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床上,被子全黑,上面绣着暗纹,她起床穿鞋好奇地打量。
房间内家具很少,整体装饰偏暗沉,床帘左右悬挂一对青绿色玉佩,她走到桌前,桌上有一盆热水正冒着热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
“薛蕴,你醒了吗?”
是谢砚之。
薛蕴将门打开,谢砚之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他收回手,说:“你醒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牵起她的指尖,拉着她往大营外跑去,薛蕴还未来得及问她睡的房间是谁的,就被清晨的风吹得自顾不暇。
“喂,你们去哪?”秦珏正擦着脸,就看见两人急匆匆地往外跑。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跑起来的衣角,薛蕴跑得气喘吁吁,追问前面一点事都没有的谢砚之,“谢…砚之,…去哪啊?”
谢砚之将她的手握紧说:“快到了,快到了。”
按理说昨晚她不该喝那几碗酒,不该跟着他在清晨乱跑。
但是她莫名地信任他。
她悄悄地看了谢砚之一眼,少年的侧脸利落沉稳,刚探出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鼻梁英挺,线条硬朗。
不知道跑了多久,谢砚之松开薛蕴的手,往旁边一站,“到了,薛蕴。”他藏在身后的手难耐地蜷缩。
他牵着她的手跑了好久好久。
薛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
仿佛被利斧劈开的悬崖上面层层叠起茂密的树林,绿油油一片,距离几步一片盛开的花海,五颜六色的虞美人在风中微微晃动。
林里的鸟感受到人的气息扑飞直上,啼鸣清脆悦耳。
在一处草棚旁有一匹马正在吃草,白色的皮毛干净顺滑。
谢砚之一直未出声,直到薛蕴看到那匹马。
“我带你骑马吧。”
薛蕴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可恶的秦珏。
偷偷告密。
那匹马看见他们走近,不满地动来动去,抬头喷气。
谢砚之解开绑着它的绳子,将它拉到薛蕴的面前,摸着它的皮毛说:“它叫白烟。”
“它跑起来,身形飘逸,恰如白烟。”
薛蕴渴望地说:“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谢砚之将缰绳拽在手上,安抚着白烟,“试试?”
薛蕴伸手试探地靠近那匹白马,指尖轻轻地碰到毛端,毛软软地弯曲在指间。
她看一眼白烟,观察白烟没有不适不爽,对着谢砚之笑了一下,继续抚摸。
一下,两下,她直接两只手都摸了上去。
蓬松扎人的毛发在她张开的五指缝间钻出来。
白烟甩了甩头,正对薛蕴,谢砚之拉了一把缰绳,“白烟!”
它改用头蹭蹭薛蕴的脑袋,小小地撞了一下她的身子。
薛蕴痒得松了手,哈哈大笑。
“谢砚之,你快,你快,把白烟拉走。”
她用手推脱着白烟的大脑袋,“好痒,好痒。”
谢砚之假装看不见她求救的模样,摸了摸白烟的头。
薛蕴趁机捶了他一拳,两人都愣住了,只有白烟还在蹭薛蕴。
她收回尴尬的手,手足无措地说:“白烟,长得挺高哈,哈哈哈。”一阵尴尬的笑,谢砚之看着她不回答。
“不是故意的。”薛蕴自觉地低下头,“对不起。”
谢砚之拉起她的手又往自己胸腔捶了几拳,“不痛。”
他捶完才不可思议地松开她的手,仿佛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扭过头,“骑马吗?”
薛蕴觉得谢砚之有点傻,她不尴尬了,专门往他眼前蹭,“骑。”
白烟不满地喷气,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在抗议。
谢砚之将草棚边早已准备好的马鞍按到白烟身上,对着薛蕴伸出手,“来,我扶你。”
薛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手,五指粗大,掌心布满茧还有疤痕。
谢砚之看见薛蕴一直未反应,直盯着他的手瞧。
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卑地收回手。
薛蕴阻止了他缩回去的手,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撑着谢砚之的力上马。
她坐稳,朝低一头的谢砚之说:“谢谢。”
“不丑。”
谢砚之不说话,将白烟的缰绳在手中绕了绕,“我给你牵马。”
“白烟很温顺,别害怕,我会一直牵着它,你可以自己试试。”
薛蕴试探着用腿磕了磕白烟的腹部,白烟开始高傲地行走,走得稳当平缓。
她开心得一直跟谢砚之说话,“你看,谢砚之,我在骑马诶。”
“嗯,你在骑马。”
“好稳,我在上面看得好全啊。”
“美吗?”
