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想这一路上不知还会遇到多少觊觎玄阴观绝学的敌手,身上道袍委实扎眼,容易暴露。于是寻了一间成衣铺,换行头,劲装结束,作武人打扮。
沿街走出不远,卫凌羽见街边有货郎贩卖首饰,立即想到林婉怡的发簪一端呈太极图样,如遇到心思缜密之敌,定给人家瞧出了破绽。买下一只荆钗相赠。
林婉怡不禁颊上飞霞,模样含羞。原来那荆钗虽非贵重之物,钗形却独具匠心,别有深意,钗挺雕琢成引颈雁首,钗头雕成两只交叠开展的羽翼,整体便是只振翅高飞的大雁,栩栩如生,极是精美。
卫凌羽后知后觉,他虽涉世未深,却知雁有夫妇之伦,忠贞不二、至死不渝,是以民间嫁娶,纳彩之日,男方须以雁下聘。他送林婉怡荆钗自无轻浮之意,但这雁形荆钗保不齐教她生出误会,顿时面皮滚烫无已。
林婉怡久历江湖,于这男女风怀恋慕,却是头一次,心下直如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毕竟不是小家碧玉,没那么多小女儿娇态,抬手就换下了道簪。
卫凌羽见她并无怪责之意,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欢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林婉怡生得一副沉鱼落雁之姿,他虽谨遵礼数,但情苗暗茁,发乎天性,又岂是他能自禁的?
两人各揣心思,再无他言,牵马出镇,偶尔偷觑对方,却见对方也在偷觑自己,目光相接,如指触烛焰,立即缩回。彼此又羞又喜,眉目含情,秋波暗送,俱在不言之中。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两骑奋蹄疾行,跑出不足十里,适才还万里无云的碧霄,竟尔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至。
道路左近更无避雨之所,冒雨催马赶出不上一里,远离了大路,见左首山浚间露出一堵黄墙,纵马驰近,原来是一座年久破败的古庙。
这时天空中电闪雷鸣,两人跃下马来,顾不得探察古庙内有无异常,牵马入内。古庙前殿破败得厉害,到处漏雨,神龛上供奉着一座漆皮脱落的无头神像,已看不出是哪路神仙了。
林婉怡胆大心细,到后殿瞧了一遍,发现并无一人,虽然破败,漏雨却不厉害,喊了他进后殿。
卫凌羽在灶间寻了干柴,生了火,到前殿回避,换回了道装。林婉怡也趁着这当口换下了湿衣,得她允许,卫凌羽这才进屋。两人围着火堆烘烤湿衣。那小沙弥却给林婉怡又补封了穴道,丢进了墙角。
林婉怡道:“这雨来得突兀,想是一阵过路雨,待……”突然柳眉倒竖,抓过宝剑,道:“有妖气!”
卫凌羽业已察觉,不及说话,两匹马先打个响喷,突然焦躁乱跳起来。过不多时,两匹马跑到两人身后匍匐卧倒,四只马眼瞪得老大,显得十分惶恐不安。
那妖物进了古庙,穿过前殿,到后殿时突然止住,打量着二人。二人也在打量着那妖物,只见那是一条约摸五丈见长、碗口粗细的白蛇。
林婉怡拔剑出鞘,厉声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造孽!”她向来杀伐果决,便即就要挥剑除妖。
太华山中不乏蛇虫鼠蚁,但像这么大的长虫,卫凌羽倒是头一次见,不免生出些许惧意。见那白蛇匍匐在地上,并无抬颈袭击之意,忙将她抱住:“不忙动手,它没有恶意。”毕竟慢了半拍,剑尖将那白蛇额前刺破一点,渗出丝丝血迹。
林婉怡道:“妖物有几个善类?快放手!”连向卫凌羽杵了几肘。
卫凌羽吃痛并不放手,那白蛇虽为林婉怡所伤,却不反击,摆过头颈去了前殿。
林婉怡也见白蛇似无恶意,戒心顿时消了大半,发觉他还抱着自己,惊羞交加,道:“傻子,我不杀它就是了。”
卫凌羽听她答应下来,这才放心,却听她又道:“还不放手,要抱到几时?”登时闹了个满脸通红,如遭火灼般缩回手臂,嗫嚅道:“我,我……”欲待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婉怡走开两步,瞪了他一眼,也不睬他,佯装着板起了脸,坐到了火堆旁,满心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卫凌羽垂手恭立一旁,觉得老大的尴尬,见她板着面孔,胡思乱想了起来:“该死,该死,林姑娘定是生气了,说不定她心里这会儿正骂我:‘无耻的登徒子!’我刚才实是担心她冲那白蛇下杀手,并无冒犯之意。”惴惴难安,又想起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仿佛还抱在怀里。
情不自禁地去瞧林婉怡,火光跳动起来,更将她白皙的俏脸照映得红扑扑的,说不出可爱娇媚,不由得看得呆了,脑海里尽是适才的片刻旖旎风光,如痴如醉,心想:“要是能跟林姑娘一辈子待在这古庙里,那也很好。只盼着这雨不要停,太阳永远不会再出来,这样就能一直看着她了。”
林婉怡本来还不睬他,但见他神思恍惚,道:“你傻愣愣地站着干么?坐下呀!”
