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昨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一大清早,李王妃刚服侍着晋王爷更了衣,就见幺女江偀气呼呼的冲进来。
这事李王妃知道,朝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乱子,陛下连夜把大爷叫走了,“这事你大哥并非故意,宫里急召,不得不从。”
江偀撇撇嘴,那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洞房花烛,什么急召不能推拒?
“反正大哥就是不在乎新娘子,你们没听说么,他连合卺酒都不愿跟人家喝!”
昨完大爷没喝合卺酒的事已在府中传开。
“一杯酒而已,表面文章,不喝就不喝吧。”晋王爷不以为意。
江偀却不这么认为,“连表面文章都不愿意配合,私下又能做多好?要我说,你们就不该让大哥结这门亲!”
“你这孩子!”李王妃怕王爷生气,佯嗔一声,悄悄给江偀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
江偀低头,腮却还是鼓着的,她觉得自己没说错,以前秦姑娘和四哥心意相通,壁人一双,就是她心目中爱情的样子。为什么四哥这才刚走,父王就让大哥娶秦姑娘?
晋王要报恩,“若不是秦家老爷,就没有王府的今天,我答应秦老爷子要结两姓之好,岂能说话不算数?”
当年明德帝夺权,晋王从荆州援驰,半途粮饷不济,当时还是济州巨富的秦老太爷知情后,掏出大半家产相赠,晋王大军这才能继续行进,及时赶到上京。
和秦家的联姻就是那时许下的。
江偀扣扣手指甲,眼皮也不抬的道,“您倒是一诺千金了,却害苦了人家孙女。”
晋王脸陡然生变。
李王妃瞥见王爷的脸色,先斥责道,“偀儿,放肆!怎么跟你父王说话的?换个人结亲就算害他家孙女了?别说老四是出了意外,就算他还活着,改嫁大爷也亏不了他秦家一点!”
大爷未及弱冠就拜了大将军,如今被陛下调回京城,给的也是刑部侍郎的职位,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入阁,秦家女以后就是阁老夫人,进了宫,待遇和她这个王妃一样,赐座呢!
江偀呵一声,“那是你们的想法,我要是秦姑娘,更愿嫁四哥那样知冷知热,有情趣的男子,大哥官做得大,整天就知道忙他的刑案,一点都不解风情,谁家好姑娘想和他过日子呀?”
听江偀这话越说越混账,李王妃气急,刚想把女儿撵出门,却听晋王沉沉叹一口气,“偀儿说的对,秦家那孩子确实受委屈了。”
晋王爷戎马一生,育有五子,老四最是温和好性,其他人则各有各的傲脾气,这其中又当属大爷最难亲近,秦老爷子对王府恩重如山,为了不让恩人的孩子受委屈,当年王爷亲自定下老四联姻,如今老四走了,老二老三老五都已成家,只剩大爷一直单着,只能他娶。
看这刚成亲大爷就一夜未归,他可能真的要辜负恩人了,晋王又叹一口气,对李王妃道,“你以后对那孩子好点,别让本王听说你磋磨儿媳!”
“是,王爷。”见矛头无端指向自己,李王妃嘴里应承着,心里却默默翻了个白眼。
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大房真正的婆婆,王爷该去嘱咐的是唐夫人。
*
韶辉苑,秦婉醒来,葵露和莲月赶紧一左一右的挂起床帐,陶妈妈在中间扶姑娘下床,瞥眼床里叠整整齐齐的男主人被,吁了一声。
姑爷没喝合卺酒就够她愁的了,这又没回来过夜...
唉...
