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不在意和谁喝酒,反正他就没见过能喝过他的。
即使是在老家,阿列克谢也鲜少见过能和他比拼酒量的人。
更别说这个主要喝什么清酒的国家,阿列克谢喝清酒感觉就像是在喝水一样,进了嗓子之后也就能起个润喉的作用。
不是他说,他是真的瞧不起这些人的酒量。
如果阿列克谢再坏心眼一点,他大可以不放过已经喝醉的人,再逼他们喝几杯把他们送进医院里也不是没可能。
黑手党都是讲究义气的,他们颇有前仆后继的架势,然后前仆后继地倒下。
黑手党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不是军队,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只是高级一点的黑手党,但是本质上还是没有摆脱他们地痞流氓的本质。
这群为非作歹的人如果想要抱团取暖,自然就要讲究团结。
这也正好方便了他把人一网打尽了。
阿列克谢又拿出了一瓶酒。
这瓶酒也是进口的名酒,在日本的价格高昂。
森鸥外因为打算拿他和安东尼得利,为了让他们能安静一点,也防止那个不知名的“群魔”对港口黑手党产生敌意,他自然是愿意稍微下点本钱换一点人缘。
了解森鸥外的人都知道森鸥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是情商不低的人如果想要做得妥贴讨好一下别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阿列克谢晃动酒瓶,然后酒瓶爆炸,炸裂的玻璃碎片崩了他一手。
阿列克谢索契手指,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大多已经醉倒再低,没那么醉的反而拔枪对准窗口。
……什么都没看到。
这里楼层不是很高,但是他目力可及之处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刚刚唯一受伤的是阿列克谢,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怀疑是阿列克谢的援军来救他们了,而是满心警惕说道:“先生,你先离开,目标可能是冲你来……”
位于横滨的港口黑手党的素质很高,但是这份高素质偶尔也让他们陷入一些误区。
阿列克谢下蹲拔出醉倒的人身上的枪,同时一个扫腿把说话的人放倒,枪口对准他,扣动扳机。
他的左手正在往下滴血,可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把拿起了另一把枪对准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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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人因为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在听到枪声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控制住安东尼。
安东尼手里的书拍在他的手腕上。
刚刚解开保险栓手指放在扳机上的手直接被打偏了角度,击穿了他的下巴,穿过他的头颅。
“别乱动,我不太喜欢别人把枪口对准我。”银灰色眼睛的男人抬眸,眼睛里带着几分金属一般的色泽,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翘起腿,偏过头,与眸色同色的头发顺着肩膀垂下来,“还是说你想要见识一下我的异能?”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不会轻易地被人互助,如果真有本事就挡住他的子弹。
胡说八道想要忽悠人不要扣动扳机的每天都有。
但是他的确也没有扣动扳机。
刚刚安东尼秀的那一手震住了他,在恍惚之间想要控制住一个人很简单。
同为黑手党首领,甚至是一个活了将近两百年的黑手党首领,安东尼深谙如何用恐惧让人屈服。
他固然没有费奥多尔那种阴险恐怖的性格,没有他能把人如同相识提线木偶一样随便摆弄,可是人在一个位置坐久了,难免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氛围。
安东尼撇了一下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枪上。
那个人恍惚之间被安东尼震慑,隐约之间像是看到了森鸥外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顺着他的意思把枪丢在了地上。
阿列克谢拉开门。
如同王子一般优雅的阿列克谢推开门,衣服上还沾着点点血花,他看了一眼老实站在那里的人,送了他一颗子弹:“也不知道港口黑手党的精英部队什么时候来。”
安东尼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又看了一眼阿列克谢手上的血:“让你趁着我不在喝酒。”
阿列克谢镇定自若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撅起嘴巴。
这一枪绝对是玛丽·安娜开的。
绝对不是打偏了,就是冲着他手里的酒瓶去的。
这位群魔引以为傲的狙击手是指哪打哪,狙击距离基本上是接近世界纪录,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很难见识到这种程度的狙击手。
不过在这一枪过后,玛丽·安娜大概要撤退了,这一枪实际上是为了告诉他们是她来了。
港口黑手党的芥川龙之介在找到狙击点之后很快就能赶到现场。
安东尼把枪捡起来:“走吧,我们下去吧。”
不管安东尼有什么计划,玛丽·安娜选择用这种方式找他们就是让他们从港口黑手党离开。
应该是她找到了费奥多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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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娜换下骑行装,穿上一套运动服,把头发一撩,从衣服里撩出来,拎着一个运动包起身。
金发美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电梯间,按照包里费奥多尔的头的话打开了边上的一个盒子。
他们即将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地下通道。
这个通道少有人知,几乎是港口黑手党的机密。
但是费奥多尔是什么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情报最灵通的人。虽然作为工程师曾被沙皇点评为“垃圾”,但是这水平在收集情报方面也足够了。
魔人在脑子里尖叫:“是她吧!是她吧!”