卫凌羽回过神来,寻思:“卫凌羽啊卫凌羽,你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对林姑娘生出这许多龌龊念头,真是该死,该死!”忙道:“林姑娘,你莫生气,适才情急才……”一语未毕,已涨红了脸,续道:“我,我并非有意冒犯。”见她低头不语,以为不肯原谅自己,更加急了,就要躬身行礼,求得她谅解。
林婉怡再也憋不住笑,嗔道:“谁生你气了?坐下翻翻衣服,别给面子烤糊了。”心里暗自得意:“傻瓜,我心里开心得很!”咯咯一笑,双颊飞上两顿绯霞。
卫凌羽又怎知她女儿家的心事?见她一会儿怒,一会儿笑,实在摸不准她的脉,担心再惹恼了她,怪罪事小,怕只怕她又要生气了不睬自己,就不敢多问。
经过刚才之事,两人均有些尴尬,沉默不语。
那白蛇盘踞在前殿不走,林婉怡终究是不放心,手里握着宝剑,凝神戒备,也好掩饰自己的尴尬。坐了半晌,道:“你干么不许我杀那长虫?”
卫凌羽道:“我们道家弟子,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凡事总得分个青红皂白。它也是一条性命,没干下伤天害理的事,干么要伤它?须知杀生容易,救死扶伤难!”
林婉怡见他神情肃穆无已,这一番话更是说得掷地有声、大义凛然,倒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虽然身上稚气未脱,俨然有了几分豪迈气概,直如恩师曾经教诲她时的样子。
她虽十分钦佩卫凌羽的侠肝义胆,仍道:“它目下道行还浅,不成气候,将来道行深了,免不得为祸一方。”
卫凌羽道:“它又不是作恶被你拿了现行,官家断案也得讲个真凭实据,若是妄断死罪,岂不是草菅人命?”想她杀起人来从不手软,语气又重了几分,续道:“你平日不问人家作恶轻重,总之一剑给人家砍杀了,恐怕……恐怕不大合适。”
林婉怡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倒还编排上我的不是了!你如不愿与我为伍,待雨收了,咱们各奔前程便是。”
卫凌羽承她一路上照应,又从那老僧手下救过他的性命,此刻听她说雨停后就要分别,顿时急切,嗫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婉怡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却想:“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他上清宗又称截教,秉持有教无类的教义,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录取门人也多有异类,不似我玉清正宗门规森严。他不肯杀伤异类,料来也是受教义影响,倒也情有可原,我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庙外焦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连晃,照得庙里庙外恍如白昼。白蛇对雷电无比恐惧,又往后殿蜿蜒而来,脑袋刚探进来,见林婉怡拄剑盘坐,眼神中大有敌意,再不敢前进,盘起身子伏低了脑袋。两匹马对白蛇更是恐惧,匍匐在二人身后,瑟瑟发抖。
暴雨越下越大,雷声始终不曾停歇,闪电更是只围着古庙释放,多次劈在庙门前,林婉怡道:“这闪电有些蹊跷,干么老围着咱们这里打晃?”
卫凌羽眼皮一跳,看向那白蛇,见蛇身不住发抖,大有恐惧之意,道:“该不会是冲着它来的吧?”
