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三翼两足的怪蛇痛苦蠕动,猩红的蛇形子吐在外,分泌出黏腻腥臭的液体,接触到液体的土地瞬间焦黑一片。
贺卿生离得近,那断蛇弓起身子弹射起飞,獠牙大张,直奔她而来,打定主意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她刚死没多久,习惯未变,下意识就伸手去掐蛇。
肥遗接触她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折磨,拼命扭动着要逃离。贺卿生身边环绕的红黑死气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凶狠紧密地缠绕上来,顷刻,肥遗在她手中化为乌有。
贺卿生微愣了一瞬,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能控制这些煞气了。
红黑的煞气缠绵在她手腕,亲昵的蹭着她的指尖,像是某种温顺驯服的触手生物。可在旁人眼里,红黑煞气中的诡谲之气,只给这幅画面愈发可怖。
应去劫看着女鬼周身的死气愈发浓郁了几分,连带着她的眉目都染上了秾艳的色彩。唇瓣像是被血染上绯色,一开一合似勾人摄魂。
“带我去河边。”
应去劫本能的想拒绝。
即墨镇大旱,因干旱而诱发火毒。而在这种情况下,镇子前不大不小的河沟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流过。
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河水有问题。
他又不是傻子,不去。
一缕鲜红的煞气勾住了他的手腕,首尾相接、封闭成环,像一块浓郁鲜艳的红翡镯子。
应去劫晃了晃手,镯子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和他肌肤相接处,传来的寒意冰凉彻骨。
女鬼眼神含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应去劫:......
好吧,他是傻子。
河沟地势略低,他往下菜发现岸边水生草的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蹲在水边,细听之下,还能在虫鸣鸟叫中听到小声的抽噎。
“呜呜......阿娘.......”
应去劫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偷偷瞥了眼女鬼。心里啧啧称奇,嘿,大鬼碰小鬼。
他上前几步,视线更加清晰。看背影像是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身形很单薄,半个身子俯在河中。
眼见着小女孩就快跌进水中,应去劫快步上前,长手一伸揪住小女孩的后衣领把人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青衫袖口刮过一阵强烈的风,应去劫眼见着女鬼如同一支离弦利箭,直愣愣地扎进水中。
原本平静的小河水流顿时躁动起来,水花声四溅。
应去劫将小女孩安顿在离河远一点的地方后,折回岸边去寻女鬼。
浅浅的河水中似乎有大片的鱼群在翻腾挣扎,搅动着水面,活水冲刷不尽血水,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样的惨状并没有持续多久,河水又翻腾了几下,逐渐趋于平静。
应去劫想到女鬼心急救人的模样,眼下还如此全力的应付河中的变数,觉得自己先前对她的先入之见可能不太稳妥。
至于贺卿生,她假易不敌,水中这群以人血肉为食的鱄(tuan)鱼面对她这样的邪物便立马眼冒绿光,蜂拥而上。
鱄鱼狡诈,常在旱灾年间现于水源之中。旱年缺水,而人兽皆依水而生,鱄鱼便蛰伏于潜水泥沙之中,趁人兽靠近河边,一把咬碎其气管,将人或兽拖进水中,分食殆尽。
所以一般鱄鱼这种生物,在修真界一律是划进邪物那一边的。
贺卿生绞杀吞噬掉水中最后一尾鱄鱼,这才心满意足的飘出了水面。
她觉得鱄鱼实在长得丑陋,声音也难听,但是鱄鱼族群实在是邪性且不厚道,她吃完后感觉自己对煞气的掌控愈发顺手了。
绛色流光划过她瞳间,贺卿生平视着岸边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
真好看,想拥有,想独占。
她温和地笑着,靠近应去劫。
“你怎么了?是有受伤吗?”应去劫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尚且带着些少年气。
贺卿生伸手,对方下意识想搭她的脉,手下却骤然一空。
应去劫略有些不好意思:“啊,抱歉,忘了你现在用不上医治。”
她又不是人。
贺卿生在心中轻嗤了一声,在手即将搭在应去劫肩上的瞬间再次被狠狠弹开。
她收手转身一气呵成,眼中的红光挣扎着寂灭下去。
她刚刚又想夺舍他!
