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到底是谁
沈言的工具从飞机变成高铁, 又从高铁转乘大巴，花了三四天时间才到目的地。
因为语言不通，电话卡不能用, 沈言一直后很不自在, 但也没时间停顿。
他来得匆忙转到衣服也没收拾，被d市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个落汤鸡。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沈言抱着自己躲在花店门口，甩甩脑袋抬头看了看天空,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大股花香直冲肺腑, 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他托着腮，盯着一旁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妖艳的蓝玫瑰。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出游”, 之前沈言所有的旅游行程都有闻修然陪着，他就像个跟屁虫在闻修然规划的行程图上爬来爬去，最后在一众保镖和保姆的陪伴下坐直升飞机再回S市。
沈言本来就不是很爱在外面玩耍的性格, 所有不挣钱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没有吸引力, 几次出去旅游也是躺在床上睡大觉，闻修然也很喜欢他在屋里待着。
慢慢地，沈言的生活区域就是S市那一片小小的地方。
现在的沈言一人跑到了距离s市八千多公里的d市, 他突然找到小时候在孤儿院周围到处探险的感觉。
很舒服，也很自由。
身后响起开门声, 个头不低小花店老板从屋里出来，打量着沈言的脸, 用带着口音有些蹩脚的话问：“你……是A国来的吗？”
沈言同样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脸, 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啊！这真的太好了！我也是A国人, 没想到会遇到老乡。来来来！快进来躲雨吧。”老板喜笑颜开，打开门热情招呼：“不要感冒了, 这边雨季很长的。”
老板是个十分健谈的中年beta，十几年前来到E国做外贸，后来钱挣得差不多，就自己开了个花店。
“当时也是赶上风口了，一年挣个百八十万了。现在社会环境不好，干什么都不景气。”老板倒了杯热茶，摇摇头：“我就打算赚点小钱，这样慢慢养老。”
曾经一天日入百万，现在兜里揣着三千万的沈言看着茶杯氤氲出的热气，默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一个人来的吗？我看你好像是刚来的。”
沈言说话留三分，又开始胡诌自己身世：“我和家里闹矛盾了，拿了点钱来找朋友玩两天，待会儿朋友就来接我。”
“这就可以，有个人照应。不然人生地不熟多麻烦。我刚来的时候，没一个认识的人，自己摸爬滚打，可别提多麻烦了。”
“现在过得好就行，看您状态也不错，应该家庭也很温馨。”
沈言笑容满面地张开嘴，笑容却越来越僵硬，最后一个字有些不情愿地吐出来。
几年前，也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他和闻修然是热恋期，吃个芒果都要对方切块，出去画画都是闻修然扛板子，桌子上的饭菜也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就这样稀里糊涂胖了十几斤。
去医院体检时，他看着单子如被雷击，医生却笑眯眯地说：“你体重达标，没有超重，看你气色不错，能吃能喝，家里人肯定对你很好吧？”
沈言忘记当时自己回复了什么，闻修然当时好像在傻笑。
“我是独身主义，没有家庭，自己逍遥自在四十多年咯。”
沈言回过神，嘴角一勾，面上的微笑有些公式化：“只要有实力，结不结婚过的都会很好。老板知道哪里的租房比较便宜吗？我想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玩几天。”
d市是E国的边陲小镇，人烟稀少，教育和医疗并不发达。当地居民多数是土著，alpha大多就赶牛放马，或者在附近的镇上找个工作，omega也就在家相夫教子。
总体来说是个城市化不太严重、大家都很佛系的地方。
按照沈言原本的性格，他应该会选择去E国首都或者是一线繁华城市卷生卷死，接着大展宏图。但他被闻修然吓怕了，加上自己已经有了基本的生活费，就忍痛拒绝了美院的录取，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到处是牛粪的地方躲着。
其实沈言也想过，是不是被闻修然养得有些犯懒，才想着躺平混日子。但倘若自己从小就有三千万，或许也不会这么努力挣钱了，只要不大手大脚，三千万足够过得很好。
想到这三千万的由来，沈言有些心虚地喝了口茶。
“这个地方就很好看啊，每年都有游客来。夏季刚过，漫山遍野都是绿的，雨后还可以采蘑菇，后面有一大片松树林，之前我还看到过黑背白肚的小松鼠。”
老板的话有些停不住，跟个销售一样介绍当地特色：“你看看那一窝小狗，就是我捡来的，每年都有牧民迁徙，留下一堆狗狗猫猫。我们这吃的东西也不错，本地产的肉和牛奶特别多，山上也有很多天然野菜，当地孩子都可健壮了。不过这边就是交通不发达，最近的集市也有百八十公里。要是没车，就得提前联系镇上的大巴，但人不够司机就不会发车。”
“我建议你不如直接买个房，这边房租可贵，但是房价便宜。我这个带院子和门面也才三十多，如果旅游赶上旺季，一晚就三千块钱，可贵咯。”
沈言不住地点点头，盘算着在哪里买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养几只小羊小马什么的，自己还没有养过这些东西。
在这待个两三年，等闻修然不惦记自己了。他就去申请本国的硕士，再找个omega结婚，要个孩子。
可能因为在孤儿院长大，沈言觉得自己骨子里面还是有些恋家，他想要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自己出去挣钱养家，回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反正不要有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就好。
老板的花店生意一般，也就勉强够个水电和鲜花损耗。他遇到的多是C国和D国的旅客，和沈言不知疲倦地聊了半晌。后来看天色已晚，沈言所谓的“朋友”还没有来，便很大方地邀请沈言留宿。
大多数alpha和omega除了第一性别，还会有第二性别，就是男女之别。沈言第二性别是男性，老板是女性，他觉得这样反而对老板有点不太好，一开始本想推辞，想想自己也无处落脚，便留下了。
沈言抱着当地人手工制作的柔软毛毯，躺在厚实的羊毛垫子上，身姿略显慵懒地在床上躺得东倒西歪。
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的时政新闻页面缓缓移动，之前沈言对这些时政新闻一直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闻修然对时政动态极为关注，他说商政不分家，有些政策的变化会对经济发展产生重大影响，需要提前知晓，以便把握风向。
沈言心不在焉地瞄着各种时政要闻，那些不大不小的新闻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突然，一张图片如同闪电般猛地钻进他的眼睛。
照片上是身着西装眉眼带笑的闻修然，alpha英俊潇洒，气质非凡，身边挽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
图上的配文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沈言心中炸响：闻氏继承人闻修然下个月大婚，新娘疑似青梅竹马？
beta的瞳孔瞬间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手机险些滑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让沈言觉得有些窒息。
沈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几个字在脑海中不断回荡：闻修然下个月大婚……新娘疑似青梅竹马……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水敲击屋顶的声音和沈言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沈言快速地深呼几口气，按着眉心开始自我催眠：闻修然本就和他没有关系，结婚也无可厚非。况且……自己本来就没必要和他在一起。
alpha不适合和beta在一起。
如果现在沈言面前有纸和笔，恐怕也极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内心。
闻修然和他人结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
就像大家都知晓人终有一死这个道理一样，可当身边的人猝死时，还是会觉得十分吃惊，更别提这人平时还特别健康。
闻修然在感情上表现得非沈言不可，突如其来的婚讯，实在让沈言有些匪夷所思。
沈言咬着指甲，陷入沉思。他首先想到的结婚对象是段意，毕竟他们在各方面的信息契合度都很高，更别提段意单相思多年，说不定两人睡一觉一拍即合就在一起了。
他沈言又强撑着再次仔细看了看新闻，又觉得不太对。从新闻中的描述和图片来看，段意的特征和图上的男子并不符合。
单说身高这一点，图上的男子能高到闻修然鼻子以上，肯定是一米八打底，而段意显然没有这样的身高。
一米八的omega……该不会是alpha吧？
沈言细想之后打了个哆嗦，思绪归于平静之后，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沈言在一分钟的纠结后，把这归结为自己现在有点闲，或者内心脆弱。
alpha们都在努力赚钱抢资源，自己一个beta哪有时间考虑这些情情爱爱。
想到这里，沈言一个鲤鱼打挺冲起来，看了看外面的暴雨，又很流畅地钻回去，然后把那条新闻点了个不喜欢。
他想得天花乱坠，但就不太相信闻修然会做这种事情，难道是闻慕尘逼闻修然结婚？
沈言翻了个身，感觉逻辑闭环了。
雨声没有停歇，墙上的木制钟表时针指向七，外面的地上升起一丝丝凉气，争先恐后地往屋里钻。
老板说过，这边昼夜温差很大，屋内的地暖开得很足，沈言像个首尾相连的小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没有闭上眼，只是出神地盯着街道。
门外的铃铛响了几声，接着有人叫：“老板在吗？”
老板已经关店离开，徒留沈言一个人在店里，躺在里屋的沈言有些疲惫地翻了个身，皱眉装作没听到，他并不打算理会，认为对方听不到回应就会自动离开。
喊叫声响了两次之后就停了下来，周围重新恢复寂静。沈言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离开了。
就在他刚刚放松时，听到了一阵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沈言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他拿起旁边衣架上的外套，趿拉着鞋子走到外面，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烊之后还要烦人。
他刚走出去，就和外面的的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
第42章 重新振作
沈言瞬间睁大眼睛, 看着戴着耳机穿着卫衣的alpha，有些不确定地问：“许楚？”
和闻修然在一起之后，他就从宿舍搬出去了。刚开始还和许楚有些联系, 后来事情比较忙, 这个舍友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有点浓，沈言接着说道：“我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
“沈言？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楚满脸惊愕，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腺体, 另一只手慌乱地在身上摸索着，他很快便找到了阻隔贴, 动作麻利地贴上。
许楚嘴里还小声嘀咕道：“你不是 beta 吗？怎么会闻到我的信息素味道……我又不是等级多高的 alpha。”
沈言微微皱起眉头，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等级越高的 alpha, 信息素侵占等级越高。回想他和闻修然初见时的场景，对方浓郁的桃子味信息素仿佛还在眼前弥漫，沾得沈言满身都是。
现在他竟然能闻到b级的alpha的信息素。
之前生物课讲过, 和高等级的 alpha 久处, beta 也会发生一些变化；也许是和闻修然相处太久，沈言出现了所谓的“o ”化特征。但好在这种变化似乎并不会让沈言被引导发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楚是个话痨, 他乡遇舍友，话不知不觉就变得多了：“你不是开公司去了吗？怎么跑这里了？”
“公司倒闭了, 我携款逃跑。”沈言抱着手臂波澜不惊道。
其实沈言说的也没有错，在他离开之前, 公司资金链早就出现了问题, 闻修然迟早也会发现。
许楚哪壶不开提哪壶, 愣头愣脑问：“你是来这里旅游结婚吗？我看闻氏好像发了你和闻修然的结婚照片。”
