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
锦城大酒店。
何羡鱼拿着名片，正准备找大厅经理询问，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妆容精致的男生。
男生叫魏卓辰，是原主之前呆过的组合“风暴少年团”的一员。
“何羡鱼，真的是你！这些年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早就退圈了！”魏卓辰故意扯着嗓子叫嚷，吸引了很多路人驻足观看。
见何羡鱼没有搭理他，魏卓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你也是来面试101男团选秀的吧？不过，何羡鱼，你五音不全、四肢不分，根本就不是当爱豆的料。不会是看到江白c位出道，你就觉得自己也行吧？江白是唱跳俱佳，你是美貌废物，有多大舞台丢多大脸。不要觉得花瓶可以成团出道。现在的观众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魏卓辰等着何羡鱼当众发飙。
可何羡鱼还是不动声色。
魏卓辰有些困惑，不对啊，以前那个一点就炸的何羡鱼去哪了？
难道何羡鱼转性了？
他用浮夸的表情继续道：“哎呀，忘了恭喜你，听说你妈妈要结婚了。不容易啊，我们的娱乐圈孤儿终于有爸爸了。”
“魏卓辰，”何羡鱼缓缓地扯起唇角，笑了，“你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说吧，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魏卓辰：？？？！！！
“美貌废物也有‘美貌’拿得出手。如果一个人又丑又没实力，是不是该叫‘丑人废物’？”何羡鱼朝魏卓辰眨了下眼，笑容如花般绽放，“我说的对吧？”
近距离直面美颜暴击，魏卓辰竟说不出话来。
操，何羡鱼怎么越长越妖孽了？
就冲这脸蛋，观众大概，也许，可能会把他投到出道位吧。
魏卓辰面试的101选秀节目和何羡鱼面试的学校不在同一层。何羡鱼到达时，前来面试的学生排成了长长一队伍。他填写好报名表，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了。
会议室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上午给他递名片的郭向林。
郭导透过厚厚的眼镜片认真地打量何羡鱼。少年身形匀称颀长，五官清朗俊秀，因为肌肤太白的缘故，显得那双眸子格外的黑，唇色格外的红。
这个长相实在太过优越了。
但娱乐圈从来不缺好看的皮囊。
郭导开口道：“同学，又见面了。先做个自我介绍。”
何羡鱼朝他们鞠了一个躬，“你们好。我叫何羡鱼，目前高三在读。”
郭导身边的王副导飞快地扫了一下报名表，饶有兴趣地问：“你也是风暴少年团的？”
郭导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王副导小声提醒：“江白最初也是这个组合。”
前队友相遇，一个是受到众多粉丝追捧的流量爱豆，一个已经糊成素人，这个对照组有了。郭导兴奋地研究着何羡鱼的过往经历，“你还演过七部戏？”
大多是网剧或抖音短剧的配角，播完之后毫无水花。原主虽然喜欢唱跳，但天赋有限始终不红，就央求郑译给他点演戏资源，想要曲线救国。没想到从此爱上了演戏。
郭导翻看了下资料：“你的艺考成绩是中戏第二，很优秀。”
何羡鱼：“……谢谢。”
优秀的是原主，不是他。
郭导询问：“即将要高考了，会担心自己的文化分吗？每年都有艺考生卡在文化分这一关，上不了艺校。尤其今年新规出台，文过专排。”
艺考生想要被大学录取，高考文化成绩一定要达到自己所在省市的本科线。文化成绩满足要求后，依据考生志愿按校考专业成绩从高到低录取和安排专业。而对于他们来说，过本科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羡鱼从小到大，最不担心的就是学习成绩。他自信满满道：“我很聪明，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郭导面试了那么多学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何同学，证明下。”
何羡鱼想了想，“我可以背到圆周率后一百位。3.141592——”
“等一下！”两位面试官拿出手机，听着他一字不错地背完了。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始亮起，正是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最美的一刻。
