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不容置疑的闯入,宋毓容本欲开口呼救也成了对方作乱的契机。
唇间触感引得宋毓容周身一软,这陌生的感觉让宋毓容剧烈挣扎。
可刚一动,就被周身压迫钳制。
“殿下别动。”顾钦语气轻柔,手上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挣扎的力道卸掉。
本就无力的宋毓容此时就若顾钦掌心之物。
周身无力的宋毓容只能束手就擒,心口处难以抑制的慌乱将本就因窒息鼓声大作的耳膜震得更甚,可唇齿间的新鲜空气却强迫原本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晰。
宋毓容觉得她就像是离水的鱼,面对他根本无力抵抗。
顾钦……他为什么要来救我,脑中混沌还未明晰,身体反应却快过思想,宋毓容被限制住的手刚被松开,就下意识紧紧环在男人腰上。
根本就忘了她刚刚是如何挣扎反抗,只紧紧攀援着。
顾钦腰间冷水浸泡的冰冷金属环带本该是让人触手生畏的,但此时宋毓容却觉得烫手般难以触碰。
不知是否是宋毓容意识混沌造成的错觉,她的手刚一环在男人身上,就感觉到对方周身微微一抖,连带着紧紧环抱的她都感受到如蚁走电流般。
眼前人的脸逐渐清楚,宋毓容感受着周身因下坠带来的压迫感逐渐减轻,二人随之浮出水面。
宋毓容晕过去前隐约记得远处的天边炸开烟火,绚丽的火光照亮半边天空,在这一片光彩中女人晕倒过去。
她却不曾注意到,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此时看向她的眉眼中情绪复杂,像是压抑着什么晦暗不明的感情,而这情绪早就被积累到极致,只需要再一点助力就会毁岸绝堤……
……
“殿下?殿下?”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宋毓容缓缓睁开眼睫,看到的就是熟悉的陈设。
她此时是在船上房间,触手尽是柔软织物,落水的一身衣服也早就换的干净。
见宋毓容醒来,一旁紧张等待的揽翠惊喜的呼出声,却碍于顾钦站在床边位置不敢靠近,只敢小心的问道。
“小姐……您没事了吧?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毓容落水被解救及时此时已经不觉得身体不适,看了眼被挡在后面一脸担忧的揽翠,出口安慰道。
“我没事,你去看看有没有热汤,有的话给我拿一些过来。”
等揽翠被支开,宋毓容支起身子理了理衣领,对着身旁的顾钦道谢:“多谢顾大人的救命之恩,毓容来日一定报答。”
刚才她就注意到床边的男人,可分明有意让她单独说话的顾钦,此时人走了却并未开口。
顾钦闻言只默不作声只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男人低垂着眉眼,俊朗的眉目此时满是阴霾,但这一眼,宋毓容就知道他此时情绪不佳。
顾钦身上穿的还是刚才落水时那身衣服,此时脚边还有些滴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知是否是错觉,宋毓容觉得男人就连平时一贯坐下时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动作都没有,实在有些不习惯。
前几日接触下来顾钦这个人倒是和她以往对他的认识大不相同了。
记忆里一贯冷静持重让人望而生畏的顾大帅今生不止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嘴上功夫了得不算,就连脸皮都肉眼可见的厚了不少。
先是故意几番气程慎,而后又设计装瘸非要与她坐同一辆马车。
宋毓容虽然此前不觉得这人真是会和他所说的那般是真心要和自己联盟,但这么一段时间折腾下来心里倒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公主客气了。”
顾钦开口的语气不咸不淡,果然和平时那般恣意不同,但不待宋毓容问出口,顾钦就先一步躲开视线仿佛不敢和她对视。
“……”宋毓容将被子掖了掖也不说话,她下意识朝着人瞥了一眼。
男人却好像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别过头去,“殿下受了此等惊吓不若早点休息,臣就退下了。”
我这眼是有毒吗……?
宋毓容原以为顾钦会和前几日马车上一般与她多加周旋,谁知说完男人一点留恋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看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真是奇怪……
直觉告诉宋毓容面前的男人此时心情非常糟糕,而且不想告诉她。
显然这不是个该多说话的时机,她于是也选择缄默不言任凭他走,直到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宋毓容脑中还在盘算刚才遇险之事。
刚才情急之下她下意识觉得落水之人是宋郾行,现在想来那双自她身后伸出的那双属于常年习武人的手怎么会是那个一贯怯懦体弱的弟弟。
都是她关心则乱。
经历过前世种种背叛仇恨,宋毓容今生一直设法修复姐弟关系,如今二人关系极佳出了事才让她心里担忧。
想到当时情形,落水种种危险让宋毓容还是后怕。
思索间宋毓容的手下意识附上领口处,指尖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是顾钦送给她的骨哨。
骨哨一声便可引得兵马嘶鸣,若是在战场上不知如何好用。
习武,南边,战马……
宋毓容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在水下电光火石间见过男人掌心的拿道疤痕,是属于常年游牧之人的惯用马鞭划破掌心留下的。
只有被粗粝的鞭子划破又因伤药不及才会导致出现这么明显起伏的大伤口。
这些人竟然不是汉人?