沈言觉得膝盖一痛，偏头看不远处的风景, 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早就分了，结婚的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明明和你体型一模一样……”看着沈言凉凉的眼神，许楚把后面的话咽到嘴里，哼哼唧唧地转移话题：“那可能就是长得像吧……你一个人吗？”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可不是一个人，我上司跟我一起来的，他在路对面的餐厅，让我来买束花。”
“花店关门了，老板都不在。”沈言挑眉道，故意扬声道：“你老板为什么让你来—买—花—呢？”
“为了升职加薪，你卖色相了？”
许楚一脸不可置信，耳尖有些发红，瞪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沈言：“卖什么卖？你脑子里面想什么？”
“我和你说，我上司就是咱们班同学。”许楚望着不远处的餐厅，挠挠头接着说：“就是那个林白，谁能想到他是林氏集团的私生子啊。林氏集团做了个亲子鉴定，直接把他认了。让他做了集团经理练手，果然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就是羊水。”
沈言一边觉得林白走了狗屎运，一边又有些好奇：“林老不还有个alpha孩子吗？我记得叫林尧？”
“出车祸了。”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听说林尧被一个大货车撞了，司机胆子小，直接自裁认罪了。林尧在医院抢救好几天，没抢救回来还白白受了几天罪。那个司机孩子还有肺癌，本来也在医院化疗……但听小道消息说，那个司机的妻女都被料理了。”
沈言有些不以为然：“毕竟是集团少爷，林氏怎么会放过司机一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司机孩子在哪家医院？”
“忘记叫什么了，好像是闻氏集团旁边那家私立医院。听说费用不低呢，或许司机家里也有点小钱吧，反正就是可惜了……”
后面的话沈言没有听进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老板不在，沈言没有自作主张，拉着两手空空的许楚来到餐厅，看到喝着咖啡的林白。
林白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看到沈言就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貌似并不意外在这里遇到他。
两人本来就认识，也省了许楚的介绍。沈言叫服务员加了餐，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
林白把茶杯放下：“闻修然结婚了，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外面已经黑透了，沈言指了指咖啡：“晚上喝这个，你睡得着吗？”
“我要倒时差，按照国内的时间来处理工作。本来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些失落呢，还想着怎么安慰你。”
沈言玩着桌子上的套娃，漫不经心道：“迟早的事，我总不能让他给我守活寡。况且他又不是没人喜欢，段意喜欢他这么久，结婚不是水到渠成吗？”
“谁和你说结婚对象是段意的？”
“不是段意还能是谁？”
只有段意从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走到闻修然面前，坦白来说，沈言虽然有这么多情敌，但他只记住了段意的名字。
林白想了想，轻声道：“新闻报道说闻修然爱人是他的青梅竹马，性别是beta并不是omega，喜欢画画。因为不喜欢和人接触，而且身体似乎也不太好，闻修然没有放爱人照片，怕他受困扰。”
“他们好像认识十几年了，新娘名字叫夏简。”
沈言点点头，既然姓夏，应该是闻修然母亲家族的人，看来也是联姻。
联姻就联姻，还非得搞这么一出，有钱人可真会炒作。
许楚半天没说话，突然插嘴道：“但你们可以仔细看，那张照片真的和沈言太像了……”
“的确很像。”林白笑了笑：“可能他就喜欢沈言这一款吧。”
“婚礼办了三天，前天刚结束。夏简住在闻家外面的私宅里，很少露面，媒体几乎也拍不到照片，听说是在备孕。还是等级高好啊，s级的alpha都有能力让beta怀孕。”
最后一句感慨沈言没有听进去，他摸着无名指上的戒痕，挑挑眉没说话。
他和闻修然已经彻底断掉了。
如果有这么一天，命运弄人，两人阴差阳错地再次碰面，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想想一米九的alpha面无表情抱着几十厘米穿着奶兜的小娃娃，还要拿粉色奶瓶喂孩子的场景。
沈言就笑出了声。
许楚一脸惊异地看着他，林白依旧保持微笑，若有所思地打量沈言。
沈言笑着笑着，鼻子就有些发酸，酸涩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
他仰头用胳膊挡住眼睛，不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失态，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在这一刻，沈言独自承受下内心的所有复杂的情感。
闻修然是个狗币玩意儿，他就是个贱货。
到现在了，还惦记着闻修然身边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许楚试探着伸出手想安慰沈言，却被林白用眼神制止。
沈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质问自己，他不想被闻修然咬死，毕竟他们之间的路似乎早已走到了尽头，明明就是一条绝路，可为什么现在还是忘不了呢？
袖子有两块地方被浸湿了，沈言无奈地擦了擦眼睛，长吐一口气，巴不得将心中的烦闷一并吐出。
他知道，分手戒断期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找其他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那些操蛋东西都给忘掉。
沈言看向林白，直白道：“你想不想在E国做生意。”
林白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只有我最了解你。”
以前的沈氏企业就是沈言和林白一起弄起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沈言到处跑着拉人脉，陪酒换资源喝到胃出血。闻修然知道后十分生气了，恨不得马上就把沈言的公司给合并了。
在闻修然看来，沈言的身体那可比公司重要多了。但沈言就是要坚持创业，闻修然没办法，就帮他找合适的人用来应酬。结果还挺巧，就这么找到了林白。
更巧的是，两人合作还真的挺协调。
E国不算特别发达的国家，贫富差别极大，自然资源丰富，最大的产业就是旅游业，国内的工业发展并不算很好，有些地区连房间都还是原始木屋。
沈言思来想去，要么引进来要么走出去，如果想发展旅游业，就是在C国引流，从E国赚钱；又或者在E国本土搞产业，但是E国资源他还不算太大了解。
这次来E国，林白就是为了发展跨国公司，他也认为在本地不太适合发展画廊之类的。为了省事，两人商量在本地直接买一些地皮作为林氏集团的分厂，这边人均工资比C国低，倒腾差价也很合适。
这件事情有所规划后，沈言就开始实地考察，林白也回国在公司搞计划书，还要说服董事会拨款。
沈言忙起来就容易在生活上犯懒，早上起来忘记刷牙，好几天都忘记吃了早饭，有的时候头发也不梳，胡子拉碴的跑出去。
只有开会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收拾一下，人模人样地站在台子上发言。
第43章 又双被表白了
沈言思来想去, 觉得自己可以考虑请个保姆。他在小镇发了广告，以每月一万的价格请了本地居民在家做杂活。
招到保姆之后，沈言的确比之前轻松很多。某天他在路边散步, 发现保姆随手从河边随手舀了一桶水, 晃晃悠悠地扛着回家了。
沈言站在松树下，低头看着脚下的牛粪，沉默良久，明白自己一直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了。
d镇靠近高山, 本地居民常年饮用当地的冰川水，体质早就和沈言这个外地人不一样了。他购买了一堆矿泉水用来洗漱和饮用, 但保姆觉得花钱买来的水洗菜实在浪费，自己做主帮雇主省钱。
沈言和保姆交涉了几次, 发现很多饮食方面都和他有点冲突，本地人喜食牛羊肉，沈言却喜欢蔬菜和水果, 他不喜欢屋子里放什么羊皮马皮, 更不爱喝骆驼奶和羊奶。
站着考虑三分钟后，沈言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回家后就把保姆给辞掉了。
林白在集团开了董事会, 带着计划书在E国开设工厂，他还是想在本地发展一些其他产业, 为了方便交流，林白特意买了沈言隔壁的废弃小屋。
刚开始沈言觉得没必要, 他跑出来纯粹就是为了换个环境, 谁想每天一睁眼还能看到大学同学。
总之就是挺怪的。
在林白投喂几次后, 沈言觉得身边有熟人也不错。
他并不是完全忘掉了闻修然，为了防止睹物思人, 沈言几乎扔掉了所有和闻修然相关的纪念品。
有次早上他被阳光晒到，皱眉嘟囔着让闻修然拉上窗帘，无人回应后他才发觉对方已经不在身边了。
沈言睁开眼，默默坐起来，看着窗外绵延的远山。觉得自己才是闻修然留下的最重要的纪念品。
不远处传来牧民的吆喝声，冬天快来了，他们要把牛羊赶到冬窝子。寒冬过去，羊群会迎来一堆新生的羊崽，跟着大部队回到这里，老羊则会慢慢在回来的路上被淘汰掉。
沈言很想把一些不重要的回忆淘汰掉，但他从头到尾都有闻修然的印记。他的长发是闻修然精心护理的，手腕上的朱砂链是和闻修然一起去挑的，无名指上的白痕，是闻修然送的戒指留下的……
偶尔的失落和无助让沈言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能沉迷过去了。
改变的第一步是把长发全部剪掉，沈言本身就不喜欢打理头发，在公司做老板时，偶尔抱着手臂和别人说话，都会夹到自己的头发，他只能面部表情内心龇牙咧嘴地撑过去。
闲暇时间，他和林白也会小聚一下，沈言并不是喜欢交际的人，经常在屋子里窝着。林白很快和周围打成一片，有时带着邻居大妈的葡萄，有时带着村头司机家的牛肉来找沈言。
林白问沈言想不想在这里定居，以沈言的能力和样貌，不愁找不到合适的omega。
沈言当时正吐着葡萄皮，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这边人长相几乎没有丑的，深目高鼻而且还心灵手巧，omega都是很顾家的性格。
有些话对沈言来说是羞于启齿的，三四年的下位者体验，让他尝到了甜头。如果给个机会让沈言接着做上位者，他可能真的没办法舒服。
闻修然一开始愣头愣脑，什么都不懂。但总之说来天赋异禀，加上学习能力也可以，沈言并不沉迷这种事情，但被伺候得舒服了，总是会惦记。
不过沈言也不打算再招惹什么alpha了，等级太低的他看不上，等级太高的占有欲强屁事太多，一个闻修然就让他自顾不暇，再来一个s级的alpha，沈言想想就觉得屁股疼。
林白中午又拿来了一些牦牛肉，清洗之后就在院子里架烧烤炉。沈言也不想吃白食，拿了一些红柳木的树枝，一个个用小刀削干净了做签子，许楚已经被林白派回国了，日常相处也就他们两个人。
“你看国内最近的新闻了吗？闻氏集团最近开发布会，已经宣布闻修然已经成为公司新的董事了。”林白把烧红的热炭扔到炉子里，看着黑色的炭一点点被染红：“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有这样的成就，真是让人羡慕。”
沈言把几根整理好的木头扔到筐子里，现在距离他离开s市已经有大半年了，闻修然没找过他，估计也不会再找他了。他和闻修然相处数年，总是知道一些公司内情的，不过他也懒得和别人提。
“再过一段时间，我想回国内。”沈言抬头看向天空：“我想接着去深造。”
他正在e国修硕士学位，因为沈言本身就带着很多作品，技能也算出众，课程对他来说也算简单。重新拾起画笔之后，沈言觉得全身都有说不出的畅快。
林白打趣他：“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闻修然？但他已经结婚了。你不怕他移情别恋之后报复你？”
沈言想也不想就回答：“他不会。”
他并不是相信闻修然的人品，而是相信闻修然的性格。他不会去惦记一个beta前任，有这时间，闻修然只会想着怎么把公司的版图扩大，对他来说，看高数题都比怀念前任有用。离开之前，那场车祸就足以说明，如果没有恋爱关系，沈言在闻修然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不会关心沈言，也不会动手收拾沈言。
闻慕尘的话还在他耳边盘旋，沈言只把这些话当作对方不想让他回国纠缠闻修然的恐吓。
林白听到只是笑了笑，接着聊起国内的八卦：“之前有狗仔胆大包天闯到闻修然的私宅，想拍他爱人的照片。”
“然后第二天那个狗仔的手就被切掉了。”
沈言愣了愣，把手里的红柳木放下，有些怀疑：“说不定这狗仔早就惹到很多人了。”
闻修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林白勾起嘴角，默默摇摇头：“沈言，你有没有想过，闻修然所谓的妻子根本不存在？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我觉得你也应该猜到了。”
“我不关心这个。”沈言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朝着炉子扬起下巴：“我关心今天的烤肉什么时候能吃到。”
