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墨低垂的眼睫微抬,浓黑如墨的瞳仁映着瑟瑟发抖的青年身影,明明那么怕,但每次都能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离婚?”虞惊墨吐出这个并不陌生的词汇,在结婚之前,他当然是想过离婚的。
一个以离婚为最终目的的婚姻,本就没什么真心。
之前田远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来到他下榻的酒店,第二天他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青年时,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进行所谓的“酒后乱性”行为。
一,人在彻底喝醉后是没有能力进行性行为的;二,他对这种爬床的人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不是迫于家里以及合作方总是给他塞奇奇怪怪的人,虞惊墨也不会将计就计娶了田远。在他看来,田远属于不太聪明的那类人,能够控制住,就算田远有什么阴谋私心,他也完全能够应对。
虞惊墨只是需要一个挡箭牌,一个花瓶,来充当他夫人的角色,挡掉一些烂桃花。
想来田远对自己的定位也是心里有数,所以他们结婚了。
然而就在结婚当晚,一切都变了——虞惊墨的“夫人”角色被人代替。
这个人和田远长得一模一样,从脸与身量来看,他无法分辨区别。但剥去这一层外衣,这个青年的身体与田远必然是有所差异。
比如屁股上多了一颗痣……
比如很会逃跑。
比如像个柔弱可欺而又乖张的小动物,让他不知从何下手。
“再去看一遍婚前协议。”虞惊墨无可奈何地说。
田阮:“?婚前协议?”
“应该在你书桌的抽屉里。”
田阮细品“婚前协议”四个字,生出不妙的预感,返回自己的房间,拉开书桌抽屉。
在杂七杂八的东西下面,果然找到一本a4大小,写着“婚前协议”四个大字的册子。
田阮捧着册子翻开第一页:虞惊墨身份.证号xxx……与田远身份.证号xxx……即将成婚,以此证明立下条约:
“……五:二人婚姻存续期三年,三年后自动自动作废,若有一方违约,则赔偿对方一亿欧元。”
田阮傻眼了,别说一亿欧元,就是十万他都他都没见过。
最后,是他与虞惊墨的分别签名,一式三份,除了他和虞惊墨一人一份,还有一份在公证律师手里。
“看完了?”虞惊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语气淡淡问。
田阮艰难地扭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惊墨,书里根本没写什么婚前协议,怪不得田远百般挑战虞惊墨的容忍度,花样作死,虞惊墨也没提出离婚。
这要是主动离婚,就得赔偿一亿欧元,那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白送一个上市的公司。三年之内,虞惊墨当然不会主动提出离婚。
“契约结婚,条约自然会苛刻一点,不然很容易违约。”虞惊墨理解田阮脸上震惊的表情,这样的条约他在生意场上百试百灵,在婚姻关系里同样适用,以防最差的情况出现。
田阮沉默了,离婚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除非虞惊墨主动提出离婚,否则只能在三年之后自动解除婚姻关系。
抬起脸,田阮丧气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虞惊墨却问:“为什么离婚?”
田阮:“我说了你就会同意离婚吗?”