陶妈妈长吁短叹的,葵露和莲月听着都难受,秦婉在窗下的榻上坐下,叫来陶妈妈,正色道,“妈妈莫再叹气,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会做好这个大少奶奶。”
陶妈妈脸涨的通红,“我这也是为姑娘...为二公子好。”
秦婉点头,“我知道。”
元澜是她的双胞弟弟,娘胎里就有弱症,天生的气血不足,这么多年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吊着,花费不菲,秦家是商户,很多生意都依托王府的名头,只有她在王府站稳了脚,弟弟才不会被家里人拿捏买药钱。
原本她和江澜两情相悦,没人觉得这是个问题,如今她改嫁江予亭,就不好说了。
说是占了个大奶奶的名号,若一直得不到大爷的承认,她在王府就只能当个隐形人。
在王府当隐形人她倒无所谓,只怕秦家那些人没了顾忌,会断元澜的买药钱。
毕竟他秦家长子的名分,碍了别人的路。
陶妈妈当年一人奶他们姐弟俩人,把元澜当自己的孩子疼,着急她在王府的处境也是由于关心则乱。
“妈妈让人抬水上来吧,我想洗个澡。”
秦婉怕热,起床洗个澡舒服,当然也是给陶妈妈找个事做,不让她那么焦虑。
清棱棱的水绕着她一身欺霜赛雪的玉骨,浴桶里满是春光,纵然葵露伺候姑娘洗澡多年,还是忍不住脸红,她家小姐脸美,身体也美,哪哪都美。
洗完澡,换上正装,不用怎么敷粉,就娇花软玉一样娉婷动人,葵露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四爷没走,姑娘会得到多少宠爱啊。
可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世上哪有如果。
秦婉穿戴好,就往王妃住的明正堂去。
江予亭昨夜进宫,不知道什么时间回府,一大早王妃派人来通知,大爷没回来,敬茶礼挪到后午。虽不用敬茶,但成亲头一日,她这个新媳妇还是要去请安、认人的。
到了明正堂,发现屋里都是女眷,因为不用喝新媳妇的敬茶,晋王爷没出现,府里其他男子,都已成年,倒也不用每日给王妃请安。
女眷却都是要来的。
包括还在经受丧子之痛的徐侧妃。
进厅的时候,她虽没刻意去看徐侧妃,余光却依然感受到她风一吹就倒的凄楚模样。
算起来江澜身故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只因尸骨一直没找到,徐侧妃拼死不让发丧,直到前些日子尸骨找回,王府才正式给他除籍发丧。
一年的时间,府里其他人早已走出伤心难过,可母亲的伤口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秦婉的心跟着揪了揪。
李王妃见秦婉进来,想起王爷的叮嘱,脸上端起温笑,“第一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秦婉福身答,“谢母妃关心,很是习惯。”
李王妃命人端来见面礼,一套镶宝石的头面,秦婉接下,并给了回礼。
一副柳真人的字画。
相较于通常的荷包香囊,这回礼可不算敷衍。
李王妃暗吃一惊,和早年相比,秦家已是落魄,据说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后来抬的平妻,一看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往王府嫁女才置办了三十六抬嫁妆,如此悭吝之人,怎舍得置办柳真人的字画当回礼?
莫不是小姑娘这边准备的吧?
不管如何,王妃心里颇是舒坦。
王府虽不缺东西,可谁不喜欢被旁人重视,李王妃再抬眼,笑意里已有几分真切,“让桂妈妈带着你,都认认家里的人。”
桂妈妈是李王妃的奶娘,在仆妇中年高位重,让她出面,可见李王妃对新少奶奶看重。
今日堂中来的,还有很多昨日婚宴没走的亲戚,这些人中,谁家没几个女儿想塞进晋王府,运作多年无果也就罢了,偏他秦家一个商户,先是许四爷,后又嫁大爷,好事全让她给占了!