沈言最近有些感冒，鼻子有些不通气，他捏了捏鼻尖，接着舒展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靠在木头柱子上云淡风轻道：“之前我和闻修然在一起，外面把我传成什么人间尤物，搞得我跟三头六臂似的。现在我都离开了C国了，一堆人还在怀疑闻修然的妻子是我，都不看看我叫什么吗？说真的，我不懂他们怎么想的，从头到尾，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真的没有别人想得有那么多手段，如果我真的这么厉害，哪还会沦落到抛弃公司狼狈跑路的下场呢？”
他双手一摊，好似很无奈：“我也不想听这些事情，如果非要追问原因，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个心眼小的人，不喜欢被人拿来开玩笑。况且闻修然比我过得好太多，谁想听到前任比自己过得好。”
林白看着沈言那副模样，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你就喜说这些歪理，谁能说得过你。”
“不说这个了。” 沈言轻轻摆摆手，接着说道，“你现在可是林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前途无量。我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以后万事要靠你照顾咯。”
林白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半天都没有回答。
沈言觉得有些奇怪，便转头看向林白，后者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中藏着无尽的深意。
末了林白缓缓开口道：“你想不想我照顾你一辈子？
第44章 你是纯闲
沈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抿了抿唇，脸色有点不大好，满脸都是“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的表情。
大学出去写生时, 他很直白地问林白是不是喜欢自己, 得到了对方否定的答案。现在林白坦荡地说—他喜欢自己。
他们在一起工作和学习这么多年，沈言一直名草有主，林白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也不是说不能接受别人的喜欢，沈言皮相上乘, 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喜欢。但他从未想过看上去木讷的林白藏了这么多心思。说到底也是沈言当时心境变了，如果之前有人说喜欢他, 他只会觉得是正常操作。
现在有人说喜欢他，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很麻烦。
林白说喜欢他, 沈言本能地怀疑和警惕。
两人还在合作，如果确定关系，在一起后发生什么争吵, 肯定会影响工作进度。
“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但我是真心的。我并不喜欢alpha和omega，beta没有信息素依赖，和s级别的alpha配偶没什么区别, 我们可能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白脸庞微红，温和笑着说：“其实我应该提早准备好礼物的, 计划中的告白应该没这么仓促。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但……”
“很早之前就喜欢我, 但是我和闻修然在一起, 你也不敢争取。现在我被闻修然抛弃了, 你也被林家认可了，你又觉得可以了？”沈言斜靠在柱子上, 手里甩着英吉沙小刀，眼里带了一丝玩味：“你说喜欢我，但我认为是你的虚荣心作祟，想拥有一下s级alpha的配偶罢了。”
他偏头看向远处的雪山，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显得有些落寞：“之前我和闻修然吵架，有别的alpha以为我们分手了，出高价来让我陪酒。我也没问，但他们的心思我都懂：瞧，我终于和s级的alpha睡到一个Beta了。林白，我是个孤儿，没什么朋友。我把你当朋友，不奢望你能把我捧多高，只希望你能把我当个活生生的人。”
林白是个有亲和力的人，让沈言不知不觉多说了几句话。和闻修然在一起，他受到过不少人明晃晃的奚落，闻修然或许不知道，也或许知道。但闻修然没办法改变别人心中的成见，更何况从头到尾都是沈言占便宜，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哪有吃软饭还要别人喂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白摇摇头，声音依旧温柔：“之前的你不也很喜欢闻修然吗？我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让你喜欢。或许我是自卑，但只是想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来匹配你，你是个很好的人。”
沈言感叹道：“我也没多喜欢他。”
林白把围裙重新系了一下，淡然道：“你可能自己没感觉，平时我们工作的时候，你很少笑。但和闻同学在一起，你经常看着他笑，笑了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追我？不怕我忘不了他？”
“因为我了解你，你们性格不合适，和闻同学不会走多远。屈人之下不被重视的感觉我也体会过，很不舒服。”
林白的话已经算是很委婉了，沈言吹了声口哨，手中的小棍子已经被他整理得很干净了，他把一大把棍子整理好，放在筐子里。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弃，你是个很好的人，之前可能是我有些退缩，但以后我会努力追求你。”
沈言有些憋不住，扑哧笑出声了，之前他怎么没发现林白竟然这么能睁眼说瞎话。自己这样一个从里到外的坏水不知道多少的人，在林白眼里快赶上圣母了。
他把腌好的肉块放在案板上，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丝毫没有一个被表白者的羞涩。
“不要天天想着那些没实际的玩意儿了，如果哪天我看上你了，会通知你，你先追你的。”
沈言买的院子不大，他走个几百步就能绕个圈子，院子四周全是松树木围起来的篱笆。除了两三间小木屋，其余大多地方都是刚修建完还在往外冒的枯草。夏季刚过去没多久，漫山遍野的树木已经被金黄色染了七七八八。
林白没想到会得到沈言这样的答复，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把炭火铺平，帮沈言串肉。
“那你打算多久给我答复？”
“你吃过饭帮我数一下厨房缸里还有多少大米？”
“为什么要数大米？很浪费时间啊。”
“哦。”沈言恍然大悟一般，诚恳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很闲。”
林白：“……”
沈言拿着小风扇扇火，闲扯道：“咱们的公司刚刚上市，你也还没接手公司，有这大把时间，你不如想想怎么成林氏集团的继承人。”
“集团继承人目前也只有我。”
“还有个林晚辞。”沈言想起宴会上那位有些羞涩的Omega女生：“你当她死了吗？”
“她只是一个omega。”
沈言的手顿了顿，淡淡道：“对啊，可你也只是一个beta。”
烤好的肉串吃起来肉质很鲜嫩，可怜的牦牛从去世到成为烤串不过几个小时。沈言本来也不爱吃牛羊肉，但这边的牛羊肉没有多少膻味，加上蔬菜比较少，偶尔他也会吃一些。
现在的沈言天天吃了上顿考虑下顿，他口味本来就有些挑，他不爱吃水煮蛋，只喜欢吃煎鸡蛋，不吃动物表皮和头，也不吃葱姜蒜，只吃炸过的葱油，切的很细的蒜末和姜末。
d镇本来就物资贫乏，鸡蛋也是从很远的集市上运来的，沈言很不幸运地遇到过臭鸡蛋。
在院子里出现母鸡之前，沈言在自己食物清单里划掉了炒鸡蛋。
因为有几年的工作经验，沈言的新工作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闲暇之余他就会玩点消消乐或者水果忍者。沈言不主动关注国内消息，但总会遇到各种跳出来的花边新闻。
大多数是关于闻修然的。
“闻氏股票持续上涨……”
“闻修然疑似带爱人出门，购买钻戒……”
“独家报道！闻夫人照片泄露，长发beta，快来看……”
沈言的手指停在那一行小字上，最后还是点进去了。
照片中是闻修然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男子撑着一把遮阳伞，侧头去闻旁边的蔷薇，遮阳伞挡住了男子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清晰的下颌线和红润的嘴唇。
还有被扎起来的乌黑长发。
文章下面还有一段实况视频，闻修然低头说话，拍摄者距离闻修然很远，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沈言看不出来他在说什么，但他觉得alpha应该是在叫自己伴侣的名字。
沈言面无表情划过去，看到下面的一堆评论。
“听闻修然大学有个什么伴侣，是不是就是这位？”
“怎么可能！集团之间都是联姻，s级的alpha怎么可能选beta结婚。”
“可是据说结婚对象就是beta啊，但好像是x家的beta，地位肯定也很高。”
“x家是s市的……懂得都懂，闻慕尘的爱人不也是x家的beta吗？这不就合理了。”
“……”
沈言把手机翻过去放在桌子上，接过林白递的热牛奶，乖巧地坐在门口的木凳上。他突然想起之前要收养自己的那个男人，在闻修然公寓看到照片后，他特地拜托人去查了查。
s市的普通人不知道夏氏的信息，但稍微接触上层的alpha们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夏氏是做军火生意发家的，后来转型后就不再做生意开始参政，s市的高层有不少夏家人。
夏朗就是夏家人的私生子，也是夏家少见的beta。
本来以为夏朗的信息应该比较好找，但在搜寻的过程中，沈言发现他的大多数信息都被人为抹掉了。
沈言看着不到一页纸的信息，思索之后让侦探停手了。
夏朗的照片还是身份证的照片，他大眼一扫，发现闻修然和夏朗长得很像，但夏朗比前者看起来更阳光温和一些。从人生经历来说，夏朗并没有闻修然幸运。
他作为私生子出生后，就亲生母亲被抛弃，后来有幸被人收养，谁想一场大火让他又变成一个人。
夏朗父亲—也就是s市位高权重的某个人，为了获得媒体支持，接下来夏朗配合他的平权炒作，炒作结束后，夏朗又被遗忘在角落。
几年之后，闻氏集团主动要求和夏氏联姻，闻慕尘拒绝了优质的omega，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beta。
或许是beta更好拿捏，毕竟闻氏集团也不希望能力太强的外人来加入自己的家族。但闻慕尘开发布会告知，自己和夏朗有感情基础。
两人盛大的婚礼得到了很多媒体的关注，夏朗成为闻慕尘的爱人，本以为两人就会这样长长久久地幸福生活在一起，但没过几年，媒体就爆出夏朗去世的消息。
半张调查资料最后几个字也很简洁：夏朗于20××年死于夏家私宅，原因未明。
外界对夏朗的死亡原因很是好奇，推断了不少可能性，有说是感情破裂，也有说是信息素但也没人敢去调查。
这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留给世界的只有短短十几冷冰冰的资料。
沈言看着夏朗的结婚日期，觉得十分诡异，如果闻修然的年龄是真实的，夏朗在结婚前应该就有了闻修然，难道两人是奉子成婚？
他有些难以避免地推己及人，夏朗外貌上乘，为了联姻，该不会也给闻慕尘下药了吧……所以闻慕尘才会这么敌视beta，恨不得能把自己就地埋了。
反正这些事情也和他没关系，沈言也不想过多关注。
告白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林白也假装无事，经常陪在沈言身边。
沈言双手托着热牛奶，有些发呆，过了一会，他问林白：“你知道段意现在的情况吗？”
第45章 来抓人了？
“段意？”
沈言愣了愣, 才想起来林白大概率不认识段意，后者只是和闻修然信息素契合度比较高稍微和闻家有些接触，在s市算不上什么显贵人物, 和林白没有接触正常。
他想了想, 手腕翻飞，稍微描述了一下：“就是之前追闻修然的一个omega，个子不高，大概到我这里。卷发黑眼睛, 看起来脾气不好。”
林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怎么突然想起来他了？”
沈言偶尔也会八卦一下，更何况这件事情和闻修然也有些牵扯。他没有把和段意的交易说出来, 只是托着腮，感慨似的说道：“当时就他追得最积极, 闻修然父亲甚至都给他名分了，我一直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不过从新闻看来，段意也没有得偿所愿, 倒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beta给占了便宜, 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摔东西哭鼻子呢。
“如果你说的是做对口生意发家的那个段家，我大概率是清楚的。”林白的声音从沈言头顶传过来，他把一个羊毛毯披在沈言背上, 随后顿了顿，伸出食指敲着下巴, 皱眉回忆道：“他们家的小儿子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个段意，前一段时间, 段意遭到袭击, 腺体被人为摘除了, 可能和官方有牵扯，但段家在s市撑死就是个小门小户,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压住了。”
