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立春,康熙今日来到延庆殿为民祈福。

    这几年他为三藩之事耗费诸多心血,如今三藩平定,大清也逐渐步入稳定,希望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出了延庆殿,康熙走在紫禁城的宫墙之间,心里涌出阵阵畅快之意。

    谁知天空不作美,突然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就这么下起来了。

    御前大总管梁九功赶紧招呼太监来给康熙撑伞,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便弯腰请示道:“万岁爷,奴才看这雨且下着呢,前边左拐就是启祥宫了,要不您先进去避会子雨?”

    康熙点头示意梁九功自行安排。

    启祥宫西配殿

    舒以宁正坐在南侧间画她的新画,她在这儿也生活了几个月,最熟悉的除了外边院子里那棵柏树,就是这间小卧室了,正好画到身边这张圆桌,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也画上去。想着想着边笑出声来。

    然后就听到一声跪地声,回头看到丹青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康熙,身穿素色暗纹常服,腰间挂着一只银丝寿字荷包。

    他的后方站着个正低着头的太监。舒以宁不敢多想,立即跪地请安。

    过了大概三十秒的时间,也没听到叫起的声音,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雨落声。

    舒以宁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她担心今天小命是不是要不保了。

    这就是帝王的可怕之处,一声不吭就让人胆颤心惊,她不知道康熙为什么忽然驾临启祥宫,更不清楚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他。

    梁九功安排完太监去取万岁爷的日常衣物,刚迈进西配殿的门便看到这幅景象,他略一思索就跪下请罪:“请皇上降罪,奴才实在不知启祥宫还住着主子。”

    天地良心,梁九功是真不知道,他是听说启祥宫一位相貌极佳的庶妃自进宫就一直病着,且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以为安嫔搬走后这位庶妃也很快没了。

    后宫里头那么多主子,没了个庶妃实在不是大事。谁知道人家现在好好站在这儿呢。

    他更没想到皇上没进正殿避雨,反而来了西配殿。

    康熙还是没说话,他心里清楚梁九功没说假话,梁九功这人脑子机灵,就算有意为哪位妃嫔做个桥搭子,也只会找他喜欢的人。这种没几个人认识的庶妃她能给梁九功什么好处?

    又过了一分钟,康熙叫了起。

    舒以宁腿麻得快站不住了,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绣花鞋。

    她心里气得直骂,封建社会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啥事没做说不定都能一句话被定罪。

    她猜到康熙是怀疑今天这场相遇是有人有意为之,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的庶妃能这么有本事吗?康熙真是高看她了。

    康熙注视着面前这个女人,一身淡粉色刺绣纱裙,头发只用绢丝带系在身后,没有上妆的脸庞更显白皙,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似有些无措,不知该看向何处。

    此等容貌在后宫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妃嫔满人居多,这江南女子的婉约柔美在这浑浊的雨声中竟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

    康熙在北侧间换好外袍后,便走过来坐在圆凳上问:“你叫什么?”

    舒以宁屈膝行礼:“回皇上,臣妾舒佳氏。”

    “舒佳氏?朕怎么从未听说过后宫有位舒佳氏?”

    “请皇上恕罪,臣妾自进宫身体一直抱恙,并不曾出启祥宫,前些日子才痊愈。”舒以宁小心翼翼回答,生怕又把这位爷给惹恼了。

    “身子骨既然这么差,当初又是怎么进的宫?”康熙漫不经心的问道。

    舒以宁无法解释,只好垂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康熙没怎么在意,他转头看了眼桌上的画,眉头微蹙:“这是你画的?”

    “是臣妾闲来无事时画的。”她不想让皇上认为自己整天无所事事,毕竟作为后宫妃嫔第一任务是服侍皇上,而不是在屋里躲着自娱自乐。

    “哦?既然你随手画的都能画成这样,要是专心画岂不是已经扬名天下了?”康熙打趣道。

    舒以宁此时此刻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巴,哑巴就不用说话了,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了。

    她真没想到康熙竟然是个狡猾的腹黑男,还是说皇帝都是这样咬文爵字的?

    她放低声音回答:“臣妾惶恐。”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舒以宁在康熙的要求下把自己之前画的那幅柏树拿出来了,康熙眯眼看着桌上的画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舒以宁摇摇头:“臣妾不知。”

    康熙便拿起她用的毛笔在画的左下方写下“轩辕柏”三个字,然后让梁九功把画卷好,又转头看向舒以宁:“这画朕就先带回乾清宫了,放心,朕会给你回礼。”

    舒以宁连忙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然后恭送康熙离开了启祥宫。

    乾清宫

    康熙坐在书桌后方看着画上的轩辕柏沉思,这幅画线条有力,运笔极佳,作画人应是有多年功底和非寻常的天赋。

    “梁九功。”

    “奴才在。”

    “打听清楚了吗?”