何羡鱼坐在阳台发呆，这时，纪真打来电话。
“羡鱼，你猜猜看我接到了谁的电话？郭导！就是那个出过好几个爆综的郭导！他选中你参加他的综艺《高考倒计时》！”纪真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何羡鱼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综艺？我面试的不是学校吗？”
“不是！不！都是！国内第一档高考真人秀！你知道有多少大咖会来吗？江白也会参加！”纪真继续激动道，“我已经签好合约！时间很赶，明天上午就开始录制，你今晚收拾下行李，明天住进去！”
何羡鱼挣扎道：“可以退出吗？”
“你有钱赔违约金吗？”
何羡鱼闭嘴了。
……
凌晨四点，何羡鱼被敲门声吵醒了。
纪真拎着一大包东西快步走了进来，“打开行李箱，我检查下。”
何羡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行李箱从卧室拖了出来。
何羡鱼因为得罪郑译被雪藏三年，没想到一朝解封就给他整出这么大惊喜。纪真一整晚都没睡，又是跟圈内好友打探情况，又是跟负责宣传的小卢商量人设，就盼着何羡鱼能凭借此综艺咸鱼翻身。纪真也不指望何羡鱼会大红大紫，但好歹混出点知名度，接到一些通告。
纪真把行李箱里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节目要植入其他品牌的牙膏、沐浴露和洗发水。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也有机会拍中插广告。”
纪真检查完了行李箱，又开始检查书包。“没偷藏打火机和香烟吧？你这次住的宿舍有监控，不可以被拍到抽烟。电子烟也不行。”
何羡鱼摆摆手：“我不抽烟。”
纪真虽说是何羡鱼的经纪人，但两人其实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说话。他对何羡鱼的话将信将疑，继续唠叨：“别小看了网友的能力，他们可是会用放大镜一帧一帧地研究。我可不想在热搜上看到#未成年何羡鱼抽烟#这个词条。一旦跟这个词条挂钩，你以后就接触不到主旋律的资源。”
纪真打开他带来的包，拿出一个小鲸鱼钥匙扣，挂在何羡鱼的书包上。他还给何羡鱼准备了印有鲸鱼图案的睡衣、床单、笔袋，以及一个鲸鱼抱枕。
“你是个深度的鲸鱼爱好者，喜欢收集鲸鱼的周边，怀里没有鲸鱼抱枕就睡不着。”纪真交代道。
何羡鱼脑门冒出大大的问号。
不！
我不是！
我没有！
“一共有30名学生参加这个综艺，你必须要有独属于你的元素，才能让观众记住你。我和小卢商量过了，你名字有个‘鱼’字，就用鲸鱼来打造你唯一无二的人设。”纪真边说边笑，“天真可爱小鲸鱼，努力逆袭大学渣。这个人设可是为你量身定做。”
何羡鱼一口拒绝：“不，我要走学霸路线。”
“你是学霸吗？从小到大，有认真读过书吗？”纪真收起了笑容，严肃道，“羡鱼，听我的。你没背景没人气，想要从30个学生中杀出一条血路，只能走大学渣的路。但是观众不想一直看美貌废物，所以，在学校里给我拼命地念书，争取早日逆袭。”
何羡鱼被唠叨怕了，敷衍了事：“知道了知道了。”
纪真狐疑地看了何羡鱼一眼。
原来何羡鱼这么听话？
这不科学啊！
同事曾经提醒过这是一个刺头，不好相处，难道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我打听过了，江白也会来参加这个综艺。黄思齐退出后，江白就成为节目组主捧的学生。只要跟他在一块，就不缺刷脸的机会。”纪真询问，“你俩私下有联系吗？”
何羡鱼摇了摇头。虽然男团爱营业团魂，但其实也只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再加上江白性子清冷，不爱跟他们一起玩，风暴少年团解散后，两人就没见过面。
“没事，现在不熟以后也会熟的。”纪真展望着美好的未来，“说不定你还能跟他组个cp。”
何羡鱼撇了一下嘴，“那我估计会被他粉丝撕碎。”
“怕什么？有人骂就有热度。在这个全民磕cp的年代，谁不炒cp谁傻逼。”纪真打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次参与录制的学生名字。他一边画圈一边说：“目前最有热度的就是这五个学生——江白、吴晗、景琛、曹若兮和张婉月。前不久吴晗退役的消息上过热一，他可是国服排名第一的小乔。”
纪真用“你懂的”的眼神看着何羡鱼。
“……”何羡鱼败给纪真，“我和吴晗的cp叫水至清则吴鱼，怎么样？”
纪真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孺子可教。”
纪真又指着景琛的名字，“景琛你熟吧？这次的中戏第一。你曾经在《天子游》给他演过伴读。”
