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故引豺狼解困局
    雪柳刚想继续追问,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吞回要说的话,跟谢苓对视一眼后退出屋门,就见元绿已行至屋外,见到她出来后笑眯眯点头打招呼。

    她笑着回应,随后回东厢房小憩。

    元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小侍女,前头的几人低头进门,将热水倒入屏风后的浴桶,后面的三人一人端着一托盘,有藕荷色衣裙、桂花熏蕊澡豆以及桃花香脂。

    谢苓在元绿的服侍下更衣进浴桶,端着托盘的婢女则在一旁等候。

    沐浴一番后,谢苓由元绿绞干头发。

    元绿拿着干帕子,看眼前少女乌发垂于身后,发丝的水珠顺着雪背蜿蜒向下,没入美好弧度,脸腾一下变红,慌忙错开眼不敢再多看。

    前几日就听闻谢氏旁支有一容貌昳丽的女郎要上门,没想到这容色比她想象中更甚。

    长着一张娇而不媚的观音面,却有着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乳臀。

    她才二八年华,却已有如此颜色。

    怪不得主家要把她送予王家旁支的老郎君做继室。

    她一边惋惜这样的美人就要被当成礼品送人,一边红着脸为谢苓浑身涂抹香脂,换上干净寝衣。

    谢苓被伺候得昏昏欲睡,朱唇微启打了个哈欠,杏眼沁出些眼泪。

    待折腾完这些,她让侍女们退下,迫不及待放下床幔休息。

    躺在陌生的床榻之上,想着还有五天就到婚期,她又困又心焦如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嫁给王晖,她想了很久,唯一的办法是找个权势比王晖更大的人,来解除这场婚约。

    路上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如今世道不太平,她一个毫无在外生存过的弱女子,不可能独自活下去。

    更何况她没有路引,哪都去不了。

    想来想去,只能先依附他人摆脱当前困境,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至于依附谁,她有了计较。

    到底能不能成,就看明日。

    晨光初照,谢苓洗漱后简单用了些早膳,让雪柳拿出从陈郡老家带来的衣裙。

    雪柳看小姐对着一堆衣裙思索,没忍住问道:“小姐,你想到办法了吗?”

    谢苓微微点头,为了保证计划顺利不露馅,只给雪柳透露了一半。

    倒不是她不信任雪柳,而是雪柳性子纯良,胆子还有些小,脸上藏不住事。

    “雪柳,现在最好的选择,当是依附琅琊王氏嫡脉的庶子王景。这人清冷高洁,琼姿皎皎,虽不及王氏嫡子名满天下,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最重要的是,王景是我能攀上的最高权贵。”

    雪柳没什么主见,却对自家小姐颇为自信,听完连连点头:“小姐如此貌美,王景必然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谢苓摇摇头,面露愁容:“可我并未见过王景此人,对于他的品貌,都是通过家中长辈或者同辈姊妹的三言两语中了解的。所以,这事能成的概率约莫只有三成。”

    雪柳闻言,也跟着有些担忧,但又怕自家小姐更生愁绪,便笑着安慰。

    主仆俩人咬耳朵将计划说罢,谢苓看着榻上摆出来的衣裙,最终穿了一身不出挑也不素淡的。

    上身是白藤色纱绫短衣大袖襦,外层搭丁香半袖,下身搭配玉色长裙,鞋子是云头履。

    雪柳伺候更衣后,在镜台边为她梳了个十字髻,上用玉簪和折股钗固定。

    整个人桃脸杏腮,娇柔柳腰,有海棠醉日、远山芙蓉之美。

    谢苓此时对自己的样貌还未有明确认知,她转了一圈道:“雪柳,这身如何?”

    雪柳点头道:“小姐姿容卓绝,”想了想她拿起桌上的笔,在谢苓眉间点上红色朱砂,满意道:“如此更妙。”

    本就是芙蓉色,再配上那朱砂,又添了几分出尘的意味。

    谢苓对着铜镜左右照照,由衷觉得雪柳手艺甚好,她摸着发髻夸赞:“不愧是雪柳。”

    说着她去内室的箱笼里拿出一卷画,收到袖口里后带着雪柳从侧门上街。

    建康城南拥秦淮,西临长江,御道两旁布满官署府寺,居住的里巷分布在御道两侧和秦淮河畔,谢府就居住在秦淮河北岸的乌衣巷,旁边几步之遥就是被称为“王与马,共天下”的王氏家族。