“腺体被摘除了？”沈言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腺体对omega来说至关重要，被摘除腺体的omega身体机能会迅速衰败，可能连个普通的beta都不如，最后都会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段意是a级的omega，虽然比不上s级金贵，终究也算是个优质omega，腺体价格应该也价值数千万。
“或许是有人看上了他的腺体，黑市有的人在做这种买卖。”
沈言仰头躺在藤椅上，通感太强导致他觉得自己后脖颈微微发疼，他伸手揉了揉后脖子的腺体，上面还有闻修然留下的咬痕。
思来想去，他觉得段意也有点问题，倒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近几年有不少omega和alpha腺体被挖的恐怖新闻。
段意为人处世一直很高调，自从确认和闻修然信息素契合度最高后，他一直以闻修然的未婚夫自居。闻家也给了他一些希望，偶尔会邀请他去参加家族宴会，但从来没明说认可他的身份，段意仗着自己的身份的确也干过一些腌臜事。
离开时，段意大声嚷嚷说，闻慕尘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沈言还以为会听到段意和闻修然大婚的消息，谁想却听到对方这样的下场。
真不清楚闻家怎么想的，不过闻慕尘是个变态，闻修然是个疯子，父子俩能干出来这种事也正常。
d镇不适合发展任何商业，和林白商量之后，他选择去E国首都实地考察看看情况，林白也请了个假，和他一起去了。
一路上林白都很照顾沈言，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沈言能泰然处之，告白之后，沈言总觉得有些膈应，在酒店待着看资料的这些天，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遇到的都是林白。
沈言把手头资料处理完，拿着相机找借口要出去采风。
林白没有坚持要跟着，只是叮嘱了一些事情，给他准备好医疗用品和应季的衣服，就让沈言一个人离开了。
首都发展还行，但比起s市还是有些落后。很多小摊小贩没有线上支付，大超市里面也是纸币交易，沈言拿着几百万银行卡都没地方花，最后还是去银行取了纸币。
他背着几瓶水，一个人拿着棍子爬上来郊区的天池，爬到中途拍了几张照片。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原路返回，看到不远处冰淇淋店，脚步停住了。
他买了现做的牛奶冰淇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在树荫下舔着冰淇淋打量来来往往的人。
口袋有钱还悠闲的生活，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如同一只在暖阳下惬意打盹的猫咪。伸了个懒腰后，沈言用手掌遮住眼睛，仰头看向久违的阳光。
首都最近赶上了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街道上满是泥水，低洼处更是积起了一汪汪的水潭。沈言虽然没有洁癖，但袜子沾水后的湿冷与不适感，让他很不舒服。
这片景区不大，不到五公里就是居民楼。来往爬山的人也没多少，大多数都是爬到山顶，然后乘缆车下来。
有男生吆喝一嗓子，说的是沈言听不懂的语言，接着跑过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寸头男生。男生转头和自己的伙伴交代事情，信息素裹挟着alpha独有的荷尔蒙味道，从不远处飘过来。沈言愣了愣，下意识地把腿收回来。
男生经过沈言身边时，眼神明显一亮，他抱着篮球一声不吭停在沈言面前。
沈言挑眉看着他，男孩歪头看看他，接着用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清清嗓子问：“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生说的是c国的语言，虽然不太流畅，沈言也听懂了大致意思，他托着腮，把冰激凌晃了晃，像是在逗之前的垂耳兔：“我不会把冰淇淋给你的。”
“我不吃冰淇淋。”男生摇摇头，貌似很随意地用手指转篮球，接着又假装很巧合地把篮球投进了一墙之隔的球筐里，孔雀开屏似道：“我请你吃冰淇淋，去不去？”
沈言本以为是小孩子，但看起来对方年龄也不小了，顿时觉得对方没趣，悻悻地偏过头，接着啃冰淇淋：“我又不缺钱。”
“这家冰淇淋不好吃的，我可以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男生的目光时不时锁定到沈言的脸上，在沈言余光打量他的时候又会迅速转移眼神。
今天虽然是大太阳，但温度还是偏低，更别提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沈言穿着呢绒外套，脖子上挂着羊毛毛衣，剪掉的头发也已经过了肩膀，被沈言很随意地扎在脑后。
在某些情况下，沈言的脸是世界的通行证，闻修然当初也因为这张脸饶了他好多次，沈言很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
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一直靠脸吃饭。
“你看够了没有？”
被陌生人打量的感觉并不好，沈言的话有些警告意味。谁知道男生没有退缩，反而下定决心似的上前，自顾自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夏尘旭，是个alpha，家在首都，今年二十二，a大毕业。我喜欢打篮球和游泳，请问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夏尘旭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哆嗦，话没说完脸就红了大半，最后一句话甚至说成了升调。
他把拳头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我……c语不太好，但你应该听得懂，你很好看，我想和你做朋友。”
沈言没有仰头，只是抬眸看着他，微微露出来一点眼白，显得不太好招惹。
甩了一个beta，又来了一个alpha。
“我有见过你的，你要和我父亲要谈生意，但是没有成功。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谈成功，你陪我吃个午饭。”
沈言耐着性子问：“你父亲是谁？”
“夏××。”
沈言哼出了声，真是无巧不成书，他找到的地产大亨，竟然是夏尘旭的父亲。
之前交涉时，对方说已经有其他的集团联系了他们，不打算让给林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林白和沈言，这是沈言吃到的为数不多的闭门羹。
林白给的价格高于市场价，看上的那块地皮也是城郊，沈言想破头皮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拒绝。
沈言又打量了一下夏尘旭，alpha看上去年龄不大，眼神还有些愚蠢。可能刚打完篮球，夏尘旭没有穿外套，但背上的书包是xx世家新品，市场价也有五六十万，全身上下的家当有个百八十万了。
可以看出来，夏尘旭应该是个被家人溺爱的孩子，没准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真能让夏总松口。
沈言眼球一转，把手中的冰淇淋扔了个抛物线，直直地坠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他擦了擦手，伸到夏尘旭面前：“我叫陈林，联系方式我稍后给你。”
这是林白给他的新身份，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喜欢用自己本来的名字。
夏尘旭忙不迭地握住沈言的手，然后抬起胳膊，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车辆的轰鸣声响起，一辆加长版的科尼塞克从停车场绕过体育场，停在冰淇淋店门口。
“我带你去见我父亲，我帮你谈，谈好之后，你请我吃饭。”
沈言招牌微笑挂在脸上，眯着眼点点头，笑眯眯地将口袋中的雕刻刀塞到袖子里。
车辆开到一家郊外别墅时，沈言才开始相信夏尘旭没有骗他。
e国和c国的房屋风格因为地域本该有点差别，但夏家的别墅风格和沈言住过的别墅风格太过相似，恍惚间沈言像是回到了闻家私宅。
他把窗户关上，习惯性地扣着手指，心中莫名有几分不舒服。
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他，沈言这才反应过来似的问：“你是从c国来的吗？”
“我不是。”
沈言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谈完叹完，夏尘旭又接着说道：“但我爸爸是从c国来的。”
刚落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沈言自我催眠想了想，c国又不止一个有钱的夏家。他下意识地咬着指甲，也没有多问，他们毕竟要谈合作，一开始打听太多事情，总有点看人下菜碟的味道。
沈言拿起手机，编辑了条信息，给林白发过去。他刚爬完山，偷懒没有吃早餐，头有些发晕，闭上眼倚在窗户上休息。
手机微微震动，沈言斜眼一扫，是app推送的商业新闻。
“闻修然前往E国首都，疑似……”
第46章 马甲败露？
沈言觉得这些字眼有些陌生, 他眨巴眨巴眼睛，默读了几遍，又把标题一个个放到嘴里咀嚼了三四遍, 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在心里无声咆哮。
闻氏集团是快破产了吗？
为什么非得要闻修然亲自出马谈生意？
沈言眉头紧锁, 脑袋里一团乱麻，指尖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阵痛，他这才惊慌地发现手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
“嘶——”
丝丝血迹在指尖蔓延开来，从沈言的指尖滑落到手心里面, 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尘旭察觉到沈言的异样，转头望向他。发现沈言流血的手指时, 夏尘旭微微皱起眉头，随即从旁边迅速拿出一个手帕, 递向沈言，说着蹩脚的c国语言，语气轻柔地问：“流血了, 要不要擦一下？”
沈言心中慌乱不已, 但还是强忍住内心的不适感，缓缓伸手接过手帕，假装镇定并且礼貌地道了声谢。
手帕上还有一股熟悉桃子味, 直接钻到沈言的鼻子里。闻到味道之后，沈言觉得自己全身哪哪儿都不舒服。他看了一下手机, 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出门前就该看黄历, 原来今天不宜出行。
他就该窝在酒店里玩消消乐, 就是看电视剧打发时间都比这强。
思来想去, 沈言觉得还是先谈业务，至于其他的, 先放在一边。
有钱不赚是傻蛋。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夏尘旭迅速走下车，绕过车头去给沈言开门，明晃晃地把手伸出来，让沈言扶着他下车。
沈言头晕恶心又想吐，也不在乎夏尘旭明晃晃的揩油。
夏家的前厅极为宽敞阔绰，沈言刚一踏入，便有几个训练有素的佣人悄无声息地贴上来。恭敬地蹲下身子，要帮沈言脱鞋。
沈言后退两步，摆手说自己来，夏尘旭却很自然地伸开双手，几个佣人贴上来为他换鞋换衣服，他歪着脑袋看沈言：“你不换吗？”
沈言：“……”
虽说客随主便，但沈言感觉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他也享受过别人的服务，但家里不会放这么多佣人。
“陈林，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你看起来比我小。”
沈言笑出声：“那你一开始还叫我哥。”
“因为你和我堂哥有点像，也不是面容相似，而是感觉相似。”夏尘旭想了想措辞，形容道：“你们都很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样子，但都很好看，你和我说话，不过我堂哥理都不理我。”
“你表哥是beta”
夏尘旭摇摇头：“不，他是个alpha，因为他爸爸也是alpha。我叔叔对我很好，但是他之前去c国后，就不回来了，我家人都不告诉我他去哪儿了，或许是赚钱了就不想回来了。”
沈言也懒得听这些豪门纷争，很敷衍地点点头，低头看林白有没有回复。
“你父亲今天在家吗？”
夏尘旭低头看了看手表：“他今天有个会议，大概四点后就回来了，还有一个小时，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不舒服。”
按理来说沈言应该拒绝，但他实在有些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双腿也有些发软。
他厚着脸皮点点头，夏尘旭很开心地牵起他的胳膊，拉着他在迷宫似的别墅里走来走去。
沈言本来脑袋就迷糊，被夏尘旭这么带着转来转去，更是觉得晕头转向。
夏尘旭停在在一间总统套房般的房间门口，沈言余光看到门上面镀金之后的精美花纹，倒吸一口凉气。
身边的alpha小心翼翼地把沈言扶到床上，e国大多数人习惯使用华丽的地毯，沈言踩在毛毯上，感觉比家里的毛毯硬一些。
或许是真的太过疲惫，沈言没和夏尘旭说句话，就脑袋发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细微的交谈声，沈言本来睡觉就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巨大且华丽的吊灯，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