“不会。”
“那算了。”
虞惊墨没有多作表示,径直走了出去,只在带上门时说:“早点睡,别多想。”
田阮:“……嗯。”
洗过澡,田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离婚,那他就只剩下一条路,苟活到两年后。
而要想苟活到两年后,就得珍爱生命,离开豪门争斗。
想通这一关键点,田阮稍稍安心了些,既来之则安之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田阮起来吃早饭——曾经规律的校园生活生物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到了点他就饿。
刘妈知道他爱吃生煎,特地多做了一锅,除了猪牛肉馅还有韭菜馅、三鲜馅,大大满足了田阮的口腹之欲。
果然还是“家里”的饭更好吃。
吃饭的时候,田阮发现虞商的衣服变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V领灰蓝羊毛衫。看似普通的校服,穿在虞商身上就跟模特似的。
尤其是吃过饭,虞商从衣架上拿下白色西式外套,胸前别着校徽,那剪裁合体的版型,专门一对一的定制的皮鞋,那效果妥妥的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校园王子。
田阮看着这身过于好看的校服,眼睛都直了。
想他初高中穿的都是绿油油、灰扑扑的校服,穿上之后里面还能穿棉袄,肥大得能装下两个他,最修身的还是夏天的T恤……
田阮羡慕得要哭。
要是能穿上这身校服,他死而……不,活一辈子也无憾了。
“你看什么?”一道冷沉的嗓音砸在田阮耳膜上。
田阮一个激灵回神。
虞商奇怪地回头。
“你上学去。”虞惊墨不客气地赶人。
虞商:“……哦。”
见便宜儿子出了门,田阮不舍地又多看了两眼美丽优雅的校服。
“好看吗?”虞惊墨走到他身边问。
田阮点头,“好看。”
“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衣服好看。”田阮说完瞥虞惊墨一眼,“人、人也好看,毕竟是你儿子。”
虞惊墨脸色冷冷,“待会儿你的新衣服就到了。”
“?”
前天晚上的泡面头设计师登门造访,带了一车的衣服,一进门就热情地推销:“虞总,这些都是我连夜设计出来的,您与尊夫人随便挑。”
虞惊墨淡淡地说:“你觉得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滚蛋。”
设计师:“……”他看向田阮,用眼神询问,你的先生吃弹药了?
田阮不明所以:“你朝我挤眼干嘛?”
设计师强颜欢笑:“哈哈,我干眼症犯了,告辞。”
设计师告辞了,留下了一车的衣服,楼上临时开辟出一间新的衣帽间,恰好能装满这车衣服。田阮后知后觉问:“这些都是我的衣服?”
管家:“那是,先生对您真是宠爱极了。这些衣服穿半年绰绰有余。”
田阮:“……”
田阮震惊,有钱人的衣服,只穿半年??
除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田阮在庄园里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他去荡了秋千,去主宅内所有能去的地方探索了一遍。
外面看不觉得,里面才知大得惊人,田阮光是走路就用了小半天,去了影音房、画室、茶室、钢琴房,还有个小型图书馆,田阮在里面找到许多英文绝版书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遇到不会的,他就用现成的词典查阅,并找了本子做笔记,这感觉就像回到了还是学生的时候,一天下来倒也不算太无聊。
可惜没有同学。
田阮翻看手机通讯录,除了父母,就只有寥寥无几不知所云的“馒头”“太狗”“软脚虾”,还有一个被丢进黑名单的“肥猪”。
以及排在第一的“虞惊墨”。
只有虞惊墨是有名字的,不知道田远当时是什么心情存的号码,是窃喜,还是慌张?是对未来的憧憬,还是对未知的迷茫?
田远为什么爬床?只是为了钱财?
虽然原书里的田远写的是个作死炮灰,但很多事禁不起推敲,他这个人设就好像是为作死而作死,为炮灰而炮灰,根源性的动机是什么,没人知道。
嗡嗡,手机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
田阮点了接通。
“田远你胆子肥了啊?不想想你妈还在医院等着几十万的医疗费,敢挂我电话,敢拉黑我,你他妈活腻了是吧?”
田阮:“你谁?”
“我他妈赵铨!”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狂吼乱叫,“你他妈攀上高枝就想飞?我他妈告诉你没门!你妈的命捏在我手里呢!”
田阮就跟听绕口令似的:“到底谁的妈?”
“你妈!!”
“我有妈?”
“……”赵铨怒骂,“你个混账玩意,攀上虞惊墨,连自己妈都忘了?”
田阮:“我妈在哪家医院?”
“呵呵我已经给她转院了,只要你给我偷一份虞惊墨电脑里的合同,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家医院。”
田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你逼我偷合同,偷资料,偷到最后一无所有。”
“别废话,你干不干?”
