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行
    火车到燕城的时候,临近傍晚,天空飘着小雨。江一眠收好行李,漠然点开手机上刚收到的一条微信。

    是秦霄发的,“父亲说你今天回来,我让司机来接你?”

    往上看去,聊天记录里还有之前的几条消息。

    “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想了想,单纯的主仆关系也挺好。反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在津城还习惯吗?”

    “什么时候回来?”

    江一眠这次依然没回,锁屏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

    列车进站,他拖着行李箱下车,直接在站内的专用通道上了一辆计程车。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城中商业中心的百层地标建筑前。

    雨稍大了些,江一眠抬腿,快步进了傅氏企业大楼。

    走到前台,他将手提袋递过去,“你好,麻烦把这个交给……”

    肩头细密的水珠被大手温柔拂去,“冒雨来的?”

    江一眠回头,湿漉漉的模样撞进了傅承焰弯起的桃花眼里。

    他单手拨开西装扣子,脱下外套就要往江一眠身上披。

    “不用了。”江一眠捏着手提袋后退两步,恰好躲开。

    下班时间,陆续出来的职员很多,纷纷侧目朝两人看过来。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他是专程过来还方巾的,并不是来见傅承焰的。

    当然,不可否认,那些关于傅承焰的新闻,尽管他已经尽量不去在意了,却也始终无法做到完全忽视。

    或许是因为傅承焰的身边有过太多男人,又或许是他对新欢的新鲜感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

    而此刻的自己,在傅承焰眼里,恐怕与他身边的那些男人并无区别,他断然也不会感兴趣太久。

    江一眠心里是酸楚的,自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何况还是轻佻的好意。

    “吴巡,你先走。”傅承焰看着江一眠笑,话却是对身后的男人说的。

    “可是许行长还在等您。”吴巡提醒。

    “推了。”

    吴巡应是,快步离开。

    雨天天色很快就黑了,大楼的职员们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匆匆出了电梯,见到自家总裁便收了杂乱的步伐安静地往门口走着。

    傅承焰含笑静静地看了江一眠一会儿,才朝他迈两步,“我等了你一个月零三天。”

    “抱歉,那次回去后第二天临时有事。”江一眠说。

    “去哪儿了?”

    这查岗一样的语气,让江一眠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目前的关系,他去哪里,没必要告诉傅承焰吧?他倒是更想问傅承焰,是不是已经和费洛分手了。

    可他还是说了,“津城。”

    “刚回来?”

    “嗯。”

    傅承焰突然拿过他手中的手提袋和行李箱,转身往门口走,“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江一眠垂首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我也没想到,傅先生会等我。”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傅承焰突然站定回头,笑着说,“正如此刻,你能想到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江一眠差点撞他怀里,幸好练过,下盘稳,及时在他身前一寸的位置稳住了身形。

    “……送我回家?”江一眠仰头,认真地猜。

    傅承焰俯身,勾着笑,薄唇极缓地吐出两个字,“吻你。”

    眼前的男人轻浮地跟自己调情,江一眠明知道他此刻没有真心,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乱了呼吸。

    几秒后。

    “……不行。”江一眠小声拒绝。

    傅承焰突然笑出声,“我逗你的。”

    然后转身迈出大门。

    司机小跑上前撑伞,傅承焰甩了句,“替他撑。”

    大步走近雨里。

    江一眠在司机的精心照顾下上了车,后座里,湿漉漉的人换成了傅承焰。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应该是忙了一天了。江一眠瞥了他一眼,湿透的黑衬衫紧紧黏着他宽阔的胸膛,呼吸间起伏的肌肉线条流畅性感,让人脸颊发烫。

    江一眠快速收回目光,抿着唇咽了咽口水。

    “看清楚了吗?”傅承焰长腿交叠,胳膊不知何时搭在了靠背上,从司机的角度看过去,俨然一副搂着人的模样。

    江一眠仿佛干坏事的小孩被抓了个正着,僵硬地挺直脊背,脸颊和脖颈烫起来,红了个透。

    傅承焰大手揽上他瘦削的肩,“前面一公里,莫丽斯国际酒店。如果江管家愿意,我可以让你看个清清楚楚。”

    狂乱的心被浇了一盆冷水。

    江一眠逐渐冷静下来,掰开肩上不安分的灼热大手,“我还是自己打车好了,请靠边停车吧。”

    “别啊。”傅承焰立马收了满身情.欲,往窗边一挪,与江一眠拉开距离,然后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干毛巾递给他,“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江一眠看了看他,然后道谢接过,问,“你呢?”

    傅承焰笑着拎了拎衬衫衣领,“我降降火。”

    “……”江一眠不再说话,自顾自擦头发。

    司机老高偷偷瞥了一眼自家老板,想从他脸上找到受挫的神色。毕竟这可是头一回啊,向来都是先生拒绝别人,几时遭过别人拒绝?

    虽说这位江管家长得是真漂亮,气质也极佳,但以前那些和先生坐在后座的男人也不差,别说先生开了口,就算没开口那身子也跟没骨头似的直往他身上靠。这位倒好,得了先生的允准,非但不领情,反而要走。

    而向来脾气不好的先生,更是破天荒的没动怒,脸上还始终挂着笑。

    这可太反常了。

    看来这位江管家,绝非一般人。

    不过老高随即又暗自想着,再不一般又怎样,先生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拿不下的。

    后来一路上两人都有礼有节地坐着,傅承焰没再试探,江一眠也放松了许多。

    傅承焰问他的近况,他说去了津城,但没提建材的事,两人闲聊得还算愉快。

    车子驶进熟悉的枫桥路,江一眠才发觉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他又该跟傅承焰道别了。

    车子停在秦家别墅前,司机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

    傅承焰把伞递给江一眠,“记得还我。不过,这次可别再让我等一个月。”

    江一眠笑说,“知道了。”

    然后下车接过行李箱,撑着伞进了别墅。

    傅承焰降下车窗,看着消失在雨中的身影,满脑子都是江一眠湿漉漉望着他的模样。

    刚才在车上,他确实是动了睡江一眠的念头。

    生平第一次,遇到一个让他主动想上床的男人。

    傅承焰也不知道江一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才见几面就想吻他,想上他。

    突然很期待,下次和他见面会怎样。

    雨水飘进车窗,粒粒冰凉拍在傅承焰滚烫的脖颈和胸膛。

    他看着早已无人的别墅门口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关上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