    出了居住的坊里,沿河就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市。

    谢苓摸了摸衣袖里的画,以没来过都城想长长见识为由,顺利甩开元绿。

    她沿着河畔,看路上车马盈盈,人流熙熙攘攘,一派繁华热闹,比老家阳夏要热闹多。

    雪柳再稳重成熟,也被城中人稠物穰的景象迷了眼,一会指着摊上的小玩意好奇询问,一会又望着修建精巧店肆酒楼惊叹不已。

    谢苓看着都城繁华,幽幽叹了口气。

    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身不由己的日子。

    她按照自己来建康路上打听到的消息,沿街终于找到王景今日大概会去的书肆。

    听闻每月今日,王景会身着或绿或蓝的衣裳,在未时和一众好友于兰苑雅集。

    去兰苑前,会带着小厮先来文宣书坊买笔墨书画。

    谢苓站在桥上,远远看着青砖碧瓦,简洁古朴的书肆,细细搜寻那传闻中“清冷高洁,琼姿皎皎”的身影。

    雪柳老老实实在旁边等着。

    路上的行人很少见如此绝代佳人,不少人驻足观看,甚至有年少郎君想上前搭讪,又怕唐突佳人。

    谢苓看到有人看自己,拿起团扇遮住半边脸。

    张望了许久,才看到一道穿着碧水蓝大袖襦,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

    那人身后还跟着个小厮,观其样貌穿着,八成是王景没错。

    谢苓手心濡湿有些紧张,捏了捏衣摆,温声对身后的雪柳道低语几句,婷婷袅袅朝书肆去了。

    来到书肆,她假装挑书,不经意抬头间确定王景在哪里,随后朝他在的角落慢慢过去。

    待到王景两步开外,雪柳忽地“哎哟”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向谢苓那边摔过去,将谢苓撞了个踉跄。

    谢苓也不控制,闭着眼朝王景的方向摔,赌对方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不出所料,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托住了她要落地的身子。

    谢苓感觉袖中的画掉了出去,怯怯抬眸看向扶住自己的郎君。

    王景也正垂眼看着“投怀送抱”的女郎。

    二人皆为对方的容色惊到。

    谢苓感叹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俊美——长身玉立,因着还未及冠,墨发以青簪半束,眼如点漆,眉如墨画,面白如玉,潇洒温润。

    只是通身气质,配上那双黑漆漆的眼,莫名有些摄人。

    王景松开扶住谢苓的手,漠然垂眼看着少女因害羞而微红的小巧耳垂,音如玉石相击:“姑娘当心。”

    谁家的蠢笨女郎,如此手段就敢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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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苓装作不知自己招错了人,只装羞行了一礼,抬脸望着他,声音绵软:“多谢公子。”

    说着她弯腰拾地上的画卷。

    王景并未应答,目光在她脸上游弋一番,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他神色冷清清,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到地上半开的画卷,待看清是何画作,眼神一凝,随即恢复如常,问道:“《松风图》?”

    眼熟而穿着朴素的美貌女郎,居然拿着他亲爹画的《松风图》吸引他的注意,是何所图?

    她知不知晓竹虚居士就是他父亲?

    谢苓柔柔应声,小心卷起画,重新放回袖中,眉眼郁郁:“日后还不定能活几日,便想着将这画转手送予有缘人,望能好生收藏。”

    说完,似又觉得不妥,她朝王景微微欠身,唤来雪柳,嗔怪着和她往书肆外走:“毛手毛脚,这画要有半点闪失,你小姐我可就要跟着去了。”

    她额头出了层细汗,心中数着数,期望母亲给她的这幅画能帮自己一把。

    脚步刚落下一层石阶,身后传来了王景悦耳的嗓音,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姑娘这画可否割爱?”

    谢苓转过身,眨眼看着王景,心跳得飞快。

    她想,第一步可算是成了。

    “公子对收藏书画也有兴致?”

    王景敛下眼底冷芒,淡笑颔首道:“在下家中长辈喜好书画,因此略通一二。”

    谢苓刚准备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一道清泉般的声音传来。

    “咦,谢兄也在?”

    只听“王景”回道:“家中小妹央我买文集。”

    如果没听错,刚刚扶了她的人姓谢。

    谢苓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把拿了一半的画塞回去,匆匆道了句:“小女子谢过公子,告辞。”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拉着不明所以的雪柳快步离开。

    谢家郎君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狭长的眸子闪过冷光,他面上礼貌应着王景的话,心里想的确是要查查这女郎是何许人也。

    打他谢珩主意的,就得做好准备。

    他收回视线,朝王景道别,带着小厮,随手拿了几本文集归家,备车去兰园赴雅集文会。

    谢苓走出这片小市,看到雪柳后柔声道:“回吧。”

    雪柳也不知小姐的计谋成没成,顺从道:“听小姐的。”

    二人随手买了点小玩意就回了谢府。

    谢苓今日的目标本就不是王景。

    她的目标是那个王氏嫡子齐名的谢氏二郎,谢珩——一个年少成名,姿容特秀,有玉山之美的贵公子。

    而她手中那幅《松风图》的作者,她当然知道是谢珩的亲父、谢家的家主谢崖。

    谢苓要的就是谢珩注意到她,好方便她中秋夜的行动。

    ——

    谢珩自雅集归家后,便吩咐手下查查今日的冒失女郎是何许人也。

    不查不知道,一查出乎意料。

    这女郎居然是谢家偏远旁支、即将要嫁给王晖那浑货的堂妹。

    不说旁的,这容貌,倒是如传言一般,浓桃艳李。

    轻浮。

    “既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就别怪我心狠。”

    正好,也省得他费心费力。

    喃喃一语,手中黑子落下,白子瞬间溃不成军。

    谢珩想,他找了许久的美人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