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大鹅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是激反派把她想偷的东西放到了目之所及的明面上。

    这第一步完成后,为了避免自己扛不住反派的威压而露大馅,鹿临溪当场便以“要给浮云送吃的”为由,卷走了桌上没吃完的糕点,朝二楼客房拔腿奔去。

    其实她知道,谢无舟疑心很重,自己这点浮夸的演技是骗不过他的。

    可恰恰就是因为疑心重,她越是破绽明显,他就越会往深了去想。

    只要他去想,她就有机会。

    至于他具体怎么想,会想出些什么,鹿临溪是一点也不在意。

    反正有一点绝对错不了,那片小说里从未提过的花瓣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毕竟因为这份特殊被她蒙中了,他已经开始重新审视她的身份了。

    跑回客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鹿临溪不禁松了口气。

    “你就慢慢猜吧。”她小声且得意地自言自语着,“就算猜到死,你也不会知道,我只是在小说评论区蛐蛐过你几次的一枚小读者。”

    抬眼之时,浮云正在窗边伸着脖子打哈欠。

    她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回头望了一眼:“小溪,你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我说我给你带了吃的。”

    鹿临溪几步上前,先蹦上凳子,再蹦上桌子。

    身前合拢的翅膀那么一松,里头的糕点便都散落在了桌上。

    “小溪最好了!”

    浮云拍着翅膀从窗边飞了过来,开开心心地吃起了今日的第一餐。

    平时这个点,浮云要是醒着,其实是很喜欢守在谢无舟身旁的,因为随时都有东西吃嘛。

    可她昨晚认定鹿临溪被谢无舟欺负了,于是说什么都不肯主动搭理谢无舟了。

    对此,鹿临溪认为大可不必,浮云却坚定地认为这世上亲疏有别,并一脸认真地发表了以下宣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溪受了委屈,我是一定要站在小溪这边的!”

    “我们今晚先好好睡觉,明早再看他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不好好和小溪道歉,那我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只要我们目标一致,态度坚定,他一定很快就会和你道歉的!”

    这种小学生站队似的行为,让鹿临溪既觉得安心,又难免有些哭笑不得。

    安心在于,浮云如今这般在意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无条件选择信任,回头法宝到手之时,她的计划会顺利很多。

    哭笑不得则在于,浮云竟然真的为了站队,连饭都不主动去吃了。

    鹿临溪:“你这一看就是饿了,不能因为我,连饭都不去吃了啊。”

    “那你,你刚才去,去见谢无舟了……”浮云话到此处,似被噎了一下,好用力吞咽下去,这才抬起头来,继续问道,“他给你道歉了吗?”

    鹿临溪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浮云一下注意到了她眼睛边上的那片湿润,一时张开双翅,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

    “不哭不哭。”她轻声安慰了几秒,忽然无比认真地说道,“他欺负你了,却不给你道歉,一定是觉得我们横竖都是要找他讨饭吃的……要不,要不然我们一起绝食抗议吧!”

    “不,不了吧……”鹿临溪眼角不由抽搐。

    “不会饿多久的!”浮云一脸机智地分析了起来,“你想啊,谢无舟人挺好的,你们就吵个架嘛,朋友之间吵架总要有个人低头嘛。”

    “你不低头,他不会有事,可他不低头,我们会饿得很难受啊!”浮云说话到此处,似自己都被自己的逻辑征服了,小翅膀连敲了三下桌板,“所以,为了我们的身心健康,为了这朋友还能做得下去,他一定会向小溪道歉的!”

    鹿临溪:“……你出院,我进去。”

    浮云:“啊?”

    鹿临溪:“我说,鹅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和别人赌气,尤其是男人!”

    浮云:“唔!小溪说得对!”

    鹿临溪连连点头,扁长的嘴巴指了指桌上剩下的糕点,哄孩子似的催道:“快吃吧,不够我再去拿!”

    浮云点了点头,没有再提绝食一事。

    鹿临溪松了口气,转身跳到窗边透起了气。

    大鹅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不禁为自己的脖子和翅膀做起了伸展运动。

    她可是要去偷鸡摸狗的鹅啊,运动量就算不能恢复到以前天天被赶去山上放两圏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只会吃吃吃睡睡睡了!

    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她要开始锻炼身体了!

    半个时辰后——

    两只大鹅姿势统一地卧在窗脚呼呼大睡了起来。

    鹿临溪发誓,她愿随时为了计划献出生命。

    ——可锻炼什么的,真的比死要难qaq!

    午觉过后,浮云在一旁修炼了起来。

    修炼于这位“本地人”而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对鹿临溪而言,就像是要去海里捞针,全然不知如何下手。

    所以人家用功的时候,她就只能在一旁瘫着。

    有时她也会感慨,鹅生和人生其实差不了太多,无论有多么宏大的目标,也还是容易过得浑浑噩噩。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夜黑风高。

    外头的更声打到了五更,约莫已是凌晨三四点。

    一只身心健康的浮云睡得很香。

    一只做贼心虚的鹿临溪偷偷摸出了房。

    自从沈遗墨走后,谢无舟就又给她俩大鹅开单间了。

    因为不在一间房,所以不能确定谢无舟到底睡了没有。

    为了熬到这种是个人都不大可能还醒着的阴间时段,鹿临溪特意逼着自己在下午的时候多睡了很久。

    虽说实在是有点睡不着,但一直闭目养神,也算是为今夜努力奋斗过了!

    此刻夜深人静,大鹅悄悄走在廊道上,仔细放轻了自己的每一个步子。

    当把一对翅膀轻轻搭上隔壁房门的那一刻,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为了悄无声息地推开这扇门,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竭尽全力去小心翼翼了。

    几秒过后,这扇门也确实在她高度紧张的努力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被她打开。

    然而下一秒,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忽然开灯似的亮起了烛火。

    鹿临溪:“……”

    她的作案对象,此刻正翘着一条腿,斜靠着坐在床边。

    那一身穿戴齐整的模样,哪有半点需要睡觉的样子。

    他手里把玩着一根不知从谁身上薅来的鹅毛,一双好看的眸子幽幽向她看去,嘴角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花瓣状的雪色玉佩坠在他的腰间。

    红衣之上无暇的白,很难不让人一眼看见。

    只可惜,这世间所有的心心念念,于她而言往往都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谢无舟:“这么晚不睡,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话里带着笑,语气是那种令鹅感到熟悉的阴阳怪气。

    鹿临溪有心事了,她心事可太大了。

    那法宝是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了,可是她根本没有机会偷嘛!

    她咬了咬牙,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谢无舟真tm不是个人啊!

    这个点都不睡觉,他凭什么没有黑眼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