“不干。”
“那就等着你妈的尸体吧。”
“哦。”
赵铨没辙了,“田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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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畜生!你给我听着……”
田阮挂了电话,并拉黑。
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这个身份真有妈,赵铨一时半会儿不会动。要想不受威胁,又要保住田母的命,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投案自首,坦白从宽。
偏偏这天虞惊墨下班得很晚,直至七点才归家,刘妈的菜都热了一遍。
当家主人没回来,没人敢先动筷子,田阮吃了根香蕉垫肚子。
直到院内响起汽车驶过的闷响,管家迎了出去。田阮想了想,也出去站着。加上佣人,一行人就跟木桩似的杵在门口。
虞惊墨走来,“你们罚站?”
“……”
田阮先管家一步来到虞惊墨面前,伸手就去扒他的外套。
虞惊墨避开:“做什么?”
不知哪个佣人发出了一声别有意味的“咿~”,打着波浪划过空气。
管家背过身,其他人也都自觉挪开视线。
虞惊墨眉心微蹙,低垂的凤目寒光慑人:“不成体统。”
田阮:“??你、你外套不要脱吗?”
虞惊墨沉默了两秒,“我不是三岁小孩。”
田阮讨好行为失败,收了手,“哦。”
虞惊墨却又抬起手臂,“如果你想做这种工作,我可以给你发工资。”
田阮白捡一个打工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这就为虞惊墨宽衣,将外套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以便佣人干洗。
管家扭过脸满眼赞赏:“夫人为先生宽衣解带,真浪漫。”
田阮:“……”浪漫你个头。
虞惊墨洗个手,面色不改地坐在餐桌前,和“老婆孩子”共享晚餐。
吃过饭,虞惊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没错,就是那种几乎绝版的4开报纸。平时忙完工作,他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报。
网络时代消息纷繁复杂,他需要挑出其中最具有发展前景的,而报纸无疑是最落后也是最真实的媒介,虞惊墨需要这种“真实”的消息。
虞商则在一边吃水果。田阮面前也放了一盘,他吃了吃了橘子,与想象中不同,是非常甜的。
田阮又吃了超大颗的蓝莓,也是一点酸味都没有。他拈起一颗奶白色的草莓,这个品种,应该会酸吧?
然而到了嘴里,有点奶油的味道。
他不信邪地又吃了一颗红草莓,味蕾让他的脑子产生了怀疑,这是玫瑰味?
平时田阮但凡吃到类似梅子的酸,就会眼泪汪汪,这盘餐后水果却找不到丁点酸,田阮失策了。不过他没有慌,扭过头,往眼里滴了几滴眼药水。
酝酿情绪,田阮小声地叫了一句:“虞先生。”
虞惊墨抬脸看去,“……草莓好吃到哭?”
便宜儿子无语地看过来。
田阮眨巴“泪眼”,硬着头皮拿出毕生的演技:“虞先生,我骗了你,我和你结婚,其实是为了我母亲的医药费。”
虞惊墨不惊不动,“需要多少?”
“……你听我说完。我母亲现在被赵铨挟持,他逼我偷你电脑里的合同,不然就弄死我母亲。”
“赵铨?”虞惊墨一时没想起来这号人。
虞商在虞惊墨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对苏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若指掌,低低地提示:“是西城塑料制品厂的老总,前年合作过我家化妆品公司的外包装,去年检测时发现偷工减料,质检不过关,取消了合作。”
虞惊墨这才有了点印象,“赵铨挟持了你母亲?”
田阮:“是啊。”
“但你看着可不像伤心的样子。”
“……我是心急。”田阮挤了挤眼睛,可惜眼药水已经流完了。
虞惊墨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你母亲在哪家医院?”
田阮:“她被转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
“她原本的医院叫什么?肯定有转院记录。”
田阮懵了,他哪里知道。
虞惊墨盯着他,“你母亲生的什么病?”
“……”
“她叫什么名字?”
“……”
田阮汗流浃背了,对自己的母亲一问三不知,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是天下第一不孝子。
二,他是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