意他离开。
孟吉羽仰头大笑,“好一个郎情妾意。江周文,你的筹码呢?”
王霖从怀中甩出一大叠银票,“若你赢了,这些全都归你;但若是你输了,便要放过鸢鸢姑娘,将卖身契还给我江周文。”
孟吉羽邪笑勾唇,“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成交!”
蒋汐看着王霖不动声色的专注之态,心头完全没谱。四下都瞅过了,可她没有发现袁伍寒的踪影。
这个鸢鸢姑娘跟江周文是情侣关系?可江周文不是早就死了吗。
王霖为什么要假扮书生,甚至还得带个书童。
他说的江周文,和敛余江弟子江周文是同一个人吗?
喧嚷声一浪接着一浪,孟吉羽猖狂的呼声格外刺耳:
“江公子。”
赌桌上耀武扬威的男人狷笑,“你的筹码输的差不多了。这最后一把,敢不敢陪我来一局大的?”
王霖轻松一笑,“孟少侠想怎么赌?”
孟吉羽挽起袖子,右手把稳骰子,上下颠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若你输了,不仅钱归我,你、和这个书童,都得留下来给我当下人!”
!
蒋汐瞪大双眼,这不是卖身么?
蒋汐狠狠拽他衣袖,王霖却只瞧了她一眼,未作解释,又轻轻转回头去,盯着那赌桌。
蒋汐只觉得千钧一发,凑到他身边,“王霖,你没资格卖我!”
王霖听到名字后,心有吃惊,却也没给蒋汐反应。
鸢鸢愁容满面,几乎在蒋汐说话的同时喊出了声,“公子,不可以!”
赌坊闹哄哄的,孟吉羽根本不在乎蒋汐和鸢鸢说了什么,只觉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算破口大骂。
王霖却在此时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成交!”
“......!”
这是在闹哪样。
这个正派男二并不完全信任她,或者说,他们之间还没达到可以彼此信任的关系。
但她是作者,天然地就会亲近正派主角,所以才毫不犹豫地跟他走了。
可时至如今,王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蒋汐根本看不懂。
倘使他真的输了,自己该如何自保?就算能侥幸逃出贤君赌坊,她下一步又该做什么?
“公子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只骰子“啪”地定在桌上,随即碎成二十七粒。
温润淡定的男声从二楼雅间传来,“你确定,要跟这个骰盒下安装推藏板的主把继续赌?”
!
蒋汐心跳加快,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