费奥多尔感觉自己的脑瓜嗡嗡响,之前对魔人撒的谎魔人自然是一点没忘,而且还对应上了人。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吃醋的时候这么烦人。
这破嘴好像没完没了的,吵得人脑壳疼。
明明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却这么认真地对待,看上去像是纯小丑。
不过饶是如此,费奥多尔其实也并没有打算告诉魔人真相的情况。
依旧打算自己受着。
虽然魔人很烦人,但是如果他知道真相,让这股烦人劲放到自己身上,那就更讨人厌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同他自己一样这么讨厌的人?
这可真是一场灾难。
“你为什么要提议让她把我们的头扔在港口黑手党,我们应该让扔她的头。”魔人很清楚自己提出的一些建议是真心还是假意的。
费奥多尔对玛丽安娜是掰开了细细地讲,态度有多诚恳就多诚恳,即使是魔人对于被费奥多尔讲得这么清楚的人也不太容易忽悠成功了。
“……安东会怪我的。”费奥多尔的头在玛丽安娜的包里晃来晃去。
有些事情真不是他能决定的。
费奥多尔还算相信自己在安东尼心中的地位。
可是要问安东尼他更喜欢费奥多尔还是更喜欢玛丽安娜,那就有点不识相了。
这是能比的事情吗?
好吧,要说费奥多尔这种爱吃醋的人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他毫无疑问地更希望安东尼会爱他胜过于爱他的母亲玛丽安娜。
可是如果因为希望爱安东尼更爱他,而把玛丽安娜害死了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过于丧尽天良了。
就算费奥多尔的大脑被爱情完全统治了,也清楚这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上次异能失控干掉斯尼特金全家之后他可是被安娜亲手剁下了脑袋,最近好不容易把这事揭过去了,如果再刺激安东尼,让安东尼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况雪上加霜怎么办。
就算玛丽安娜对他没有好气,就算她会时不时地刁难费奥多尔一下,费奥多尔也只能忍了,谁让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做得不地道。
所以费奥多尔说出了让另一个自己听起来有点窝囊的话:“安东那么爱她,我自然也舍不得杀她。这就是所谓的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爱的人。”
魔人:“……”这就是几人行的理由吗?
不是哥们你玩得有点变态啊。
魔人都来不及保持他那三分虚假的矜持,破口大骂:“你有病吧?”
性转的安娜是有什么魔力吗?能让这个自己痴迷至此以至于说出如此离谱的话。
魔人甚至产生了一个恐怖的脑洞,众所周知,魔人的洗脑能力极其的强大,而费奥多尔来自一个平行但是怪异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安娜有没有可能才是魔人,费奥多尔对应的才是安娜。
不然泽呢么解释安娜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魔人无法理解。
魔人又怀疑费奥多尔是不是被嘎了蛋,所以才这么懦弱。
不过看看他们现在只有头的样子,又觉得好像说这个和同时说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魔人很想和费奥多尔抢占身体控制权,但是费奥多尔也不是省油的灯,在魔人暗搓搓搞事的时候,他绝对能够让魔人被迫露馅。
且让费奥多尔得意一阵。
“所以你们提到的格里高利又是谁,你该不会又要说是你们play中的一部分吧?”
