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贺兰毓发梢半湿,神情冷淡,身上的浴袍松垮地系在腰间,一双雪白逆天比例的长腿若隐若现。

    时风眠看多了,也开始习惯对方美貌。

    而且,她正想着另一件事情。

    对方得知了真相,应该心里很难接受吧。

    她思索片刻,打算先安慰几句,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这时候,贺兰毓坐在她面前,没有碰酒杯,只是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时风眠察觉到,目露疑惑:

    “你不喜欢喝?”

    贺兰毓握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喜欢。”

    酒液下肚,逐渐温热,直至这股暖流涌遍全身。

    时风眠笑了笑,递过去自己的酒杯,也许是酒意熏染,灯下看人时也多了两分柔美光晕。

    平时,贺兰毓就很少沾酒。

    她不喜欢醉酒的感觉,那样会让大脑误判,进而作出出格、不理智的行为。

    贺兰毓很克制自我,只是跟时风眠碰了下酒杯。

    “好点了吗?”

    时风眠喝完脸不红心不跳,问道。

    “嗯。”贺兰毓放下了酒杯。

    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形势也比之前更加复杂。

    “既然已经说开了,我希望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至少要维持表面。”

    时风眠上身向后靠在沙发上,笑容不变,理所应当地说道。

    酒液在玻璃杯里摇晃,流淌着迷人的光泽,说话时的声线也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她心里等着贺兰毓反驳,若是表现出企图解除这道协议。

    时风眠就会佯装不悦,然后作出大的退步,两人再进行条件之类的协商。

    话音落,对方果然神情沉思。

    时风眠低头喝了口酒,语气暗藏危险道:“怎么,你还有其他问题?”

    好像再多说一句,她就可能甩手走人。

    贺兰毓微微皱起秀眉,对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感到些许本能的心理不适。

    她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她感觉,时风眠很在乎这道协议。

    “如果我想跟你解除协议,你会同意吗?”贺兰毓忽然问。

    时风眠指腹轻轻摸索杯面,努力压下嘴角,想到自己的人设,反而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自己觉得呢……我这些年投入了多少资源,你给我的回报又有多少?”

    好了,接下来该谈谈条件了。

    等贺兰毓隐忍纠结一会儿,作出语言上的反击。

    时风眠预想到相应画面,脸上保持着讥讽的表情。

    “好吧。”

    ??

    她唇边笑意略微凝固,怀疑自己听错了。

    贺兰毓神情冷淡,半敛着眼眸,两手放在膝上,散发着静谧平和的美好气质。

    完全没有半点羞恼。

    仿佛对此毫不在意,已经认清现实。

    “……”时风眠没有停顿太久,对方她疑惑的目光,清咳了一声:

    “你能这么配合……我感到很高兴。”

    对方并没有因此起疑。

    时风眠却想不通了,摸不清对方出牌的套路。

    在她看来,对方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当初犹如云泥之别,已经不需要依赖这份协议获得机会。

    难道被看出来了……

    贺兰毓不予置否。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桌边,时风眠的手机。

    忽然,她想起自己手机的备注,心里仿佛有羽毛挠了一下。

    两人后面也无话可说,沉默片刻,贺兰毓就先上楼了。

    时风眠杯子里的酒见底,才从桌前离开,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亮光,显示收到了一则新消息。

    次日下午,有位客人到访,据管家说是她的一位相识已久的朋友。

    那是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戴着顶杏色圆帽,同色的套裙,气质看上去很是温柔斯文。

    对方径自走向时风眠,自来熟地拥抱了她:

    “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

    “……”

    昨天的事情,只有她的私人医生有可能“透露”风声。

    时风眠无奈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养的鸟弄伤了。”

    “原来是这样啊。”

    二人坐下来,时风眠才打量起对方。

    这是沈家二小姐,沈潇潇。

    性情骄纵任性,从小家里就管不住,私下烟酒都来,而且玩得很花,换女朋友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跟“时风眠”可谓是臭气相投,不怪两个人能成好朋友。

    沈潇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家鸟还真有劲儿,不能惯着,养了这些年都养不熟,不如送给我,我帮你养着。”

    时风眠脸上笑意渐敛,“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件事?”

    沈潇潇半边身子倚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她似笑非笑,“那你给吗?”

    “不给,你可以走了。”

    这话丝毫不客气,见时风眠不虞,沈潇潇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吧?”

    随即,沈潇潇不知想到什么,叹息道:“怎么说也养了它几年,纵使宠物没有亲近,一厢情愿的主人也会产生别样感情。”

    不知道是说宠物,还是指代其他。

    听在当事人耳朵里,这些话就有些意味不明了,当然二者都是时风眠自己的事。

    沈潇潇以为她会心酸,跟自己抱怨两句,但是这次却什么也没说。

    在来时家之前,沈潇潇从医生朋友那里,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差点以为时风眠被“家暴”了。

    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时风眠整个一副心甘情愿,油盐不进的样子。

    不久前的车祸,似乎没有让她发生任何改变,可是沈潇潇还是担心时风眠迟早阴沟里翻船。

    “对了,你家的宝贝贺兰呢?”