一个年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说的是地道的c国语言。
“……你把他请到家里了？”
“对，爸，您要不就同意吧，堂哥也不在乎这点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林氏现在要做跨国贸易，闻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d国虽然现在经济不好，但前一段时间修改了政策，经济发展前途还是很好的，你怎么能答应别人呢？”
“我自己和堂哥说一下行吗？我都答应人家了，我想让他嫁给我。”
“你这不是胡闹吗！看到人家好看你就往家里拐！你就不能学学你堂哥，人家都结婚了，还天天工作赚钱。你倒好，钱没挣到，就想着把家产霍霍出去，你个败家子……到底是什么人，我去看看。”
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咔擦声，像是老鼠在啃食东西，沈言眼神微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不要进去，他身体不舒服还在休息，你去看人家睡觉干嘛。”
“你这兔崽子。”
“……”
沈言啧了一声地想，房间里面隔音这么差吗？
反正醒都醒了，也该和别人见见面了，沈言走到门口，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就要打开门。
“大伯。”
这个声音实在在熟悉了。
熟悉到沈言一瞬间大脑空白。
“哥。”
“修然，你先下去坐会儿吧，那个合同我待会儿在签，我先把这个兔崽子教训一顿，这家伙现在竟然学会拐人了！”
沈言屏住呼吸，慢慢朝后退，巨大的恐惧感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他有些窒息。
他想过很多种和闻修然见面的场景，但从没想到自己会送上门来。
“拐了谁？”
“林家的一个小经理，尘旭说人家长的好看……”
闻修然的语气似乎变了：“叫什么？”
“陈林。”
“诶诶，我们先别管了，这小子也不让人看，我们先去谈合同吧。”
“好。”
沈言靠在墙上，听着三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长呼一口气，有些虚脱地从墙上滑下来。
其实就算他打个喷嚏，闻修然也不可能贸然闯进来，毕竟他不是沈言，而是闻修然未曾见过面的小经理“陈林”。
这个身份是出国的时候用的，但身边大多也是熟人，沈言平时还是喜欢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和夏尘旭接触他留了个心眼，用了假名。没想到竟然还救了自己一命。
沈言瘫在地上，咬着指尖苦苦思索怎么避开闻修然出去。
闻氏集团早就有跨国分公司，不过还没在E国开展，因为联合国出了相关的扶持政策，C国颁布了很多补助政策，闻氏才想着出面捞一桶金。
闻修然和夏家两人坐在客厅，面无表情地听完助理的汇报。
他戴着金丝镜框，黑发朝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穿着和一身黑色的西服，红色的领带在胸前十分明显。
“修然啊，你父亲最近怎么样？”夏秦开始聊家常：“你爸去世，你父亲当时太过伤心，一直吃药，我们在国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探望。”
闻修然把咖啡放下，语气淡淡道：“他很好，不用管。”
气氛有些尴尬，夏尘旭眼珠转了一圈，突然问道：“哥，你怎么追嫂子的啊？你都结婚了，教教我人怎么追人呗。”
“我不会，是他主动的。”
夏秦一拍大腿，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看上去比较昂贵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对玉镯。
“这是我去最大的玉石市场淘来的，裂纹和棉也没有，颜色也透，是个好货，之前一直想给你，现在这不巧了吗，话说简简跟你一块来了吗？”
闻修然道了声谢，把东西收下，从善如流道：“他在家，不经常出来。”
“也该出来逛逛了，结婚这么久，我们还没看到过他呢。”
闻修然摸着玉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木然地点点头。他来夏家，就是为了谈一下地皮的归属，现在已经谈完了，他也不想留太久。
“谢谢大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夏秦起身去送他，夏尘旭却揪着夏秦的衣服，嘀嘀咕咕道：“爸，你把合同签了，我怎么和陈林说啊，你能不能从市中心划点地皮给我啊。”
夏秦看不得自己儿子天天混日子的样子，一脸嫌弃地伸手排开夏尘旭的手，低声呵斥道：“他签了合同也拿不到多少提成，你直接给钱不行吗？真的蠢死你！”
闻修然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看向夏尘旭：“陈林是beta吗？”
“omega!”夏尘旭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就凭陈林的长相，肯定是a级的omega。
“是吗？”闻修然眯起眼睛：“我为什么没有闻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因为遗传的高级基因，s级alpha的信息素感知能力高于常人，而且从来不会有判断失误。部队里有很多军官都是s级的alpha，他们不但可以避开信息素的影响，而且在不用药物测试的情况下，呼吸之间就可以判断他人的等级。
夏尘旭愣了愣，夏秦看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似地拍了他一巴掌：“小兔崽子，都不知道人家什么人，你都往家里带，万一再是个……”
夏秦的话突然哽住，他余光看了看闻修然。后者面色冷冷地看着他，夏秦闭上嘴，把嘴里的话塞回去，换了个措辞：“……万一再是个alpha，你们俩性别就撞了。”
“alpha我也乐意！”
“你个混球！”
闻修然始终面色冷淡，一语不发地看向父子俩。
夏尘旭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袋，站起来叫道：“让哥帮我看一下陈林不就知道了！”
闻修然脚步顿住。
第47章 谁打的电话？
夏尘旭立刻抬手, 一旁的女佣小碎步贴上来，低头问他有什么吩咐，夏尘旭指着楼上问：“陈林醒了吗？”
“少爷, 陈先生还没醒。”
“啊……”夏尘旭挠挠头, 转头看向闻修然，犹豫道：“要不把他喊醒？”
“算了。”闻修然皱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有些烦躁, 说话也冷冷的：“如果你只因为性别去喜欢别人，就让大伯为你物色个高等omega, 不要折腾别人。”
夏尘旭感觉闻修然有点不开心，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半年前, 他去s市拜访闻修然，站在门口按门铃半天都没人回应。
在他以为屋里没人，转身要离开时,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 夏尘旭瞬间呆立在原地。闻修然如修罗一般满身是血地从房间里缓缓走出，alpha上身赤罗，白皙的肌肤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胳膊上更是有一道见骨的伤口，宛如一幅惨烈的画卷。
闻修然腹部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收缩, 长发散乱额前，整个人显得阴森森的。他一只手还拎着个半死不活的omega, omega 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 毫无生气的模样更衬出此刻氛围的诡异与紧张。
alpha鎏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夏尘旭, 红色的鲜血如蜿蜒的小溪般顺着闻修然结实的手臂缓缓滑下，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发出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只有情欲爆发和陷入戒备状态时，优级alpha才会拥有鎏金色瞳孔。夏尘旭双腿发软，他不清楚闻修然现在是什么状态，戒备状态的alpha不好惹，但陷入情欲的alpha更可怕。
闻修然抬起手，扔垃圾似的把omega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歪着脑袋问：“沈言呢？”
“沈……什么？”夏尘旭咽了咽口水，巨大的恐惧之下，他连c国语言都说得更清楚了：“哥，你认识我吗？我是尘旭，爸爸让我来找你。”
闻修然反方向歪了一下脖子，骨头摩擦发出的咔嚓声音，像索命符似的传到夏尘旭耳朵里。
夏尘旭头皮发麻地靠在墙根，犹豫要不要直接跑掉。
alpha继续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夏尘旭壮着胆子竖起耳朵，几个字断断续续地飞到他耳朵里。
“……我要………杀了你。”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夏尘旭一想起来，就莫名其妙起一身鸡皮疙瘩，还觉得背部发凉。
他从小就有点怕闻修然，现在更害怕了。
后来听说闻修然结婚了，他才敢和闻修然接触。谁知道结婚后的闻修然状态更差了，整天都阴森森的，后来听说还差点闹出过人命。
夏秦打量了一下闻修然，双手背在身后，长叹一口气。
夏朗是他的亲弟弟，之前执迷不悟，非要找个beta。如果不是闻慕尘坚持和夏朗联姻，夏朗估计早被家里秘密处理了。
他一直担心夏尘旭找个beta妻子，夏家对于等级看得比血脉重要得多。一个低级alpha，就算是夏秦的亲弟弟，夏家人打心眼里也是看不起他的。
闻修然一个s级的alpha，找个beta妻子，以后也不知道会生出来什么等级的孩子。当初闻修然的基因改造计划，夏家也有参与，好好的顶级基因就这样被糟蹋了。
“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闻修然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婚戒，戒指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他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夏秦，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合同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夏秦亲自把闻修然送到门口，嘴上全是客气的话。当闻修然的车刚消失在拐角处，夏秦立刻收敛面上的笑容。十分严肃地把门口的保镖叫过来：“我把少爷带走，你们几个快把陈林送走。”
“是。”
“诶诶！”夏秦又把他们叫住，朝保镖口袋里塞了张卡，嘱咐道：“给陈林塞笔钱，别让他缠着少爷，事情办利落点，懂吗？”
“好的。”
E国首都是旅游城市，街道上，形形色色的面孔擦肩而过，不同的语言交织在空气中，形成一种独特而又热闹的氛围。
沈言从车上慢慢下来，站在市中心中央花坛的位置，心情犹如暴风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却又无法平静。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出来了。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此顺利，让沈言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看着周围陌生又喧嚣的环境，沈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差点和闻修然见面的场景，那些紧张的瞬间、心跳的加速，此刻都还历历在目。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手里还被塞了一张价值几十万的银行卡。沈言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张卡，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想起夏家父子的谈话内容，沈言陷入思考，闻氏和林氏怎么同时看上一块地皮？
中央花坛的位置太过显眼，有不少人朝这边打量，沈言心情很复杂，耷拉着脸一步一步地走到旁边的亭子里面。
就在这时，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
林白先是迈出一条修长的腿，锃亮的皮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随后面容有些阴沉地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冷峻。
他径直走向有些发懵的沈言，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沈言的恍惚，带着丝丝不悦问：“我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清晰的话语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闻，透着一股隐隐的愤怒。