“如果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费奥多尔很懂怎么把人的血压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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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也也不在,唔,那就打电话给芥川吧。”太宰治思考了片刻,拨出了一个号码,跟他说了一声要小心港口黑手党的地下通道这样的秘密通道被忽略了。
中岛敦正在跟着楼塌了也完好无损的太宰治在街上走。
太宰治站在一栋楼外,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卑鄙之人,敦君,我们先回去吧。”
“啊?”中岛敦一脸茫然。
他知道太宰治带他基本上就是需要一个打手,可是为什么太宰先生似乎找到了人却选择回程。
中岛敦抬头,然后表情僵住了。
他面前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领事馆。
横滨是个租界,就算他们是本地人,甚至被异能特务科授权去做一些执法的工作,但是他们在横滨实际上是二等人。
一等人自然是在领事馆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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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高利做的事情很简单。
就是造点炸.弹。
左右这又不是他的世界,也不是他的国家,怎么作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愧疚。
他已经从玛丽安娜那里得到了情报,果然安东尼和费奥多尔就是俩倒霉蛋,一个到了港口黑手党,一个到了武装侦探社。
格里高利虽然是一个外国人,但是他有着一张温和的脸和看上去非常老实的气场,所以一路上他都没有被人怀疑。
横滨危险的是异能者,而他这个看上去就一团和气的人哪里像是普遍精神状况堪忧的异能者。
现在夜色已暗,也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候。
格里高利可以说是群魔中战斗力最弱的人,好像谁都可以捏一把。
事实基本也是如此。
但是他在群魔这么多年,也学坏了不少。
比如炸.弹该怎么组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又该去哪里躲。
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因为横滨的特殊性质,所以再晚也有人在领事馆工作。
格里高利称护照丢失就进去了。
当然,以横滨的犯罪率想这么糊弄的前提是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不然这样灵机一动的大聪明实在是太多了。
这招是阿列克谢提过的,不过他们在原本的世界是用不上这招的,毕竟群魔成员基本上都全部记录在案。
只是格里高利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身份证明,更别提什么犯罪记录了。
格里高利进来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坐得时间久了,就有人过来问他是要干什么,是不是需要什么协助。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犯罪者还是会避免靠近这种象征着政府权威的地方,那种大胆包天玩灯下黑的人还是少数,而异能者虽然大多神经质,但是大多比较傲慢,一般也不会这么做。
只是安保人员在岗前培训之前肯定会考虑到这么明显的问题。
格里高利叹一口气,似乎非常疲惫的样子:“我是我现在在等家里人把资料文件送过来。”
来问他的人在看到格里高利“堪忧”的精神状况之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能走进来就说明他的脸并没有在通缉令上。
这种情况在横滨不算少见。
格里高利扭过头,看着直接离开的太宰治。
在租界,本国人只能算是二等公民,之前组合几乎证据确凿的犯罪行为都没能让武装侦探社第一时间行使自己暴力的权力,还得等尘埃落定之后才出手。
现在太宰治纯属推测的判断自然也没办法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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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大人丝毫不怜惜地把费奥多尔丢在地上。
一般来说都是岳父看女婿不顺眼,但是在斯尼特金家,玛丽安娜才是那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
格里高利看起来一团和气,实际上也是一团和气,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拿主意,他基本只要听老婆的指挥就好,其他时候需要做的就是无脑快乐。
家里总要有一个思考的人,所以玛丽安娜在谨慎思考后,怎么都不会看费奥多尔顺眼。
所以在费奥多尔提出计划的时候,秉承着“虽然都臭了,但是自家孩子哭着喊着不想丢,那就在这种时候狠狠地利用一把”的心情把费奥多尔丢在地上。
玛丽安娜听到了有其他人的脚步,并没有慌乱,而是拔出枪。
她平生不知道杀死过多少异能者,像他这种极致的枪械使用者,和异能者有什么两样。
不如说,作为一个异能体,玛丽安娜的一手好枪法本身就是异能所赋予的,也算得上是异能了。
可是玛丽安娜还没有开枪,她就听到有人接起电话:“什么?在下知道了,不过在下要先解决一点问题。”
玛丽安娜脚尖蹬地,往后猛地退去。
黑色布料插进柱子,在抽出来之后,整根柱子冲着玛丽安娜倒下来。
如果不是玛丽安娜躲得快,她怕是要现在就要被砸死了。
她握紧枪,对准芥川龙之介,而芥川龙之介也非常快地调动了罗生门再次攻击玛丽安娜,他的攻击方法相当粗暴,玛丽安娜喜欢在柱子后面躲着,而他就去拆柱子。
房顶喀啦地响着。
然而在她扣下扳机之前,她忽然感觉上方震动了起来。
玛丽安娜:“……”操,不会吧?