林婉怡微微颔首,道:“是了,这长虫生得这般大,想必有几百年道行了,上天要降雷劈它。这孽畜是借你我的气数,为它挡劫来着。”又是几道闪电划过,这次离地更近,前殿屋顶上喀喇喇乱响,瓦砾横飞四溅。
三清门人冥冥中受祖师庇佑,身上自有非常气数。不过寻常异类见了三清弟子,唯恐避之不及,断送了性命。这白蛇反其道而行之,冒险借二人气运躲避劫数,虽说是受情势所迫,没有劫后余生的把握,不得不棋行险招,但如此这般自投罗网,可见聪明程度也有限得很了。
捱到后半夜,雷雨俱收,那白蛇突然展开了身子。林婉怡本来拨拉着火堆,立时警觉,擎了宝剑在手,只待白蛇有所异动,便将它斩成两截。那白蛇对她什是畏惧,不敢再动。
卫凌羽道:“它没有恶意,你别吓着了它。”
白蛇打量了一会儿林婉怡,靠着墙根往里游了游,冲着卫凌羽扬起头颈,深伏于地,好似晚辈拜见长者时深揖行礼。
卫凌羽不明觉厉,看向林婉怡。林婉怡轻轻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白蛇的反常举动。白蛇拜了三拜,这才蠕动着身子,离开了破庙。
林婉怡还剑入鞘,道:“大长虫不识好歹,只拜你,不拜我。”
卫凌羽道:“你动辄就要拔剑,我要是那白蛇,也不敢拜你。指不定刚把头低下,就被你一剑砍了去。”林婉怡瞪了他一眼。
后半夜垫着干草入睡,一夜无话。次晨拂晓,吃了点干粮,启程南下。
林婉怡“噌”地拔出剑来,道:“此去东海有万里之遥,小贼秃是个负担,不如一剑杀了,干净利落。”
小沙弥骇得面无人色,忙道:“道长,小僧日后再也不敢了,请留小僧一命,小僧来生做牛做马,定当报答道长不杀之恩!”
林婉怡冷笑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卫凌羽道:“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罢。”
林婉怡叹了口气,道:“就你心善。”解开那小沙弥的穴道。
小沙弥重获自由之身,大喜过望,连“谢”字也不说一个,扭头便走。他穴道初开,真气运气不畅,力软筋麻,一路跌跌撞撞,行动很不利索。
卫凌羽道:“你总算不杀人了。”
林婉怡冷笑道:“我适才故意说咱们要去东海,放他回去是为了把这假消息递到老秃驴耳朵里,教他们往东去追。不然依我的性子,非宰了这小贼秃不可!”
卫凌羽听得一怔,感慨她聪慧机敏的同时,不禁暗暗忧心,似她这般好杀,这一路走下去,不知得有多少人成她剑下亡魂。
林婉怡道:“咱们先不去荆州了,从西南入蜀地。”她本来是要去荆州降妖的,也不知何故,这当儿却改了主意。
卫凌羽不解其故,道:“干么要入蜀?你不是要去荆州除妖吗?”
林婉怡笑道:“蜀地物阜民丰,沃野千里,素有‘天府之国’之美誉。我带你去看看蜀地美景,那不很好吗?”卫凌羽点头应允。
南行数日,一路上倒也平安,出了八百里秦川,不日就顺着金牛道入蜀。蜀道路途艰险,猿猱愁攀,索性舍了马匹步行。
途中,林婉怡又将龙象功心法传于卫凌羽。那心法之中多用佛家术语,晦涩难懂,好在林婉怡对佛家知之甚多,随时解惑。卫凌羽天赋异禀,又肯下功夫,几天下来业已对这门密宗至高的内功窥得门径,有了几分火候。
这日,将过剑门关时,林中飞出一只硕大无朋的黑影,却是一只碧眼金雕。那金雕爪下掣着一只“嘎嘎”怪叫的小兽,其鸣充满无限哀凉。
卫凌羽动了恻隐之心,脚尖碾起一颗石子,运劲激发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金雕右翅。金雕吃痛惊叫,身形立时不稳。
卫凌羽左足轻轻在地面上一点,跃上左近一块巨石,就着巨石二次借力,飞身直冲金雕,使“清风拂柳”的手法,指梢自金雕双爪下一带而过。金雕双爪没来由地一松,他却已敞怀接住小兽,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飘然落地。
金雕折身而回,刹那间探出一双利爪,朝他面门抓来。他将剑横起,待金雕抓住剑身之际,掌上真气吞吐,带着剑身转起了圈。金雕双爪被他所发真气牢牢吸住,脱不开身,也跟着转了起来。
卫凌羽道:“我无意伤你性命,快快去了罢!”掌力外吐,震飞了金雕。
金雕在空中旋了三旋,眼见无望夺回猎物,便是有再多的不甘,也只得振翅飞走。
林婉怡叹道:“那雕儿也是要果腹充饥的,你这滥好人要当到什么时候?”