沈言愣了愣，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缓缓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屏幕上闪烁着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提示。一个个红色的未接标识如同他此刻混乱心情的写照。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和林白的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可能信号屏蔽，你知道的，山上信号大多不是很好。”回过神来的沈言眉毛一挑，随口敷衍，他并不想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
“沈言，你今天从山上下来去见了闻修然。”
林白往日的柔和不复存在，沈言斜眸看向他，嘴角不自觉地撇上去，轻轻地冷哼一声。
有些人，没办法同时做到尊重和喜欢。
“关你什么事儿。”
林白轻轻吸一口气，语气放缓：“抱歉，我实在有些担心你，你不了解目前的情况，闻同学这一趟怕是来找你的，我担心他会伤害你。”
“专门过来伤害我？”沈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后来转念一想，闻修然刚刚抢了他看中的地皮，的确也是伤害他了。
他双手一摊，直接破罐子破摔：“你想多了，我没见到闻修然，他们这种人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管我。就算抓到了，也只是把我扔监狱里，要不然就打一顿。只要我人死不了，都是小事儿。”
林白摇摇头，欲言又止，眼光深深道：“你还是太低估s级alpha的……算了，你总是会知道，上层人的手段，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沈言看林白长吁短叹，摇头晃脑，一副自己将死的模样，忍无可忍拍他一巴掌：“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
林白实实在在地挨了沈言一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皱着眉头轻轻揉了揉受伤的胳膊，看向沈言的眼神却十分认真，林白微微挺直了身子，郑重地说：“但你也不用太担心，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好好好，保护保护。”
沈言像胡乱地点着头，眼神有些飘忽，刻意回避林白有些炽热的目光。像往常一样很自觉地跑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只是关上车门的动作稍显急躁。
林白看着沈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他随后也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侧身从身后的座位上费力地拿出来一盘包装精美的果拼，还有一小箱零食。
林白把这些东西递向沈言，轻声说道：“你面色发白，估计又忘记吃饭了，先垫垫肚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言接过零食和果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座位往后调了调，很随意地躺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他打开果拼的包装，随手挑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离开c国后，他就重新开始画画，经常画到头晕眼花，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林白发现之后，经常会给他提前准备各种零食，塞到沈言能看到的地方。
假如食物里面有蛋糕牛奶之类的，林白会用便利贴把这些东西标上日期去。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林白就会自己离开，从来不会打扰沈言。
如果是闻修然……
他晃晃脑袋，怎么又想起来前任了。
车开到半路，林白又开始道歉：“我今天真的是太过担心了，所以才这么着急，下次不会这样了，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希望你能说出来。”
沈言两脚翘在前面，嘴里塞着芒果，跟只仓鼠一样咀嚼着：“我干吗要生气？”
林白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刚才好像越界了，毕竟我们不是伴侣，我有点多管闲事了。”
“知道就行，没有下次就好。”沈言摆摆手，并不在乎这些事情：“你还惦记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林白翘起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心情看起来很好。
两人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沈言探头看了看：“你秘书打来的，应该是工作上的问题。”
林白没有戴耳机，很随意地仰起下巴：“你帮我接一下好吗？”
沈言点点头，把最后一块芒果塞到嘴里，拍拍手接通电话，顺手开了个免提：“喂”
“林总，我是闻修然。”
第48章 再次提问
沈言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有点过载, 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破口而出的脏话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后只呼出一个淡淡的鼻音。
他胳膊一甩, 直接把手机朝林白怀里扔, 像是在丢什么沾满病毒的脏东西，龇牙咧嘴地往旁边靠，反应过来之后，眼神有些疑惑地看向林白。
林氏和闻氏最近都在做跨国生意, 按理说应该是竞争关系，闻氏是政商结合的集团, 林家背后也有高管支持。虽然之前总资产不如闻氏，最近几年股票却开始逐步上升, 勉强和闻氏持平，造成两大集团分庭抗礼的局面。
闻氏一直屹立不倒，就是垄断了抑制剂市场, 双方没正面冲突就不错了, 闻修然为什么会主动给林白打电话？
林白腾出手拿起电话，很热情道：“闻总，好久不见, 怎么想起来和老同学联系了。”
闻修然冷哼一声，淡淡道：“当然是让你管好自己的人。”
停了几秒后, 林白才开始接话，他笑了笑, 脸颊的梨涡更加明显, 依旧好脾气道：“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瞒您说，林氏内部有些纷争, 或许有些人故意让我们误会了，我会把我这件事情查清楚。”
“找人来接你的助理吧，他现在可能没办法自己回去。”闻修然像是扔了什么东西，电话另一头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声，他冷冷地嘲讽道：“林白，你很喜欢做小偷小摸的事情，我尊重你的这个爱好，但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没有林家父女那么笨，也没有段意那么蠢。 ”
林白拿手机的手紧了紧，耐心解释道：“闻同学，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谈一谈”
“我没什么好和你谈的，你自己现在地位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林白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语气有些不悦：“没想到闻总这么幼稚，如果真的觉得是我做的，大可以拿证据摆上来；如果没有，我可以告你诽谤。”
“林总很会狡辩，这是一个天赋，希望您能保持。”
“闻……”
电话直接被闻修然挂断了。
沈言本想戴上耳机，但两人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他想了想还是把耳机收回口袋里，毕竟戴不戴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林白有些阴沉的脸，沈言有些讶异。林白回归林家后，从来不把事情写到脸上，在公司对待上司和下属都很有耐心，和沈言相处时，也是和颜悦色的一副准男友做派。
没想到闻修然说了一两句话，脸就臭成这个样子。
不过闻修然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沈言扣扣手指，偏头看到林白明显垮下去的脸色，无声叹息后摇了摇头：或许结婚后alpha怨气都很大。
不过狗仔爆出的新闻，显示闻修然结婚后挺幸福的：今天给爱人买钻戒，明天给爱人买别墅，花边新闻都满天飞了。
林白重重地呼吸一口。
沈言把眼神收回来，目视前方，咳嗽两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挺不会说话的。”
“很久之前就这样了。”林白轻轻叹气，一边回忆一边苦笑道：“我刚进去林氏的时候，闻同学就给了我不少难堪，想的法子也很多，都挺折腾人的。”
林白话里话外有些委屈，沈言觉得对方应该想让自己安慰他，但沈言突然没头脑地来了一句：“他是不是对你有些好感？”
“……”
长久的寂静后，沈言在林白脸上看到一副吃屎的表情，后者强忍，面色夹杂着狰狞和尴尬，咬牙切齿疑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让我想想。”沈言食指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解释道：“他之前对你挺宽容的，不允许我靠近alpha，但让你主动靠近我。之前我开公司，也是他主动把你招进来了。”
沈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们……”
“你想错了。”林白深吸一口气打断他，解释的时候，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十分用力：“他针对我有其他原因，但是绝不是有好感，如果我今天车祸死了，他会去我坟头蹦迪。”
林白也不装可怜了，语气硬邦邦地说：“或许你难以理解。但每次他看到我，他那种想直接动手掐死我但是还要强忍着只能给我挑刺的感觉，我隔十米开外都能感觉得到，那种感觉比信息素压迫还可怕，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记恨成这样。”
沈言砸吧咂咂嘴，没有接着说什么，他分辨不出林白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林白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也没得罪过闻修然。不过沈言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情，毕竟林白目前还建在，自己也干预不了什么事情。
林白十分严肃地说：“你最近还是好好在酒店待着，不行的话就回d镇，最好避开闻同学。他在商业市场上手段越来越狠，为了扩张甚至还闹出了人命，你还是小心点吧。”
虽然林白有添油加醋的可能性，但沈言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背后有些发凉。
闻修然已经把地皮搞到手了，却不着急离开，好像和首都这边还有其他商业合作。
为了扩大此次跨国合作的影响力，首都的媒体也是拼命宣传，把闻修然塑造成了一个年轻有才且富有爱心的商业大亨，还带着他去参观了一些孤儿院和养老院。
沈言在这边已经待了快一年，和本地人聊天也没什么代沟。官方新闻的报道大多也看得懂，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白天在酒店踏实窝着，晚上才穿着休闲卫衣跑出来活动。活像个地下通道冒出来透风的小老鼠。
就在他怀疑闻修然是不是打算定居首都时，传出了闻修然要离开的消息。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沈言正托着腮帮子，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看新闻，手机里传出的新闻播报声在安静又奢华的房间里回响。
林白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捧着煲好的汤。他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围裙，围裙上印着几朵小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搞笑。手中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袅袅升腾的热气在光线里打着旋儿。林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轻声说道：“闻同学今天上午好像离开了，吃过饭要不要出去转一下？”
沈言听到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虽说他本身是个不爱出门的人，但在这酒店房间里一待就是二十天，也实在是如同被困住的金丝雀，憋屈得很。