这个人是把承重柱给拆了?
上方就是港口黑手党,而这个地下通道是违法建筑。
平时的确还算安全,甚至抗震等级也很高,但是严格来说,一旦爆发隐患,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
地下空间倒塌了。
港口黑手党中心的主楼也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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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向这个位置投来一瞥,忽然发现自己有两页书黏在了一起,它大惊,赶紧把书页分开,把一不小心跑到这个世界的人丢了回去。
每个世界几乎都有自己发展到命运,而这命运中,港口黑手党可以强大,也可以消失,但是也不应该是在外来者的干预下消失。
时间倒流回了安东尼到来前的时间。
安东尼在回到家之后还有点晕乎乎的,任谁前不久还在厮杀得浑身是血,现在忽然回到自己温暖舒适的家,都会像他这样懵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安东尼最后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好像遇到了地震一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沾着血,显然不是他的错觉。
玛丽安娜揉头,有点不想说话。
打架遇到了疯批,居然还不管不顾地拆了承重柱。
“妈妈,你没事吧?”安东尼看了玛丽安娜一眼。
玛丽安娜摇摇头。
可是安东尼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这像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费佳?”安东尼感觉这像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费奥多尔猛地抬头,把一颗头塞进了垃圾桶里:“啊,没事。”
只是他刚刚忽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带了一颗垃圾回来。
魔人:“苏卡!”
自己居然能编出这样的瞎话。
什么安东尼的妻子,那是他的岳母才对吧。
这个卑鄙无耻的自己:“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无耻!下流!我的岳母什么时候成了安东的妻子?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胡编乱造。”
他想到自己之前紧张忐忑的样子,就觉得丢了面子,他知道自己这破防的样子绝对丑陋极了,可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就是要在其他人面前揭穿费奥多尔肮脏的内心。
玛丽安娜拳头硬了,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虽然她和安东尼的这种关系纯属外面的人臆测,但是最开始他们的确也拿这种剧本糊弄费奥多尔了。
魔人说的话就好像在打她的脸一样。
玛丽安娜没好气道:“家里的垃圾已经够多了,还往家里带垃圾。”
阿列克谢瞥向垃圾·费奥多尔,似乎明白了什么:“哦,爸爸,你怎么还给妈妈带了纪念品,这么客气?想要三人行就直接说,我其实不太想干扰妈妈的私生活的。”
费奥多尔:“……”阿列克谢一般不喊他爸爸的,但是喊他爸爸的时候往往没有什么好事。
“什么纪念品,只是老鼠在说话。”费奥多尔往垃圾桶里塞了更多的垃圾,想要堵住魔人的嘴。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垃圾桶,却发现那颗头又失去了生命。
把魔人丢回他原来的世界的书:“……差点把这个重要反派给丢了。”
安东尼也探头看向垃圾桶:“哎,没气了。好可惜。”
费奥多尔瞪圆自己紫红色的眼睛:“您是什么意思?”
难道安东尼真的对三人行的提议动心了?
安东尼叹息道:“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挂在办公室的墙上,那样我就能有个会说话的费佳头了。我其他的费佳头都不会说话,这是精品诶。”
费奥多尔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妻子的精神状况依然堪忧,而且可能过去一百多年抱着费奥多尔的头有了习惯,似乎还发展出了某些奇特的收藏癖。
无语过后,他说道:“……您有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