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诤的心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廖华裳的眼睛,“别这样看我……裳儿……”
他低下头,喃喃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啪”的一声脆响,廖华裳将他的手打开,冷冷说道:“给我一封休书,否则,我宁愿咬舌自尽。你该相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会死。”
袁诤突然说道:“你不会死。这些药,只是宁心安神的药汤,顶多会睡得多一些。你这几日,夜不能寐、疑神疑鬼……裳儿……”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休弃你,你信我。”
袁诤的保证和誓言,廖华裳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猜测,袁诤如此说,意思应该是不会一次就让自己毒发身亡,那样谋害发妻的痕迹太明显。
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袁诤刑部郎中的位子,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傅恪也救不了他。
所以这些药,很可能是软筋散之类的东西,目的就是让她明日起不来床,坐实她“病重”的传言。
只待袁诤地位稳固、廖氏一族从人们记忆中彻底消失,才是她廖华裳真正命丧之时。
此番他表现得如此纠结痛苦,不过是在施障眼法蒙蔽欺骗廖华裳、让她陷于温柔网乖乖就范罢了。
袁诤命人重新煎了药送过来。
廖华裳偏头躲开袁诤喂过来的药。
袁诤轻轻叹了口气,状似无奈道:“裳儿,别挣扎了。这些药,我想熬多少,就能熬多少。今日这药,你非喝不可!还是说,你希望我让人按着你,硬给你灌下去?”
廖华裳轻嗤一声,夺过药碗将药汤一饮而尽,将碗丢到地上。
然后侧身向里躺了下去,冷声道:“滚出去!”
袁诤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裳儿……”
“快滚!我不想看到你!”
身后一直沉默着,良久才听到袁诤低声吩咐下人,“给夫人换套被褥。”
有人轻手轻脚走过来。
身上沾了药汤的锦被被拿走,又重新盖上一床新的被子。
脚步声渐远,内室门被轻轻阖上。
等室内真正安静下来,廖华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室内空无一人,才迅速闪身进了空间。
她扑到水沟旁,用力抠着自己的喉咙,朝着一侧猛地吐了起来。
直到褐色的药汤吐出大半,再吐不出什么东西后,廖华裳将脸埋进水里,咕咚咕咚灌饱肚子,再次如法炮制。
一直吐到浑身发软,直到吐出来的全是清水才停下。
她顾不得休息,匆匆低头打量一眼,看到自己身上沾满了脏污。
袁诤一定会派人,时刻盯着她的动静,她不能留在空间太久。
若她就这般出去,定会被他们瞧出端倪。
幸好她之前当机立断,及时将自己库房里的东西尽数收进空间。
至于里衣,都在她床头柜子里,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拿到。
廖华裳将柜子里的里衣收进空间,迅速换了衣裳,接着闪身出去。
刚刚躺好,内室的门便轻轻一响。
有人探进头看了一眼,复又将门关上。
门外呼吸粗重,应是袁诤派来的护院或小厮。
她与林嬷嬷几人一样,都被囚禁了。
袁诤说过,这些药只会让她四肢无力,那就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及时将药催吐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吐不干净,应该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要能熬过这一晚,等明日宾客上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轻轻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极轻,来人应是女子。
廖华裳面朝里侧躺着,一动不动。
来人很快靠近床边,轻轻推了推她,“夫人?”
是云儿。
她来做什么?
云儿是月华院二等丫头,平时机灵,手脚也勤快麻利。
如果没有这场变故,廖华裳是打算提拔她做贴身大丫头的。
可惜,终究还是她识人不明。
廖华裳假装沉睡,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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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云儿在她床边的妆台上翻找东西。
妆台上寻遍了,又开始翻廖华裳的衣衫、枕头,甚至将她床铺和身上盖的锦被都摸了一遍。
最后打开床头的柜子,也仔仔细细翻找过。
廖华裳突然反应过来:她一定是在找库房的钥匙!
在云儿四处翻找的时候,廖华裳耳尖地听到隔间有轻微的脚步声踱来踱去。
哪怕对方刻意放轻,廖华裳也能听得出,那人就是袁诤。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找吧,找翻了天,他们也休想找得到!
那把钥匙,正在后花园荷塘下面躺着呢。
就算他们找到钥匙又怎样?
库房里所有东西都在她的空间,连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云儿遍寻不着,打开内室门走了出去。
门外立刻传来袁诤压低的声音,“如何?”
云儿轻声回道:“回伯爷,婢子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库房钥匙。
”
袁诤很奇怪,“怎会没有呢?”
今日才开的库房,廖华裳又没出府门。
春燕进府衙大牢前,也已经搜过身,并未发现有别的夹带。
云儿顿了顿,道:“平日里都是春燕姐姐收着夫人的钥匙,或许,她知道库房钥匙在哪?”
春燕?
春燕被关押在府衙大牢,这种事情,怎么好去问?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将春燕带回府。
袁诤叹了口气,随意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此事,不可对外人提及。”
云儿连忙屈膝一礼,“是,婢子记下了。”
默了默,云儿突然问道:“伯爷,林嬷嬷和夏蝉姐姐就关在后罩房。平日里夫人做什么都不会避着她们,要不,问问林嬷嬷和夏蝉姐姐?”
廖华裳心里一动:原来林嬷嬷和夏蝉关在后罩房。
袁诤思忖片刻,道:“也好,你去问问。”
云儿连忙应是,慢慢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袁诤突然朝内室方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