他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在房间里欢快地穿梭着，把林白做的汤吃了个大半，随后欢欢喜喜地去穿衣服。
林白站在旁边，一直带着笑意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宠溺。等到沈言穿好衣服，林白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飞舞，轻轻帮沈言把领口整理了一下，又从旁边拿起一顶帽子，温柔地给他戴上，还不忘叮嘱道：“今天太阳有点大，小心晒伤。”
沈言像个急于出门玩耍的孩子，低头把脚尖随意地磕了磕，有些敷衍地点点头。
首都比 d 镇稍微靠北一些，这里的白天天气有些古怪，阳光炽热，风却像是从冰窖里吹来的，又晒又冷。
到了夜晚，风就像脱缰的野马，吹得落地窗都嗡嗡作响。沈言之前出去透风的时候，都是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就像一只行动笨拙的小熊。
林白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外套递给沈言，关切地说：“这个还是拿上吧，不要回头再感冒了。”
“好。” 沈言接过外套。
林白是一个很细心的人，生活各个方面都把沈言照顾得不错。走出酒店后，他很自然地去帮沈言开车门。
现在正是午休的时间，大街上没多少人，沈言打开窗，把手伸出去，闭上眼感受风划过指缝的味道。
林白余光看到后，提醒说：“小心伤到。”
沈言能光明正大跑出来遛弯，心情自然很好，哼了两声歌，突然偏头问林白：“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林白条件反射似的“啊”了一声。
“可别说一见钟情，我不信。”沈言把手收回来，开玩笑似的说：“一见钟情的感情，不过也是见色起意罢了。”
林白没有回答，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
沈言歪着脑袋看他。
“这个问题我觉得挺难回答，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行吗？你知道的，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是说不上来原因的。”
沈言笑了笑，抱着手臂看向不远处的行人：“林白，你的喜欢我能感受到，但你好像只是在践行一些规则。比如omega和alpha可以靠信息素吸引在一起，没有信息素的beta就该和beta在一起。我于你而言，只是一个比较合适beta。”
他的语气变得很耐人寻味：“但我这个人从来不遵守规则，Beta凭什么生来就要屈人之下。alpha不是多高贵的生物，除去高等alpha，发情期的低级alpha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而我——是一个不会被任何信息素影响的beta。我可以始终遵循我的真实感情，就算身体机能比不上alpha，我也会慢慢走到beta里面的最高位置。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的爱人从来就是金钱和权力，其他的，我暂时没考虑过。”
当初为了逃离闻修然，他的确是忍痛咬牙把公司扔掉了。
但这也代表着他可以从头去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
林白静静地听沈言说完，沉默半晌后苦笑道：“所以，你是变相拒绝我了吗？”
沈言没有回答，用手枕着脑袋，十分挑逗地冲林白吹了一声口哨。
“如果非要我说的话，对我来说，你是……”
第49章 再遇闻修然
“……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林白无奈地笑了笑：“我从大一努力到现在, 原来只是个普通朋友。”
“我本来朋友就不多，能认你就不错了。”
沈言勾起嘴角，有些嫌弃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好, 说不过你。”
“快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想去吃点早茶，出国之后，好久没吃，快馋死了。”
首都的饮食更加国际化, 比d镇饮食更丰富一点。吃完饭之后，沈言在附近房地产稍微逛了一下, 就接着回酒店待着，在电脑上处理公司事务。
林白还要回国一趟, 走之前怕沈言一个人太无聊，給许楚派了一些对接工作，让他在首都陪沈言一起处理。
本来沈言觉得没必要, 但后来想了想。
许楚是沈言大学认识的第一个alpha, 虽然有的时候嘴有点笨，但也没有什么坏心眼，还有点心直口快。有些林白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话, 许楚或许会直接说出来。
两人把一些项目整理好之后，沈言提出要去吃饭, 他和许楚本来就是熟人，也没必要顾及面子专门去五星酒店。
沈言带着许楚来到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特色电去吃烧烤, 顺便点了两杯卡瓦斯, 许楚摆手说自己不喝酒。
“这是蜂蜜水。”沈言把被子朝许楚推了推, 一脸奇怪：“你酒都不能喝，林白带你去饭局, 不会还要帮你挡酒吧？”
许楚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嘿嘿道：“的确……我信息素紊乱的病还没好，林白带我去应酬，一般都是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在南方那边还行，毕竟饮茶的人更多，北方城市有多少喝茶的？更何况s市本来就产酒，肯定酒局更多，林白也真是心善。”
沈言说话很直接，当初他带林白出去就是为了挡酒，如果一个助理连挡酒都不行，沈言大概率会直接换掉。
“你个沈扒皮，大家好歹是同学，林白哪有你这么现实。”
沈言喝了一口蜂蜜水，听到许楚的话愣了愣，歪着脑袋问：“这就叫现实了？很多人都这样做，这几乎是业内默认的。”
“嗯……非要来说的话也不算现实，只是有点不讲情面。”许楚用吸管搅着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沈言少了之前都精英味，他壮着胆子说：“其实一开始，我觉得你人很好，但后来发现，你好像有点……薄情？”
“刚开始宿舍就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我们俩肯定会成铁哥们，谁想到你每天早出晚归从来不在宿舍呆着。就算偶尔出去吃饭，你好像也心不在焉的。而且你从来不怎么在乎别人感受，被误解了也不在乎，误解别人了也觉得自己是对的。”
有穿着鲜艳带着头纱的omega跳着舞从他们桌旁路过，后面还有穿着特色服饰的alpha拍着手上的小鼓，他们唱着沈言听不懂的歌曲，面上满是喜悦的微笑。
旁边有人在喝彩，也有人在起哄，这是饭店晚间的额外表演，本地人似乎都很爱看。
吵嚷声并没有阻止许楚说话，他耸耸肩膀，把手里吃完的签子扔在盘子里，很随意地说：“其实当初你和闻修然在一起，我挺惊讶的，后来也知道你们怎么在一起了……alpha都很专情，对待感情也都很认真，但你似乎并不擅长理解感情这个东西。”
想起在闻修然面前冷战发脾气的经历，沈言皱眉不语，他觉得自己的恋爱和正常情侣恋爱差不多，大多数人谈恋爱，也就是吵架和好之类的事情。
“感觉你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你好或者不好，都不会有什么回应。你从来不会把自己真实意图说出来，有的时候站到你身边，就感觉———”许楚直起身，很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左右手拉开距离：：“——隔得很远，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现在我们认识了，我不会觉得奇怪，但我们见面也不过十几岁，所以我总觉得你很奇怪。”
服务员把烤肉端上来，香味直冲鼻子里钻。沈言拿出纸巾擦了擦签子，扬着下巴说：“先吃，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楚作为alpha，每天都要摄入定量的肉蛋白，对肉的需求也很大，沈言点了二十多串，也不够许楚塞牙缝的。
沈言又点了百八十串，刚才许楚说了半天，沈言一直没有回应，两人这样默默无言啃了半天烤串。
跳舞的omega已经表演完毕，鞠躬感谢后就蹦蹦跳跳离开了。
饭店里又归于平静。
沈言突然问到：“你很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吗？”
许楚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跟看怪人似的，眉毛上挑道：“怎么可能不在乎。”
“天天在乎别人的想法，压力不大么？”
许楚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人的想法不需要顾忌，但至亲或者好朋友，我一定会在乎他们的想法。也不是说全部要听，但如果我连最近亲人的话都不听，那我其实挺专断的，这样的话，什么感情都经营不好，毕竟大家没义务一直照顾我的情绪。”
他想了想，打了个比分：“就比如，我和你爱人两人说了同样的话，对你的影响却是一样的。那别人跟你结婚有什么用？你总是不在乎很多小事情，看上去好像很不计较，其实你就是不想浪费精力和别人交往。说得难听点，你这个人挺自大的。”
沈言眯眼看了看许楚，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按照职务来说，我现在是你上司。”
“……那你还来问我，专门给我挖坑吗？”许楚语气沮丧，咕哝着说：“你就是破防了。”
沈言思前想后，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许楚说的话也有些是对的，但他也不想改。固执就固执，自大就自大。
谁有那么多时间天天想着感情不感情的，他没能力顾忌这么多东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挺浪费口舌，没多久卡瓦斯喝完了。沈言拦住许楚，自己一个人去打酒，他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注意后，偷偷朝许楚的被子里掺了点啤酒。
他想听点林氏集团的事情，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
拿到杯子的许楚一边看手机一边抿了一口酒，他先是一愣，随后砸吧嘴之后皱眉道：“这味道怎么不对。”
“这又不是葡萄酒，你搁这品什么？”沈言坐直身子，顺势也喝了一口。
“可能烤肉吃多了就变味了，搭配烤肉和更好喝。”
许楚恍然大悟：“难怪，还是你会吃。”
沈言啃了一口烧烤，幽幽地看着许楚。
一杯酒下肚，许楚的脸红了一大半，大着舌头问沈言：“这不是蜂蜜水吗？怎么喝完还头昏呢？”
“你蜂蜜过敏。”
许楚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神有些不聚焦，指手画脚地说：“沈言，我和你说，也就是我把你当哥们儿，才和你说这么多。换了其他人，我才不管这么多呢，我说你也别老想着赚钱了，他们有钱人手都黑着呢。”
沈言笑了笑，托着下巴，循循善诱道：“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许楚身体一震，一边摆手一般摇头晃脑道：“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不好。”
“你拿我当铁哥们儿，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许楚听到后有些挫败，哼哼半天后似乎下定决心，伸长脖子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招手让沈言把耳朵伸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你别说出去，之前林家的小儿子不是死了吗？听说是人为的……林家好像一直想要闻家的一个改造基因的私密资料，有人怀疑是闻家人出手的。”
沈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难怪林白被闻修然针对，估计已经被骚扰很久了。
“还有还有……听说闻修然挖了一个a级omega的腺体，把自己的病给治好了……”
“什么！”
沈言瞪大眼睛，一句尖叫直接把许楚的酒意全都喊跑了，他面色有些发白，正要说什么，被许楚一下子捂住嘴。
旁边的人往这边看，目光满是探究。
“你小声点……”许楚没见过沈言情绪波动这么大，整个人都被吓精神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大声，这事情很奇怪吗？林家就是因为基因改造这块输给闻家，想要抢东西也正常吧 。”
沈言看着许楚，对方面容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东西，但沈言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闻修然挖了别人腺体？
怎么可能？
他又开始不自觉地咬指甲，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许楚揽着他的肩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被吓到了吗？”
沈言刚要开口，却突然感觉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一阵又一阵的痉挛从胃部传来，沈言干呕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身体也开始不停地颤抖着，吓得许楚手足无措。