    这四个字,时风眠暗中打了个寒颤。

    太、太肉麻了。

    但是,沈潇潇面色自然,显然从前也常常如此调侃她。

    时风眠正想回答,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声音。

    她看到贺兰毓出现在哪儿,妆容精致,一身白色蕾丝樱桃印花的衣裙,优雅从容地走下来。

    见状,时风眠心里一紧。

    她没有提前告知,更没有要求对方做什么。

    沈潇潇此行目的不简单,如果贺兰毓也在现场,自己可能不太容易应对。

    全程贺兰毓一直注视她,直到走过来,仿佛才刚刚发现了客人,转头朝着沈潇潇礼节性地微笑。

    见状,时风眠敏锐察觉,贺兰毓也不记得对方。

    沈潇潇没想到能见到本人,眼里闪过精光,说:

    “听闻贺兰小姐出院了,一直心里挂念,今天才抽出时间过来看望。”

    她露骨的目光打量着她,“你看上去还很以前一样漂亮。”

    “谢谢。”贺兰毓在时风眠身边坐下,“不过,请问你是哪位?”

    沈潇潇脸上笑容消失了。

    面对贺兰毓投来的视线,时风眠瞬间读懂她的意思,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沈家的二小姐,沈潇潇。”

    然后,她转头看向懵逼的沈潇潇:

    “阿毓忘了过去的经历,还有曾经认识的人。”

    沈潇潇神情恍然,逐渐明白了什么。

    “哦。”她笑着点点头,又问:

    “真是个坏消息,风眠有没有悉心照顾你?”

    她的目光在时风眠肩膀,还有旁边的人之间流连,透露出几分隐隐的担忧。

    贺兰毓会以一笑,道:

    “当然,她对我一直很好。”

    空气沉默了两秒。

    时风眠心头微跳,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紧接着,她感觉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女人坐的近了,肩膀相抵,形成一个日常温馨的姿态。

    她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如此自然,就像是两人早已亲密无间。

    无形中,将其他人隔绝在外面。

    沈潇潇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惊诧不已。

    突然,她开始怀疑时风眠前面所说。

    其实她给贺兰毓灌了“迷魂汤”,这种场景最多出现在梦里,但是眼下确实发生了。

    最主要的是,时风眠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

    实际上,时风眠也愣了一会儿。

    在沈潇潇看不到的角度,贺兰毓的笑容只是维持,眼底其实没有真实的笑意。

    所以,她在里面看到“表演”二字。

    时风眠顿时感觉头疼,这就是昨夜长谈后的结果。

    贺兰毓心理承受力太好,居然开始认真遵照协议要求,在人前跟她扮演恩爱夫妻。

    如此敬职敬业,令人惊叹。

    因为时风眠没有接茬,贺兰毓微微睁大凤眸,有几分为不可见的催促意味。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略显责备的神情:

    “阿毓,你身体还在调养,怎么自己出来了?”

    “没关系。”贺兰毓轻轻摇头,语气缓慢,仿佛暗藏了无限的依赖和喜欢。

    “……”时风眠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无声胜有声。

    两人反应和对话流利,竟然丝毫没有演的痕迹。

    沈潇潇感觉像在路边经过狗,突然被人类踹了一脚,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她面露震惊、复杂,觉察出自己的多余。

    再听下去,可能耽误人家回房。

    尽管内心充满了疑惑,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风眠一眼。

    最后,沈潇潇向二人告别。

    两人却没有在意她的离开,贺兰毓正在喂葡萄,纤细莹白的指间,沾了些许果汁,时风眠咬住的时候,指腹不小心划过她的唇瓣。

    时风眠的唇角自然上翘,像是永远含着柔情蜜意。

    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着,光华流转,近距离看人时有种深情款款的感觉。

    此时,她的神情有些享受,让贺兰毓想起年少时养过的猫。

    小猫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只给根猫条,就会悠闲舒适地伸展爪子,粉嫩的肉垫开花。

    贺兰毓指尖微微蜷曲,神情恢复正常。

    当她想收回手的时候,却被时风眠拉住了手腕,她不禁微皱起眉头。

    “怎么……”

    正常情况下,她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而在印象里,对方又是尤其多的一个。

    不过,时风眠只是拿过干净的手帕。

    “弄脏了。”她低下头,将对方的手包裹起来,动作小心细致,一根根手指地擦拭上面沾染的甜香果汁。

    这个过程有些慢。

    时风眠的神情分外专注,就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宝物。

    贺兰毓呼吸微滞,隔着手帕的手下意识按住对方。

    时风眠疑惑地抬眸。

    “现在没有别人了……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闻言,时风眠眨巴了下眼睛,语气略显无辜说:

    “我不是在演戏。”

    单纯就是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