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航鸣蛮力扑上,狠狠抽了孙鸿几个大耳光。
谁知孙鸿的笑声却更加狂妄:
“好啊,说的可真好。是我做的又如何?难道你骆航鸣就一点错都没有么?若非你对路奕嫉妒在先,若非你对路奕的不信任,又怎会轻信我的挑拨?你贪生怕死这么多年,那路无渊被武林人、被沔水人嘲笑的时候,你可曾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
孙鸿扭曲着面庞,一字一句地吼出去,“你、骆航鸣!你才是那个躲在罪责后面,夹着尾巴做人的窝囊废!”
骆航鸣脑袋嗡嗡作响,双手捂头,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目眦尽裂,左手青筋暴起,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用力掐紧了孙鸿的脖子。
蒋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鲁记药铺、骆航鸣杀孙鸿......她的小说剧情都兑现了。
那路无渊——
骤然的黑影现身,雄浑的内力把骆航鸣整个身躯都翻起,震到远处。
纪悔奕胃中翻滚,直犯恶心,可嘴巴吐出来的却是滚烫的鲜血。
“无、无渊?”他挣扎地看向来人。
林地的风刮得树木呲嘭作响,路无渊眸色至暗,阴冷的声音集哀怨、讥讽、嘲弄于一体:
“杀了他,此后再无人能证明我爹的清白——”
蒋汐情绪激动,想探身往前,郑霖把她拦住,箍在怀里,意欲撤离。
女孩抽泣着摇头,努力平复心情,恳求郑霖:“不,不要让他杀了骆航鸣,他会崩溃的。”
泪水落在郑霖的手背,蒋汐不再发力。
路无渊......
恨了骆航鸣十二年的路无渊,也是被骆航鸣护了十二年的路无渊。
他不可能原谅那个被孙鸿药物控制、失去心智、最后手刃父母的仇人。
但他也否认不了骆航鸣帮他救他十二年的事实。
路无渊不是坏人。
他只是很难,很挣扎。
他一边在做着万人唾骂的恶事,另一边却守着一颗是非分明的心。
他是她笔下那个傲骨铮铮、知恩图报、隐忍坚强的角色,也更是他自己。
蒋汐垂下了眼眸。
郑霖抚着她的头,终究还是轻轻颔首。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路无渊掰起孙鸿的下巴,骨骼脆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武林秘籍的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如此,我便让你活到秘籍重出的那天。”
孙鸿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至于你。”路无渊冷冷回身,看向骆航鸣,“我早说过,无论你如何弥补,我都要亲手杀了你。”
“孙鸿的十分痛,我要让你尝到七分。路家这十多年所受的苦难,今天,都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啊——”
路无渊拂起右袖,银针飞出,扎破了孙鸿的眼珠。郑霖反应极快,挡住蒋汐的视线,避免她看到那一瞬面目全非的血腥。
孙鸿痛昏过去。
是时候了。
郑霖欲出手,另一股浑厚的内力靠近,刺向纪悔奕的银针被击落。
一个身着布衣、体态端庄的女子把骆航鸣带走几丈远。
路无渊定睛,拧紧眉头:“谭锦,你做什么?”
谭锦声音沙哑,收敛眼泪,挡在骆航鸣身前。
“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谭锦上前五步,竟端端正正地落下膝盖,向路无渊跪了下去。
“......!”
众人震愕。
“无渊,求你饶他一命。”
谭锦双手作揖,叩首于地,“谭锦还是敛余入门弟子时,路大哥屡次相救于我。当年路大哥背负谩骂,是谭锦怯弱,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忏悔之中。今日,我本已无颜面在此求情——”
“你的确没有资格!”路无渊高声怒怼,“堂堂敛余江主,竟为了一个贪生怕死、残害手足的小人低头跪拜,谭锦,你的尊严呢!”