记忆中的一些场景在他脑海里开始幻灯片似的播放起来，omega的腺体比alpha的腺体小很多，一把小刀就能扣下来。
稍微胆子大点的底层的小混混，就靠挖腺体获得暴利。
沈言推开许楚，跌跌撞撞朝外跑，找到一个角落里蹲着干咳半天，直到全身有些虚脱，他才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身。
转过身，周围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模样。
沈言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好不容易才点燃了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靠在墙角看着过往人群。
一个omega从旁边走过来，停在沈言面前打量他。
沈言挑眉看着对方，omega思索半天，表情很纠结，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红着脸对沈言说：“你可以给我一下联方式吗？”
“你知道我的性别？”
“无所谓。”omega盯着他的脸：“omega我也可以的。”
沈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豪华的轿车缓缓驶来，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沈言余光看到之后就收回来了，他朝omega的脸吐了一个烟圈，接着挑逗性地吹了声口哨。
几个身材高大、神情严肃的保镖模样的人从车上迅速下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随后，一个 alpha 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他身姿挺拔，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是闻修然。
第50章 去追他
沈言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来不及思考, 沈言的身体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转头就朝巷子里面跑，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在追他。
omega拿着手机, 愣愣地看着沈言有些狼狈逃窜的背影。
半天后, omega才缓过神，跺脚生气低骂道：“不加就不加，我又不是谁都要加的！你以为我很随便吗？用得着跑这么利落吗！”
omega话还没骂完，一声轻笑从他头顶传来。
身材高大的alpha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omega望着闻修然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
闻修然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衬衫, 两边极为结实的肩膀上各有一个精致的袖箍。他的袖子微微挽起，赤罗的小臂青筋暴起, 如同蜿蜒的山脉，充满着不可言说的意味。
alpha左手夹着一支烟，偏头轻轻吸了一口。烟雾袅袅升起, 模糊了他深邃而冷峻的面容, 只留下鎏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猛兽般地盯着沈言逃离的方向。
他微微低头，看到沈言刚才在慌乱之下丢掉的烟头，烟头剩了大半, 碎碎的火星在上面跳来跳去。闻修然嘴角勾笑，缓缓抬脚用力地踩灭了那个烟头, 仿佛也踩灭了心中某种躁动的情绪。
“修然啊，沈言朝前面跑了, 我们要不要去追？”许鹤背着医药箱, 拿手帕给自己擦了擦汗, 一边喘气一边问。
闻修然没有回答他，而是眯眼看了看一旁的omega, 一边笑一边散发信息素：“他给你联系方式了吗？”
s级alpha的信息素压迫对于omega来说简直是酷刑，omega不敢看闻修然的脸，双腿都有些发抖，牙齿打战道：“没有……”
闻修然挑挑眉，意味深长道：“看来我来得不巧了，打扰你们雅兴了，真不好意思。”
omega连说了几声没事没事，咬牙从保镖身侧钻出去，落荒而逃。
戴着墨镜的保镖全部把手放在身后，如同被拧上发条的机器，面无表情地等着闻修然的指令。
“去给我追，不用抓到他。”闻修然吸了一口烟，回头朝保镖嘱咐道：“只需要从他身边经过，让他知道你们并不在意他，懂了吗？”
许鹤短暂地“啊”了一声。
想起在家等着他的“妻子”，闻修然突然扶额笑出了声，他有些神经质地揽住许鹤，笑眯眯地说：“许医生，可能需要麻烦你了。”
“麻烦我？”许鹤斜眼看到自己肩膀上的冒着青筋的手，咧嘴赔笑道：“怎么可能叫麻烦，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让我做什么……”
闻修然收敛了笑容，上下打量许鹤，语气听上去很开心：“回头我把言言带回来，你要多帮帮他，我不想他太快死掉。”
许鹤咽了口唾沫，笑得比哭还难看。
闻修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药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几天的量？”
“半个月。”
闻修然笑着摇摇头，伸出食指晃了晃：“不够，加到一个月。”
许鹤认命似的闭眼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帮沈言祈祷，希望他到时候死得能痛快点。
一个月剂量的发热剂，对于beta来说，不口口人亡，下半辈子怕也再难……
之前他帮沈言逃跑的事情被闻修然查到，闻修然的大发慈悲留下来自己狗命，但一直在单方面监视自己的行动。
沈言逃跑成功后，闻修然重操旧业，在私宅搞了个实验室，处理完公司业务，就泡在实验室研究各种药物。
这些药物最后都会用到沈言身上。
许鹤想想就觉得怪吓人的。
首都边缘狭窄而幽暗的小巷子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幽灵般急匆匆地穿过，脚步慌乱带起轻微的风声，像是有鬼在后面追着他索命。
身影接着跑了一段路，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妈的！都是什么狗东西啊！”沈言半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稍微缓过神，就紧张地转头看向身后，瞪大眼睛反复确认着还有没有其他人追来。
跑到在第三个拐角处时，沈言遇到了第一个保镖。
闻修然的保镖几乎都是b级以上的alpha，身体素质远超于常人，沈言那么快被追上，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alpha 特有的信息素压迫让许久未和高阶alpha接触的沈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打量着对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沈言大脑飞速旋转，扣着手指慢慢向后退，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沈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
就在沈言打算咬牙拼一把的时候。
那个保镖仅仅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之后，保镖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仿佛沈言根本不值得他多费一丝力气。
沈言愣在原地。
他脑海里冒出了很多想法：难道闻修然压根不是来抓自己的？或许保镖放水了？
奇奇怪怪，沈言扶着墙壁往回走，低头嘀嘀咕咕念叨半天，稀里糊涂撞在第二个保镖身上。
沈言：“……”
保镖低头看到他，缓缓伸出手。
沈言又开始撒丫子乱跑。
接着是第三个保镖……
“巧遇”五个保镖之后，沈言决定不跑了，反正这堆保镖看起来不像要抓自己。如果闻修然真的下了命令，他根本不可能从五个alpha手里逃出来。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许楚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沈言回复自己在外面吐，待会儿就回去。
“沈言？”
沈言皱眉，偏头看向不远的小摊子。
许鹤抱着一大桶串串，正吃得满嘴流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还活着？”
沈言本来就一肚子气，手机一揣，冷哼一声：“刚死了，现在诈尸，找你索命。”
“……关我什么事儿啊？”许鹤一脸心虚的表情：“修然没带你回去吗？”
“他都结婚了，过两天孩子都能跑了，带我回去干吗？”沈言抱起手臂，觉得莫名其妙，闻修然如果真来找他，也是收拾自己的。
换位思考，如果有人给自己下药还把自己打包送给别人了，沈言穿拖鞋都会追对方二里地，把对方的头敲出个大包。
他很奇怪地问许鹤：“闻修然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许鹤听到“孩子”俩字，默默地盯着沈言肚子看了看，然后长吁短叹道：“唉——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会突然暴露自己的行踪呢？他们说的话都不可信的。”
他十分纠结地补了一句话：“……有些新闻也不可信的。”
沈言站在原地，听到他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许鹤。刚才跑得太仓促，他的衣衫有些凌乱，纤细的腰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点白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腰部一抹白如同羊脂玉般细腻温润。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沈言额头，几缕发丝微微卷曲。
许鹤看着沈言雌雄难辨的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察觉到许鹤的目光，沈言皱眉，十分嫌弃地问：“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养生吗？跑这里吃地摊货。”
许鹤没回答，闷着脑袋接着吃，全然把自己之前说的一堆养生的话当放屁。
沈言轻轻地“啧”了一声，转身打算去找许楚。
许鹤突然叫住他：“沈言！你没事儿的话，就在这边待着吧。”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沈言脚步停了停，没有理他。
刚才吃饭的饭店还没关门，许楚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低头打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
沈言上去拍了他一下：“走了走了！”
许楚把手机收回去，打量了一下沈言：“你吐完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转头看向饭店：“我看这家饭店也还挺干净的，怎么会吐呢？”
沈言双手揣在兜里，胡言乱语：“我有胃病。”
“怎么感觉出去一趟，你更不舒服了？”
“吐完嗓子有点疼。”
“我刚才是不是喝醉了？总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没有，可能是你困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地走到酒店门口。
许楚总说沈言看上去不像办过公司的人，因为他身上没有一点牛马的味道。看上去和十几岁青春期的男生的没有什么区别，靠近仔细闻，都难闻到一点班味。
沈言心知肚明，当初公司起步资源是闻修然为他找来的，他陪了几次酒局，林白就出面帮他谈生意。更多的时候，是沈言一个人对着电脑看各种数据走向，分析之后再把自己的决策颁布下去。
沈言抛弃公司离开时，倒也没想象中痛得撕心裂肺，虽然偶尔想起来还会肉疼，但他总觉得公司也不算自己的。
毕竟自己刚离开，公司就被闻氏采购了。
来到首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去创办属于自己的一家公司，本来想把地皮拿下来再做打算，谁想闻修然又横叉一脚。
想到这里，沈言觉得脑袋更大了。夏氏和闻氏本来就是一家，闻修然两家人的后代，以后指不定会把夏氏一起合并了，到时候来这边发展也不一定，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安家。
从上次去夏尘旭家的情况来看，夏家对闻修然还是很重视。不过也是了，夏家注重血脉，闻修然是唯一一个s级别的alpha，各种资源肯定都会偏向他。
许楚正在打电话，语气从一开始的恭敬变得不满。
沈言示意他把声音放低点。
许楚抿抿嘴，好声好气地接着打电话。
刚放下电话，许楚就骂了句脏话。
“我就知道这家公司没那么好心！我刚一出国，他们就不按照合同办事！”
沈言倒吸一口凉气：“是之前林白说的那个项目？”
“对！看来我还得回国。”他看了看沈言，问：“你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