薛蕴感受着高一点的风,吐出吹进嘴里的发丝,“美。”
谢砚之缰绳牵得很紧,薛蕴开心得直拍他的手,“快点,再快点。”
她以前特别想去内蒙古骑马跑草原,一直没时间去,没想到在这里反倒实现了。
谢砚之嘴里连道,“好,好,好。”手上还是拉得很紧,马走得格外平稳。
薛蕴的腿翘在空中晃个不停,谢砚之抓住她的脚放到马镫上,“很危险。”
“哦。”
薛蕴对着他招了招手,“谢砚之,我可不可以自己跑一圈啊?”
她的表情带着讨好,还有一丝谄媚。
在她眨眼睛时,谢砚之才发现原来眼皮那里还藏着一颗小痣。
“不可以。”他将缰绳放了一点,“我们可以走快点。”
白烟感受到放任,突然扬起马头,长吁一声,激动地迈起四蹄想要放肆奔跑。
薛蕴被吓了一跳,“谢砚之!”
身后一团热意靠近,谢砚之飞身上马,“别怕,我在。”
“驾!”
白烟终于甩脱了束缚,肆意奔跑起来,与刚才的闲适不同,这次的风刮在脸上如刀片锋利。
薛蕴却不害怕,她的后脑磕在饱满的胸肌上,不好意思中也有代表着谢砚之的安全感。
在这块草原上他们跑了一圈又圈,终于,到了太阳快要悬于头顶时,薛蕴叫了停。
她拉着谢砚之的手下了马,知道这次自己的腿肯定废了。
一落地,哎哟还没脱口。
居然,不疼?
她将腿摸了个遍,
才将目光放到正在呵斥白烟的谢砚之身上,一直往下落到那个极丑的马鞍上。
趁着谢砚之没看她,悄悄捏了捏马鞍,很软,里面塞了很多棉花,外面的绣花针脚很蹩脚。
封口的地方还有很多线头。
薛蕴心里有了数,伸手捶了谢砚之一下,很轻,她扭头走了。
“我回去了。”
谢砚之骑马跟在她旁边,“我送你。”
“不要。”
薛蕴推开一人一马,“走开,白烟。走开,谢砚之。”
谢砚之:“为什么先叫白烟走开?”
“傻子。”
薛蕴最后还是吃了饭走的,不过回店还带了个拖油瓶。
“谢砚之,你是被开除了吗?”
“什么开除?”谢砚之没听懂,他将薛蕴的发带扯了一下,“说好的,请我吃火锅。”
他蹦到薛蕴面前,“想要失言?”
薛蕴回他,“吃,吃!吃不死你。”
走出军营,来到街道,薛蕴买了个面具扣在谢砚之的脸上,“戴着就让你去。”
这张脸这么眼熟,招摇过市,万一到店了,生意都做不了了。
谢砚之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来,一看是一个红色的恶鬼,张牙舞爪,五官狰狞。
“薛蕴,这个好丑。”
“跟你一样。”
谢砚之不满地戴在脸上,露出来的眼睛却在一直谴责薛蕴。
薛蕴故意不看他,无视他,只瞧着镇上的早市小摊。
她去买了一堆吃食抱着,边吃边走,后边的人越落越远。
无奈地叹口气,朝后招招手,等谢砚之走近,她将他的面具抬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好吃吗?”
恶鬼点了点头。
刘小满躲在糖葫芦摊,嘴里鼓鼓的,一耸一耸,眼睛滴溜转。
他看得津津有味,秦珏看见他这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上去就给了个脑瓜嘣,“干什么呢?”
