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让她搬到留仙阁不知何所图,但隐约觉得谢珩此人或许跟传言大相径庭,今晚的表现就能窥得一角。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放走雪柳为妙。
雪柳以为自己听错了,扑通一下跪在谢苓腿前,眼圈发红:“小姐,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奴婢要是做了什么事让您不快,您说,奴婢改,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着,雪柳就要磕头。
谢苓闻此也难过,拿帕子为雪柳沾掉眼泪,又拉起来按坐到榻上:“雪柳,我们二人一同长大,亲如姊妹,我也就不瞒你了。”
“今晚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
“我慌不择路跑到谢珩院落,他……他让我明日搬进留仙阁,说替我解决麻烦。”
雪柳惊了一跳,嘴巴张了又张,嗓子里挤出一声不可置信的:“这……他想做什么?”
谢苓摇头:“我也不知,总归不会是好事。”
“日后会遇到什么犹未可知,因此我想放你出府去,免得受我连累。”
雪柳眼神却十分坚定:“小姐我不走,除了跟着您,我也不知道到哪去。”
“只要跟着小姐,是死是活都不要紧,小姐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弃小姐于不顾。”
谢苓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是了,自她六岁那年在戏班子里救了得风寒将死的雪柳,对方就把她当成全部。
“可……”
可我舍不得你涉险。
话未说出口,雪柳就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我雪柳发誓这辈子都不离开小姐,除了死!若有违誓言……”
谢苓听得心肝儿颤,一把按住雪柳的手,抱住她道:“好雪柳,好姐姐,我不要你走了。”
说了会儿贴心话,元绿就带着一干侍女叩门进来了。
元绿见两人眼睛红红,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当作看不到,照旧伺候谢苓沐浴。
心里想的是:这谢苓主仆俩,想必为几日后的婚宴担忧。
也是真真可怜
……
月上柳梢头,谢苓躺在床上思索今日之事。
今日花房一时,其实是她故意而为。
早在阳夏时,就偶听府中厨娘说过,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建康谢氏主家给谢二爷做妾,叫什么李心眉。
这李心眉和厨娘的儿子高强是表兄妹,曾有过婚约,李心眉进谢府做妾后,高强痴心不改,一路跟到建康,使了些手段进府做了花匠。
厨娘还在她面前感慨,自己的儿子是个痴情种。
谢苓从不信男人能痴情,对这种故事嗤之以鼻。
来到建康的第一日,她无意间看到花房里剪枝的高强,想起了这一桩事,心中猜测二人恐怕会有首尾,于是夜晚之时在花圃蹲了许久,果不其然看到眉姨娘进花房,又衣衫不整的出来。
因而,她有了摆脱困境的主意。
只不过谢珩确实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谢珩到底要她搬进留仙阁作甚?留仙阁这地方……有何特别?
如今上有朝堂动荡,下有天灾不断,圣上又是个毫无主见、任人唯亲的软骨头,大靖的权柄大半落入王谢两家。
再者北有前秦和吐谷浑崛起,对边境骚扰不断,民不聊生。
观此局面,天下乱局即来,谢苓猜谢家肯定要有大动作,谢珩留下自己,八成是要将自己送给哪个权贵。
毕竟自己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好颜色外,一无所有。
都说自古红颜薄命,何况生在将乱之世。
谢苓不想死。
既不想死在王晖的床榻上,也不想死在谢珩的阴谋里。
如何才能跳出他们的棋盘?
……
日上三竿,谢苓还未醒。
雪柳在外间的榻上打盹儿,半睡半醒听到里间有几声女子的低泣。
她一下被惊醒,忙不迭跑到里间,隔着纱帐轻唤:“小姐,小姐?”