这倒是让宋毓容有些奇怪,她原以为这些人毋庸置疑会是王昀派来的。
王昀觊觎皇位人人皆知,而且他手下心腹不少,杀手更是不计其数,不想出手的竟是部族之人。
部族之人一向不归顺,派这种有异心的人来难道不怕对方临时反水吗?
这其中的道理如此浅显,她明白王昀自然也明白,难道他如今真的觉得大权在握,不怕任何差错吗?
宋毓容眉头蹙起,王昀此人最是阴险,棋局未定此人不会轻易露出马脚……难不成背后之人不是王昀?
宋毓容依稀记得,当年王昀就是以勾结外敌的罪名诛宁家九族,这所谓勾结的贼人是否就是指这伙人背后的势力?
但这些年大晟与部族相处一贯友善,从未曾多加赋税,甚至这些年旱灾不断,朝廷还特意年年给交好的部族粮草供给以缓解灾情。
大晟此番义举让部族子民得以喘息,大晟子民也不必连年征战,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部族刻意打破这种和谐。
宋毓容忍不住蹙眉,原本她只以为是王昀平白构陷,但是如果按照如今部族之人行刺说来,那这局倒是比她想的更复杂些。
比起这些眼前顾钦的态度倒是更让她安心些,刚才危机中男人奋不顾身的伸出援手说不动容是假的。
宋毓容倒是不急着下定论,视线缓缓落在面前男人刚坐过的椅子,地上还残留着些水渍。
刚才顾钦走时那个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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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无端浮现在她眼前,惹得她突然想起此前马车上他的那番话——“我们来日方长。”
……
船上另一侧房间,顾钦回到房间后先是将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廖冲叫进来。
廖冲此人肩背宽阔五大三粗,但刚一进来就被男人冷的骇人的脸色吓得一惊,被一记眼刀扫过时更是连忙单膝跪地。
“小人护卫殿下不力,刚才见大人在公主身侧就去保护安王,这才酿成大祸……廖冲听凭大人责罚。”
廖冲一贯直脾气,他说这些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陈述事实。
见跪在面前请罪的廖冲顾钦心中无奈。
顾钦倒是气他擅离值守,出发前他特体叮嘱廖冲在他不在身边时看好公主,但刚才事发突然,他也不能多加斥责,只淡淡道了句起来。
“今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殿下身边,若是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顾钦似是想起什么,还补充了句,“就算是我在也不能离开。”
只有如此嘱咐此人才会真的不敢离开。
廖冲此人是个莽夫,闻言也连忙应承,“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做到!”男人顶着黝黑的脸上信誓旦旦发誓:“卑职从今天开始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要是殿下出事卑职一定提头来见!”
顾钦挥挥手让他下去,心里思踱今日危机。
今日之事实在危险,按伙人显然是知道宋毓容的软肋,兵分两路设计分开他们,装作安王引诱宋毓容落水。
这般细致谋划看起来倒像是王昀的手笔,但仔细琢磨起来倒是未必。
其实今天的事情顾钦自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身手是顾父亲传,顾家世代从戎身手自成一派,因此不少练家子只要稍一动手就能摸出个七七八八,船上交手时他三两下就察觉出不对。
这几人身手不敌还敢出手,明显是不认识他。
而且那几人身形高大魁梧,又习惯以腰刀为武器,动手时动作却不是习惯劲装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刻意。
顾钦这才特意出口试探那伙人。
他当时说完就察觉到那几人似乎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加上之前的猜测,顾钦几乎可以确认这几人不是王昀手下的死侍。
“所以会是谁?”顾钦一贯俊朗的眉眼此时紧蹙,将手中杯盏重重搁在桌上,瓷器应声炸裂。
前世他不曾参与进王昀与皇权的争斗,只是在暗中观察动向,必要时出手保护宋毓容。
前世此时他正为宋毓容被氏族一党联络困于后宅之事在朝中活动,因此他对宁家之事的背后元凶并不清楚,只依稀记得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宁家满门惨死,等到那时补救也为时已晚。
因此当他安插在公主府外的护卫发现宁家人出现时,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他。
而顾钦也在第一时间就猜到宋毓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宁家满门忠烈,殷城地处位置关键,加之一个他略有耳闻前世与安王殿下关系匪浅的宁家小姐,无论是哪一点都会让她走这一趟。
突然,顾钦眉心一动,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似乎被他忘记了。
刚刚船上遇匪加之落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毓容与他身上,那被人冒充的安王殿下呢?
安王、船上还有一个立场危险的程慎、还有那几个被抓到却不知背后主使的歹人……
顾钦一向冷冽的眉眼敛起,周身带着骇人的气息,看来这一局比他想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