    “回禀皇上,舒佳主子确是进宫后便一直病着,除了参加了上月的除夕宴没有出过启祥宫,安嫔娘娘也是觉着舒佳小主触着霉气了才要搬进储秀宫。”梁九功弯腰回道。

    “哼,朕看是她自己霉气吧。”康熙语气带着不悦。

    “皇上说的是,要不怎么安嫔娘娘一走,舒佳主子这病便好了呢。”梁九功笑着奉承道。

    这边送完康熙离开的舒以宁深呼了一口气,真是可怕,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着根弦儿,一刻都不敢松开。

    “主子,您听到皇上说的吗,说之后要给您回礼呢。”丹青欢喜的跑到舒以宁面前。

    “兴许就是随口一说呢,记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舒以宁不好意思的打击道。

    “哦,奴婢知道了。”丹青立马蔫了,低头闷闷不乐的样子特别可爱。

    舒以宁才不信什么回礼,这后宫什么不是皇上的,别说一幅画了,就算皇上赐谁死,说不定还得谢恩呢。只是可惜了,那幅画自己花费了不少时间,本想着去内务府裱好挂在自己的小卧室里,谁能想到就这么被带走了。

    三日后

    敬事房太监张文海举着绿头牌托盘躬身站在康熙身边,康熙放下手中批折子的笔,扫了眼他手中的牌子问:“启祥宫舒佳氏呢?”

    启祥宫舒佳氏,这是谁?从没听说过啊,张文海看向梁九功,想从这位御前总管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信息?

    梁九功看这情况心里明白了:“皇上,应是舒佳主子进宫后就因身体不适让敬事房下牌子了,这不刚好还没来得及通知敬事房呢,张文海,回去赶紧把舒佳主子的牌子摆上。”

    张文海忙跪下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回去挂上牌子。”

    “下去吧,传舒佳氏今日侍寝。”康熙继续看向手中的折子。

    “奴才告退。”张文海躬身离开。

    乾清宫门外

    张文海拱手向梁九功致意:“梁总管,这回可真得谢谢您了。”

    “嗨,小事,咱们不都是盼着万岁爷高兴吗。”梁九功摆摆手笑道。

    “不过这启祥宫舒佳氏既然是一直在养病,又是怎么得皇上惦记的?”张文海实在不解。

    “哎,这事说来话长啊。”

    听着梁九功嘴上卖了个关子,不愿多说的样子。张文海也自知不能深究了。

    舒以宁没等到康熙的回礼,却等到自己要侍寝的消息,难不成这就是回礼?虽说在后宫被皇上宠幸确实算得上是个礼吧,但是她还是有些无语…

    丹青把乾清宫传话太监送走后,便欢快地跑到舒以宁身边:“主子,奴婢真为您高兴。”

    舒以宁看着丹青喜悦的样子,微微动容,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下幸好有她作伴,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从没把丹青看作下人。她知道丹青希望她过得好,她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好好的。

    “你帮我梳头更衣吧。”舒以宁捏捏她的脸。

    储秀宫东配殿

    “什么,你说皇上召舒佳氏侍寝了?她的绿头牌不是被撤了吗?”安嫔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说是皇上亲自点名的舒佳庶妃…”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怎么可能,她从进宫就一直病怏怏的,连自己的屋子门儿都没出过,皇上怎么会知道她?”安嫔简直不可思议。

    “奴婢也不知,敬事房太监那儿也打听不出来。”

    “定是她在本宫搬走之后就想办法勾搭上皇上的。她不会之前生病都是装的吧,哼,本宫真是小看了她。”安嫔越想越气愤。

    “那娘娘,现在怎么办,咱们要搬回去吗?”

    “先等等看吧,舒佳氏不过一个庶妃,本宫想治她轻而易举。”安嫔知道小赫舍里氏的存在有多特殊,她是第一个抓住这棵大树的,现在放弃了让给别人实在可惜,她得慎重考虑。

    舒以宁本以为自己要像电视剧里那样被被子裹着抬过去,实际是直接去乾清宫偏殿沐浴完再侍寝。

    她乘着轿撵到了乾清宫,然后被司寝姑姑来回折腾,先是泡花瓣澡,帮她擦身抹身体乳类似的东西,再是洗头,烘干头发后再穿上自己带来的寝衣。

    她是真的很不适应,毕竟自己在启祥宫洗澡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丹青在纱帘外候着。

    进入乾清宫西暖阁的时候,康熙已经沐浴过了,穿着一身明黄色印有龙纹的寝衣,正靠在软榻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康熙抬头望过去,舒以宁沐浴过后的脸颊仍带着红晕,一头黑亮的长发散在胸前,那身蔷薇色的寝衣更衬得她绝色动人。

    康熙清了清嗓子道:“还站在那儿干嘛,要朕过去请你?”

    舒以宁有点儿尴尬,之前见康熙一直盯着她看便站在那儿没动,听了这话只好拘谨地迈步过去。

    谁知康熙突然从软榻上下来,几步走向她然后握住她的手往那张龙床走过去。

    等到舒以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康熙压在身下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康熙,他的额头上有几个天花留下来印子,不是很明显,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又税利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舒以宁观察康熙的时候,康熙也在盯着身下这张脸,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犹如繁星点点,光辉灿烂,令人沉醉。康熙不想再等了,对着那樱唇直接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