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林沐的失踪,不止纪婴怀疑廖华裳。
林骋几乎可以肯定,人就是廖家杀的。
但那又怎么样?
查明一个副将的死,又不能给他的仕途带来什么好处。
况且人家纪婴自己都没着急,他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现下,廖氏一族虽倒,他们的那些同窗故旧可都在朝。
廖氏抵达燕州府,并未按惯例施以杖行,族人还都去了县里落脚,说明上面有人在燕州知府面前,替他们说了好话。
他查明并指证廖家,也只是职责所在,好处都是别人的。
比如纪婴,对副将的失踪,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林沐之死有了结果,他才能对上面和林家有交代。
反观他呢?
只要廖氏的那些故交从中稍稍给他绊一跤,只怕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护着廖氏,好处显而易见。
反之,则无异于自绝后路。
如何选,还用得着说吗?
想到这里,林骋伸手一把捏起蒋氏下巴,将她拖到自己面前,声音压得越发低,“若他胆敢去招惹那个妇人,无论他是死是活,本官都不会管。就连你,也趁早抹了脖子,别特娘给老子添乱!”
说完,他用力一推,把蒋氏推倒在地上。
蒋氏自进门以来,还是第一次听林骋脱口骂粗话,显见是被她方才的话给气疯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勉强跪直了身子,战战兢兢说道:“妾知错,妾这就让人去叮嘱栋儿,让他别乱来。”
林骋这才嗯了声,慢悠悠说道:“这些时日,你想办法与这廖氏多多来往,尽快与她交好关系。”
他林骋,只是七品的边城知县。官职不大,却是一县主官,照样不敢惹关城悍匪一样的游击将军。
可廖氏不仅敢惹,偏纪婴最后,竟然还捏着鼻子给忍下来了。
说明这廖氏,要么是有倚仗,要么是真亡命。
还有,这谢翊来乌索,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对廖家,又是个什么态度?
在一切尚未明朗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而且他发现,往年互市,从南面来的商队总会占大多数。四月时还很正常,这次却突然变得极少。
会不会是南面出了什么事?
他得赶紧给京中的同窗故交写一封信,问问如今京中情况如何。
至于乌索这边……
教化民众百姓,也是他身为知县的职责。
廖魁兴办义学,他必须得大力支持。
那座宅子虽宽敞,却处在闹市之中,不利于学子静心研学,那就再给他寻个僻静又宽大的园子,好好修整改建一下。
也让燕州知府大人和乌索百姓看到他支持义学、教化民众的决心和行动!
如何运作,他得赶紧跟师爷商量商量。
林骋火急火燎站起身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蒋氏,“记住了,看好蒋栋,别让他惹事!”
蒋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了声是。
林骋一走,她也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急惶惶喊了人,出去把她弟给喊回来。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虚火上升的蒋栋越想那张脸,心里越痒痒。出了县衙后宅,稍一打听,就直奔南华街坊而去。
站在那座正在修缮的酒楼前,蒋栋探头探脑朝里看。
家富嫂子看到一个人在那儿鬼鬼崇崇、探头探脑,人长得像个棒槌,身上穿得却是细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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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哪个富绅家的公子好奇来询问,连忙迎了上去,“这位爷,咱们店现在还在修缮。爷要吃酒,需得过些日子才行。”
蒋栋眼睛咕噜噜一转,笑道:“爷知道,你们掌柜的可在?爷有些事,想跟你们掌柜的商量。”
家富嫂子心下一凛,再看蒋栋,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不怀好意。
她家小姐人生得好,这些时日也不是没有那街头闲汉过来转悠,都被守店的春生和金宝吓走。
如今义学开堂授课,小姐将春生和云儿一家派去义学帮忙。金宝昨晚值夜,今儿回了后宅,没在店里。
家富嫂子略一思忖,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家掌柜。”
蒋栋一听,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连声应着,慢慢踱入店中,背负双手来回打量。
家富嫂子很快去了后院,向廖华裳禀报了蒋栋来店的事。
早在刚离开县衙后宅时,廖华裳就留意到了那道几乎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借着上马车的机会,她余光里看到那人进了后宅,便知此人一定是蒋氏的亲戚。
没想到竟找来了这里。
廖华裳目光微冷,吩咐道:“你去后宅找郑大哥,让他过去瞧瞧。若识趣走了便罢,若不识趣一直纠缠,就打一顿狠的,扔到街上。”
正好借此看看林知县对他们廖家是个什么态度。
文老爷子曾说过,这林知县是个好官,从不盘剥穷苦百姓。
在他上任的这些年,乌索县从未加收过赋税。且他经常亲自下田,以身作则,鼓励百姓垦荒农桑。
府州县主官考评以“钱粮”为重,所以赋税征收是府州县主官考满
给由的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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