何羡鱼努力回想了下：“我好像三场戏后就被刺客刺死了，景琛估计不记得我。”
“记得也没用，没看到曹若兮也在吗？两人演过很多电视剧男女主童年，他们的团队一定会炒青梅竹马cp。你别去当第三者。”纪真指着张婉月的名字，“还有这个张婉月，背景强大，一出道就是大制作大导演女主角，演技不咋的，资源却好到爆炸。这次来参加综艺接点地气。”
何羡鱼摸着下巴，“纪哥，你不会想要我跟她炒cp吧？”
“你想炒，对方还不乐意扶贫。我只是提醒你千万不要得罪她。”纪真收起纸张，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天盛集团的二少爷也会参加这个综艺。你机灵点，观众可喜欢看豪门灰姑娘的剧情。”
何羡鱼头上一片乌鸦飞过，“谢了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参加相亲节目。我还小，不急。”
清晨五点半。
纪真开车，送何羡鱼去这次综艺拍摄的地点——廊坊大厂影视基地。
等红绿灯间隙，纪真又一次理了理何羡鱼的校服衣领，语重心长道：“这个综艺还没开始录制就已经上了热搜。羡鱼，千万千万要谨言慎语，千万千万要收敛自己的脾气。节目组为了热度肯定会找人祭天。你要是被剪辑成奇葩作精，十个cp都救不了你。”
何羡鱼的耳朵已经听出茧子来了，“你放心，纪哥，我会夹起尾巴，好好做人，争取到了节目尾声也能拍个中插，给你长脸。”
车子停在离校门口还有三百米的地方。何羡鱼刚下车，就有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过来跟拍。
何羡鱼跟纪真告别，拖着行李箱，开始了他的综艺初体验。
工作人员边走边说：“何同学，你是最早到达的学生。”
纪真怕何羡鱼迟到，给节目组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早早就把他送了过来。何羡鱼冲着镜头笑道：“会奖励一朵小红花吗？”
那笑眼弯弯的模样看着又乖巧又讨喜，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工作人员也跟着笑了：“没有小红花，但是可以让你第一个选座位。”
校门口挤满了一堆女生，手上拿着应援手幅，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安保人员在维持秩序。
“草，那是何羡鱼吗？”
“靠！真是他！”
“可是网传名单根本就没有他！”
“辣鸡公司又搞买一送一那一套！聚星今天就倒闭！”
“我不知道早上吃了什么，但我现在想吐！”
在粉丝要吃人的目光中，何羡鱼面不改色地走进了校园。
何羡鱼先是去补拍公式照，补录宣传素材，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教学楼。
空无一人的教室，窗明几净，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十张课桌。
何羡鱼走到最后一组最后一桌，坐了下来，然后从书包拿出崭新的语文书，百无聊赖地翻了起来。
约莫半小时后，第二个学生进来了。是个男生，个子不高，留着几乎齐肩的长发，一双丹凤眼狭长精致，颇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你好，我，我叫乔恩奇。你可以叫我小乔。”乔恩奇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
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怼着，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好，我叫何羡鱼。”何羡鱼主动缓和气氛，“小乔，你要不要过来当我同桌？”
乔恩奇犹豫了。虽然在这种高压环境中，来自陌生人的邀请很暖心，但来之前，经纪人交代过，让他千万不要跟糊逼抱团，否则会被节目组“一剪梅”。
“不好意思，我视力不好，想坐前排。”乔恩奇选了第三组第二桌的座位。
经纪人还交代过，机会是靠自己创造的，镜头是靠自己争来的。想到这，乔恩奇拿出一把印有企鹅图案的圆珠笔，走到何羡鱼面前。
“那个，何同学，很高兴认识你。这把企鹅笔送你。”乔恩奇因为羞涩，脸都红了。
“谢谢。”何羡鱼从他手里接过企鹅笔，瞥见他校服领子上别着的企鹅胸针，好奇地问，“小乔，你很喜欢企鹅吗？”
乔恩奇重重地点了下头，“嗯，我超级喜欢企鹅。我还带了一个企鹅抱枕来，晚上我不抱着它就睡不着。”
何羡鱼：“…………”
纪真熬夜给他打造的人设，还没见天日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