骆航鸣擦掉眼泪,强忍痛楚起身,“小锦,别这样——”
“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蹒跚迈步,想要走向谭锦,却因伤势过重,须臾后再度倒地。
意识丧失之前,骆航鸣费劲伸出仅存的左手,想要触碰那个越发朦胧的背影,却终究在一字一字的弱音后,彻底昏死。
“对......不......起......”
谭锦不动,依旧挡在路无渊身前,男子讥讽大笑。
片刻之后,他收束了所有的犹豫和退让,聚全身功力于双掌。
“既不让,那便是你自找的——”
叮咚的脚步颤颤巍巍地靠近,蒋汐满面泪痕,胆怯地停在他眼前。
“路无渊......”她带着哭腔唤。
男子掩盖神色的动容,挪开目光,“不关你的事,走开。”
谁知蒋汐像是豁出性命一样,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张开双臂,就这样靠近他、环住他、然后抱紧了他。
“对不起,路无渊,是我对不起你。先解毒好不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杀死骆航鸣,先解西莎蔓,先解毒——”
她哭得溃不成军,双臂的力道却分毫不减。路无渊蜷紧了掌心,用内力与她一点一点拉开距离。
蒋汐双眼都哭肿了,路无渊同样泛红了眼眶,却只压着声音,一字一顿:“与你无关。离开这里。”
郑霖疾步至,路无渊右掌用力,把她送到他身前,再没有多的话。
可屈膝的谭锦却抓住空隙,以毕生功力,带着骆航鸣落荒而逃。
路无渊追不上了。
蒋汐情绪过高,忽而觉得心口一阵痉挛,在闭眼之前,她还是拼尽力气,想要伸手抓住那远处的人。
但终究只是幻影。
蒋汐晕厥了。
路无渊身子前倾,却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他看着郑霖为她注入功力、平稳心脉,随后闭上双眼,握紧拳头,转过身去,将孙鸿抓起,一声不吭地离开。
郑霖把着蒋汐的脉,脸色沉下来。
*
袁伍寒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鲁记药铺暗道后的,竟是眼前这个叱咤朝堂的宦官之首。
“不曾想,叶大人公务缠身,竟还有心思经营如此地下买卖。”
袁伍寒讽笑,“叶大人乃圣主身边第一红人,手段果真不一般。”
“袁少主过奖。”
叶迹名笑里藏刀,“叶某一介奴才,如何能跟少主相比?身为大夙少城主,竟以江湖身份辗转武林,数年游刃有余。论能力,自是少主技高一筹。”
他从怀中掏出锦帕包裹的粉末,看向王霖,“这位少侠,使毒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高。前几日,密卫处遇贼人行窃,叶某瞧着,那人身形与少侠相差无几。而这东西,可是让人闻而乏力、筋脉尽松。”
薛佳顺势接过叶迹名手中之物,朝单一茗走去,王霖眼色微变,“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叶迹名淡淡一笑,“方皓,这个名字,袁少主可熟悉?”
袁伍寒面色冷静,继续听他说,“聂柯,密卫六令之首,方皓死后第四日辞官告老。少主派人查过其踪迹,终无所获。”
叶迹名挥手,两个随从推出一只铁笼子,“这就是少主要找的人。”
笼中男子头发凌乱,双眼无神,白色囚衣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像受过酷刑。
袁伍寒始终沉默,未发一言。
“察言观色,临危不乱,不愧是申城少主袁伍寒,奴才佩服。”
叶迹名拍拍衣摆,霸气回座,“奴才知道少主翻查密卫档案,查到了不少贪污受贿之证;奴才也清楚少主受宰相之令,要揪我密卫把柄,以报请圣上惩处奸佞。奴才今日到此,目的很简单。”
叶迹名盯紧袁伍寒:“奴才只要少主守口如瓶。”
“否则,有关少主身负使命、行走江湖之事,将会人尽皆知。”
宦官声音不重,态度却摆得清清楚楚。
袁伍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袁伍寒受宰相黄振之命,周旋江湖,刺探消息。
这对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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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分界”的旨意而言,是一种公然的挑衅。
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轻则贬官降级、受点皮肉之苦,重则被安上目无皇尊、祸乱朝纪的罪名。
到那时,不止是袁伍寒,整个袁家都会受牵连。
“八年前福延事变,南安世子的马车被查出残有大量炸药,伤亡百姓沿街暴乱,江湖人趁机起义。少主应该有所耳闻。”
“时过八年,少主可以猜猜。若是袁家被推到风口浪尖,当今圣主会如何选择?”