得知昨夜洞房的事,都赶着来酸两句,为此不少人专门起了个大早,美名其曰来请安。
没想到王妃抬出了桂妈妈,大家只得悄悄歇下心思。
晋王姬妾不算多,除了正妃李王妃,还有一侧妃,两侧夫人,两小妾,她们准备的见面礼都重,秦婉也没敢怠慢,给徐侧妃回了一本古书,给婆母唐夫人一本孤本琴谱,白夫人是字帖,两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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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湖笔。
其他的少夫人、侄子侄女送些时画、花谏、砚台聊表心意。再剩下的旁系亲眷,则只管收礼就行,不用回赠,有桂妈妈压着,这个过程也很顺利,她只需问一声好,大家就纷纷拔钗捋串,脸上还笑盈盈的。
一圈下来,葵露莲月手里托盘堆得满满当当,手都酸死了。
王府之前娶过三个儿媳,没有一个收这么多礼的。二少奶奶不露声色,三少奶奶羡慕,五少奶奶则“嘁”了一声。
李王妃看着垒高高的托盘,想着王爷这下可不能说她慢待秦家姑娘了,心满意足的抿了口茶。
认完人,桂妈妈让人端了一张锦凳来,秦婉坐下,立刻有人奉上了茶。
说了一轱辘的客气话,秦婉也口渴了,哪知茶碗还没递到嘴边,就听坐在徐侧妃旁边的白夫人开了口,“大爷媳妇真是费心思了,送的礼都是字啊画啊的雅趣之物,你们看看我这本字帖,又秀雅,又精美,看得我呀也想学着徐姐姐,舞文弄墨去。”
喧闹的厅堂顿时安静。
刻意避讳的话题,终于有人揭开一角。
众所周知,四郎的母亲徐侧妃是小有名气的江南才女,进王府后也是整日以诗书字画为伴。
而秦婉准备的见面礼,正好都是这些东西。
这难道只是巧合?人群里慢慢响起窃窃私语声。
啪——
唐夫人手里的琴谱被扔到旁边的高几上。
*
回到韶辉苑,莲月和陶妈妈在一楼整理收到的见面礼,葵露则跟到二楼服侍秦婉更衣。
褪下板正的见客正装,换上一件轻薄的纱衫,秦婉怕热,在秦府,她连纱衫都不愿沾身,就一件简简单单的交领松江棉中衣,排气透汗。
嫁了人,住在两人共用的屋子,就没那么随意了。
更完衣,秦婉坐在铜镜前,葵露站在身后帮她拆头饰,拆到一半愤愤不平道,“依奴婢看,那个白夫人就是故意的,她说话前,唐夫人还拿着琴谱看呢,她一说完,唐夫人直接把琴谱扔一边,脸色难看的很。”
秦婉想起当时的场面,颇有点有心无力,“我和王府的关系摆在那,谁逮着了不想排揎两句,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少,我们只能调整好心态。”
她预想到今日会有人拿旧事刺她,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白夫人。
白夫人是五郎的生母,也是按着百日娶的风俗,刚迎了平宁县主进门,她膝下还有一个女儿,花容月貌的,上门求娶的人络绎不绝。
在王府也算春风得意的一个人。
秦婉细细想了一下,以前并没有得罪过她,她何以第一日就为难自己?
不过一座宅院,就是一个小社会,人心复杂,利益盘根,备不住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
葵露自小跟在姑娘身边,岂会没见识过后宅的糟心事,她就是担心,“就怕唐夫人在大爷面前说什么。”
这件事添油加醋解读后,于别人不过是后宅的阴私八卦,于大爷可就是不忠。
昨晚江予亭那双锐利的目光,秦婉心有余悸,慢慢舒口气道,“先别自己吓自己。”
换好衣服,秦婉便来到一楼明间。
莲月手脚利索,已分捡完头钗和珠串,整整齐齐的码满一大张桌子,陶妈妈则拿着笔和账本,一一登记,见秦婉下来,她扬着笑脸道,“姑娘快来看看,这么多的好东西,能值不少老山参呢!”
二公子吃的药里,属老山参最费钱。
莲月则翻了个白眼,“您老眼里啊,就只有老山参。”
陶妈妈讪讪,葵露则上前解围,“妈妈记到哪里了?”
陶妈妈赶紧把账册伸过去,“这里…”
话没说完,就听外院的丫头传话,“启禀大奶奶,大爷回府了。”
“不过还没进门,就被唐夫人叫溢香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