那小兽胎毛才褪,新毛初生,毛色发白,背上被抓出三道血痕,劫后余生,惊魂未定,这当儿正疼得奶声奶气地叫唤,在他怀中挣扎个不休。
卫凌羽道:“不是我要当滥好人,只是这小东西年幼,哭起来跟孩童一般,我实在不忍。”
林婉怡无奈叹气,道:“它还小得很,放归山林也活不了,你自己养吧。”取出随身带的金疮药,用指甲挑了些许,撒到了小兽背上。
卫凌羽见那小兽眼蕴惧意,身子瑟瑟发抖,轻抚它的脑袋,试图让它放松下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林婉怡只道不识。
又走出十几里地,到了一处小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到了子时,林婉怡盘膝坐定,默诵玉清经典。
人自降生之日起,就有三尸伴身,乱人心神,伐人性命。平常时候也还罢了,只是每逢庚申日,三尸壮大,扰乱三宫。是以三清道人一年之间,每至庚申日,便要整日诵经,稳守灵台方寸,消磨三尸气焰。
诵经至夤夜时,陡感魄魂齐动,察觉到有妖气欺近。霍然睁眼,只见一道黑影自窗外闪过。绰起宝剑破窗追出,却见那黑影快速往镇外去了。
心中存疑,不敢去追,却听得那黑影怀里突然响起一阵婴儿啼哭,心里猛然一惊,叫道:“好大胆的妖孽,胆敢盗食婴儿!”发足追了上去。
卫凌羽原本也在房中打坐,察觉到妖气,正要出去打探情况,听到林婉怡的声音,立时绰起鸣鸿剑。刚一转身,却见屋内多出三个不速之客。这三人来时无声无息,将他吓出一身冷汗。房中户牖紧闭,也不知这三人是如何进得门来。
那三人也不说话,身子一晃就到了他身前,左首一人使一招“清风拂柳”,当中一人使的是“搅动风云”,右首一人使“穿针引线”,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三十六路拨云见日掌,分别攻他云门、膻中、百会三处大穴。
卫凌羽往后一退,扬起鸣鸿剑拦下三人攻势,寻思:“这套拨云见日掌乃恩师所创,普天下只有我师弟二人会此掌法,他三人是从何处学来的?”脚下紧着蹚出一步,运起十分真气,以一招“直捣黄龙”径取右首那人心窝。
那人武学渊源与他同根,反把腰身一躬,右掌突然朝他天灵盖打来。这一招唤作“日月同辉”,乃是拨云见日掌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胡升泰当年创此招,就是想着有朝一日遇上劲敌,不能从容取胜,就用这招与敌人拼个两败俱伤。
他见那人打法端的激进,不愿与之硬拼,趁着招式未老,猱身往那人腋下一钻,剑首疾点对方极泉穴。那人怪笑着腾身跃起,蹲到了房梁上。另外两人却到了他身前,一个使“拦门脚”蹬他胯下,一个使“刮面掌”扰他视线。
卫凌羽“鹞子翻身”,往左腾挪了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两人的攻势,脑后突然传来轻微的破风声,却是那刚刚跳上房梁之人出手偷袭。忙把身子一缩,就势往外一滚,跪马回身,鸣鸿剑缠头裹脑,绕着脖子一转,直挺挺地刺出。这一招“下马别亲”源自大枪路数“回马枪”,用剑使将出来,力道奇劲,破风有声。
那人身法诡异得很,虽在半空中,却似狸奴般翻了个身,躲开了这一刺。卫凌羽正要挥剑横扫,那人却突然坐到地上,两手轮流撑地,双腿像转盘一样绕身回旋,忽而踢他下盘,忽而取他面门。
卫凌羽一阵诧异,寻思:“这是什么功夫?师父遍习天下拳术,与我拆解拳路时毫无保留,却从没见他使用过如此邪门的路数,难道连师父也不会这功夫么?”
乍看此人武功路数与江湖上的地躺拳法有几分相似,但仔细比较大相径庭。地躺拳虽重腿功,但毕竟不如这功夫邪门儿,那人双手撑地,腿法总以刁钻的角度发难,教他自顾不暇。
卫凌羽心中一紧张,给那人钻了空子,小腿接连中了两脚,竟尔感觉不到半分疼痛,只是双腿没来由的酸麻无力,不听使唤。忙将鸣鸿剑往地上一拄,依旧没能抵消身子坠倒的势头。那三人好似饿狼伺虎,两个揿住他的肩膀,另一个跨腰骑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此时,他才得以看清这三人容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直唬得他魂飞楚岫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原来这三人五官竟尔跟他一模一样,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只是他生性待人和气,面相和善,而这三人却似穷凶极恶之徒,面目狰狞,眼里戾气大绽。
这三人无论如何使劲,他总是没有丝毫痛楚,只是脖子被掐住,呼吸不畅。及时运起三阴戮妖刀法,真气汇聚手太阴肺经,发于双手少商穴,两道白虹激射出来,将左右两人贯胸穿透。那两人怪叫一声,化作黑气消散。掐着他脖子的那人顿时惊恐无已,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卫凌羽拇指上竖,再发玄刀,将那人胸膛一并贯穿,那人也化作黑烟消散了。
惊魂未定,翻起身来,不见三人尸首,更感到无比的诡异,心里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倏忽间,窗棂“喀嚓”一声巨响,碎木横飞。忙不迭地回头,刚看到两道黑影欺身而来,仓促提起右掌,就要拍出,但觉得颈间一痛,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