袁伍寒依旧不发一言。
当今圣主......
皇上从未明面支持过他,但他这些年的努力又确确实实帮皇上整肃了朝纲。
如果没人提,就会相安无事。
可袁伍寒所作,都是触人利益、犯人忌讳之事,那利刃一旦出鞘,怎么可能不惹得一身腥脏。
八年前,踏入江湖那一刻,袁伍寒想过最坏的结局。
但如今,倘使真要面临那样的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
王霖急躁,厌恶地吐出一口唾沫,“呸!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吴寒,别听他瞎说!小爷虽没经历过什么福延事变,但这明摆着就是拿暴乱当幌子。大夙北境南氏一族声名显赫,谁人不知?老皇帝分明就是怕他们威胁自己的皇位才作此选择。你姐姐可是皇帝最爱的女人,他岂会对自己女人的娘家痛下毒手——”
“啪——”
身边的随从反手就给王霖两耳光,切断他的话音,“再狗叫声试试?”
王霖吐出掉落的大牙,面色嘲讽,“不男不女的,狗太监!”
再有几声脆响,王霖双颊通红,已然裂出血来。
袁伍寒敛眉,看向叶迹名:“我如何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叶迹名泰然自若,“凭奴才知晓,袁少主过目不忘,就算将我密卫的账本誊抄一遍归还,也还能再写第二遍。”
好一个过目不忘。
袁伍寒算是见识了叶迹名的功夫。
只要账本在,叶迹名就有风险,袁伍寒窃走的不是原件,而是再也不可能剔除的账本记忆。
叶迹名要的就是袁伍寒守口如瓶。
而袁伍寒需要的,同样也是叶迹名封锁消息。
袁伍寒不动声色,“不愧是密卫之首,叶大人的能耐可谓是前无古人,伍寒佩服。”
王霖见袁伍寒服软,心中愤愤,“就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哪个女人会爱他!”
说罢,王霖高声狂笑,叶迹名抽刀移身的速度堪比闪电,袁伍寒猛然急吼:
“叶大人手下留情——”
“嘶——”
匕首查半厘就刺进王霖左腿深侧。鲜血淋淋而下,滴到地面上。
“想死,你可以试试。”叶迹名冷声威胁,眼里充满杀意。
王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久久没有说话。
叶迹名肃杀地盯着他,随后挥刀向上,王霖身子抽搐,差点失禁。
叶迹名割开粗绳,王霖双腿发软,袁伍寒迅速搀稳他。
宦官冷蔑一笑,把匕首甩在地上。
“若袁少主考虑清楚了,本座便恭送诸位离开。”
袁伍寒点头,没有多言。
叶迹名坦然一笑,吩咐手下抬走敛余江那昏迷的三人。
薛佳本欲将解药一并送出,叶迹名淡声道,“你以为堂堂申城少主,会这么容易被你下毒?”
袁伍寒再看了叶迹名一眼,众人撤离。
待密道之内再无动静,薛佳悠悠婉婉地靠在墙头,“叶大人对这袁家少主可是心软了?”
“你的行踪被王霖发现,若今日不走这一场,他们就会继续往下查。如今有我担着,袁家至少最近会收敛。”
密道另一头,黑衣蒙面的男子走出来,叶迹名冷漠起身,“你们最好收敛一点。下次,可没人再给你们兜底。”
“多谢大人。”
蒙面男子恭敬行礼,“主上那边,我自当将大人的功劳逐一禀报。”
叶迹名拂袖,蔑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