刘小满哎哟一声,转过头看见是他姐,脸立马谄媚,“姐,看他们呢。”
秦珏也丢了银两,拿了一串糖葫芦塞嘴里看着前方的两人。
薛蕴一边吃一边喂恶鬼,还询问好不好吃,谢砚之什么都说好吃。
“你真没诚意。”薛蕴翻了个白眼,丢了个果脯进嘴里,嚼嚼说:“太甜了,不喜欢,谢砚之,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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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鬼没有任何不满,老实接过剩下的所有果脯,一颗接一颗,吃得津津有味。
刘小满在柱子后面戳了戳他姐,“姐,你不觉得他们怪怪的嘛?”
秦珏将签子咬在嘴里,推了他脑袋一下,“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走了。”
她拉着刘小满的后衣领就走了。
远离酸臭味。
什么都不知道的薛蕴正在无奈地看着谢砚之。
他正停留在一个摊位上不动了,那个摊位卖许多首饰,有一支嵌有蓝色玛瑙的簪子他盯得目不转睛。
“走啊,谢砚之,还吃不吃火锅了。”薛蕴扯着谢砚之的衣袖,对方纹丝不动。
“喜欢吗?薛蕴。”
“不!喜!欢!”
谢砚之转头对着老板,“多少钱?她喜欢。”
“一贯。”
谢砚之将一贯钱给过去,拿起簪子准备递给薛蕴,却发现她已经走出好远。
他将簪子细心地包好,大步追过去。
薛蕴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撇着脸说:“我不喜欢这样。”
后面没有声音。
“谢砚之,听见了吗?”
“谢砚之!”
她生气地转过去。
后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女子尴尬地看着她。
薛蕴朝她道歉,“不好意思。”
说完就就到处寻找,“谢砚之,你在哪?”
跑到刚刚的小摊处没有人,巷子里没有人,薛蕴在人群中打转,目光慌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她在中间被挤来挤去,焦急得蹙紧眉头,她不得不在人群中大声呼喊,“谢砚之!!!”
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不懂这人怎么突然疯了。
怎么办?谢砚之失踪了,哪里都没有看见那张面具。
她拉过一个又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全都不是谢砚之。
她慢慢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蹲下来,不见了,谢砚之被她搞丢了。
早知道她就不乱发脾气往前走了,就这样走散了,怎么办?
“薛蕴,你在这啊。”
她抬头一看,那不是谢砚之又是谁呢?
拿着一串糖葫芦和一堆甜点看着她,脸上那个恶鬼面具歪斜,带着滑稽。
边说边靠近她,“怎么蹲在这?累了吗?”
他瞧她不说话,走过来靠着她蹲下来,将东西放在地上,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这会儿他明白薛蕴很伤心。
也许是因为他的自作主张。
“是因为我吗?”
薛蕴扭过头好一会儿,伸出拳头使劲捶着他的胸膛。
“走了。”
她不会告诉她的焦急,就像是再一次警告自己,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该跟不应有的人产生关系。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直达火锅店。
“进去吧,我从后面进去。”
谢砚之想说些什么,她直接开口,“后厨,闲杂人等勿进。”
她去往后门,不再管谢砚之什么表情。
谢砚之站在那里,像是一片孤舟,他偏过头,眼眸垂下,抿着唇,如颓败的枝叶,静静地一动不动,最后在薛蕴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抬起眼,无声地喊。
“薛蕴。”对不起。
下次不了。
可惜薛蕴没有听见。
她正气鼓鼓地在后厨剁菜,就是剁。
一把刀用力地拦腰斩断蔬菜,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臭谢砚之,笨谢砚之,傻瓜谢砚之。”
给她剁累了,她开始绕着厨房打转。
“不知道解释,只知道道歉的傻瓜,冤大头,说啥就是啥。”
“啊——”
等她叫完,扭过头一看,秦珏在门边看好戏地看着她这一出又一出。
“咋了,这是?刚刚不还好好的吗?突然得病了?”她走近薛蕴凑近她的脸,“说出来让我笑笑。”
刚刚?
“别提刚刚,提刚刚我就,等会儿。”薛蕴气愤地推开她的脸,“好啊,你,偷看?!”
“不老实。”
她继续回去切菜,发现自己就是很奇怪。
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秦珏拿起一块切好的胡萝卜片塞嘴里,“谢砚之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