里头又传来断断续续的低泣,以及听不太清的呓语。
她有些着急,伸手将纱帐挑开一个缝儿来。
床帐内谢苓侧身而卧,寝衣散开了点,露出一抹起伏有致的春色,白玉般的面容上,眉头紧蹙,鼻尖和额侧是细密的水珠,眼角微红,腮边挂着泪。
应当是入了梦魇,唇色发白,时不时溢出几声呓语和泣吟。
雪柳有一瞬间出神。
帐中情形,她一介女流都觉叫脸红心跳。
也不怪在阳夏时老爷想将小姐送入宫廷。
只可惜命不由人。
她回过神来,半跪在床边,伸手轻摇她的肩膀,满面忧色地呼唤:“小姐,小姐醒醒。”
谢苓从昏睡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眸,待看清眼前是雪柳,松了口气道:“我没事了,雪柳你出去吧。”
见谢苓神色无碍,不像得了风寒,雪柳才放心离开去备膳。
……
谢苓在床头靠了会,才把梦里的一切消化了。
梦里她在今日搬入言琢轩仅一墙之隔的留仙阁。
谢珩命她学如何讨男人欢心,得空就带去世家的各种雅集文会,半年后她被和谢珩齐名的王氏嫡子王闵看上,设计夺了贞洁,被迫为妾。
进了王闵后院才知,此人最爱貌美人妇,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她夜晚被送给各路权臣,白日被王闵折磨。
后来她讨好王闵,得以被带去宫宴,勾到皇帝,被抢入宫中。
谁知那皇帝也不是好东西,将她送给朝臣亵玩。
她成了揭开世家和新贵之间龌龊的棋子。
梦中的谢珩对此毫无动作。
而她谢苓,不过三月就被当做妖女烧死在建康的菜市口。
谢珩呢,听说正在迎春楼里新花魁的床榻上,醉生梦死。
可悲。
可恨。
谢苓想到这,嗤笑一声。
世间男子大多薄情,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在,她都不信情爱。
……
闭目养神许久,谢苓却还是有些恍惚,她不知这是梦还是真。
若是梦,为何烈火烧身的痛楚如此真实?
她当真会成为几方势力的棋子吗。
揉了揉额角,她想着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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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搬到留仙阁,那梦里一切,就是真的。
“雪柳。”
理清思绪后方觉腹中饥饿,自己穿好衣裳后,起身唤门外候着的雪柳。
雪柳很快推门进来,看谢苓自己穿戴好衣裙,也没多问,垂手立着等候吩咐。
“摆饭吧。”
雪柳应下,不一会就拿着食盒来了,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子。
“小姐,厨房那边说过了时辰,只剩下些清粥小菜,您先用,等晚些了再亲自送菜来。”
谢苓点点头,喝了几口粥,用了几口小菜就感觉饱了。
情绪不佳,胃口也不佳。
叫雪柳撤下饭食,她静坐在窗边等候。
按照梦,再过一会就会有谢夫人的贴身婢女溪和来报信。
……
未时三刻,屋门被叩响。
“苓娘子,我是福寿院的溪和,奉夫人之命前来报信。”谢苓眼神微凝,起身拉开屋门。
门外的婢女年约三十,白面圆脸,眉眼温柔,府内皆称溪和姑姑。
“溪和姑姑请进。”她侧身抬手,礼让道。
溪和温和笑道:“苓娘子客气,奴婢就不进去了,夫人交代奴婢知会您一声,与您有婚约的王晖王公子,昨儿半夜发急症走了。”
她顿了顿,看谢苓脸上露出好似悲伤的神色,便微笑道:“夫人说人既已死,明日的婚约就作罢,苓娘子可安心在府中住着,过些日子再帮您相看合适的郎君。”
“夫人心慈,还说这厢房不适合久居,将北边的留仙阁腾了出来,您一会儿就可以搬过去了。”
说着,她示意身后端着铜盘的侍女上前,指着盘里的珠宝道:
“这些首饰是夫人给您的补偿,让您不要太过伤怀。”
谢苓垂下眼睫,神色不明感谢道:“夫人心善,谢苓在此谢过夫人了。”
溪和看眼前的人没什么异常,行礼后带着侍女回去复命。
谢苓看着溪和的背影,眼神眯了眯。
这个梦果然是真的!
溪和也是个佛口蛇心的人。
梦里她能被王闵设计,就是这溪和的手笔。
而王晖之死,很难说是谢珩,还是谢夫人的手笔。
从把她许给王晖开始,到暗示引她找谢珩依附,以及此后一切悲惨,都是阴谋。
很可惜梦里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这一切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谢苓看着铜盘里上好的珍珠串,美眸寒光如刀,抬手将其狠狠扯断,珠子瞬间崩了一地。
人人都将她当物件当棋子,那她偏生要下一盘属于自己的棋。
沉了沉起伏的心绪,谢苓看向门外:“元绿可在?”
想要跳出棋盘,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元绿推门进来,规矩行礼道:“奴婢在,苓娘子有何吩咐?”
谢苓倒了杯茶,抬起眼眸:“听说,你有个妹妹在迎春楼。”
元绿猛地抬头,看到谢苓淡漠的眼神后,意识到自己出格了,立马又底下脑袋,声线发颤:“奴婢……奴婢听不懂苓娘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