又没夺成!
“你怎么了?”
“没怎么,见你肩上蹭了层绒,想帮你掸去,忘了自己是鬼来着。”
贺卿生心念流转间笑意加深,留着应去劫帮她压制戾气,清明心神,那她吞噬邪物妖祟岂不是都没有上限。
怪不得修真十二垣中大多修士以正道飞升,却依旧有相当分量的邪修存在。
这种可怖的修为增速,足以引得世人发狂。
“啊?多谢。”应去劫被贺卿生盯得有些发毛,良心和直觉反复拉扯。
贺卿生借风将他的几缕鬓发糊在他脸上,语气恶劣:“怎么?看我入迷了?愣着干嘛,去看看那小孩。”
这女鬼刚刚那么快速的去救人,现在还比他先想到小孩的安危。他居然还在因为区区骤然升降的煞气而质疑她的善意!
于是,应去劫的良心彻底战胜了直觉。
根本没有注意手上愈发剔透的红翡桌子。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身前放着一个老旧的木桶,女孩瘦小到甚至被木桶遮去了大半身形。
应去劫蹲在小女孩身前,柔声安抚小女孩的情绪。
贺卿生没有离近,凡人小孩受不住厉鬼的凶煞之气。
“医师哥哥我怕,呜呜呜。”
小女孩委屈了好一会,才缓缓说了她临近天黑来河边的原因。
旱灾伊始,即墨河中还没有怪鱼,民众尚能靠水源度日。但是几个月前,小河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怪鱼------长者猪毛,叫声也像猪,食性也像猪。
杂食,吃人。
河中有水,民众却再难获得水源。
有先见想放弃即墨镇繁荣的民众率先搬离了镇子,可是这批搬离镇子的人,火毒发作得迅速而强悍。
先离开的人竟无一存活。
剩下的百姓留在死气沉沉的小镇中,靠机率从河中取水。
运气好的没取到水,途中被怪鱼分食。
运气不好的取到水,继续焦躁饥渴的苟活,然后在下一次濒死时重复取水的恐惧。
小女孩叫元宝银,是小镇东街酿酒娘子的女儿。她丈夫采山果,王娘子制酒,育有一子一女。
元宝银见娘亲和弟弟快要渴死了,偶然听到过父亲同邻居谈话,说晚间取水成功的人多。
于是,她便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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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边杂草中,想趁着天黑从河中取水,去救她的娘亲和妹妹。
贺卿生心中涌上些烦躁,带着无尽恶意地揣测,可是即使小女孩额间死气缠绕,那双眼睛却依旧干净澄澈。
贺卿生突然说不出话来。
算了,这样也好。
“刚刚是大姐姐打跑了那些吓人的鱼吗?”元宝银怯生生地看着她,小脸竟慢慢胀红起来:“宝银刚刚谢了哥哥,也要谢谢姐姐。”
应去劫惊讶:“她也能看见你?”
贺卿生脸色不是很好,元宝银十一岁,已经过了小孩能看鬼的阶段。
凡人食五谷,接俗尘,对鬼魂精怪的感知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迅速衰减。
有阴阳眼的凡人孩子能被修士一眼识出,元宝银明显不属于这类人。
贺卿生一介实实在在的厉鬼,能看到她。
除非,因果之下的将死未死之人。
元宝银的唇干裂起皮,随着她讲话裂开细小的伤口,却半晌渗不出血迹。
贺卿生示意应去劫倒掉元宝银木桶里残存的污水,红黑色的煞气卷起河水过滤到她面前的木桶中,示意女孩喝一点。
元宝银惊讶地摇头,脱口而出:“不行,姐姐我还不渴。”
应去劫在贺卿生快要杀人的目光中摸了摸小女孩乱糟糟的脑袋:“喝吧,没事,阿娘和弟弟也会有的。”
元宝银还在犹豫。
应去劫无奈道:“喝吧,就当帮哥哥一把,免得你姐姐等会偷摸揍我。”
“谢谢哥哥姐姐。”
元宝银偷偷瞄眼贺卿生,又转过来看应去劫,腼腆地露出个浅浅的笑,拘起木桶中的清水大口地灌入口中。
贺卿生看着小女孩的唇逐渐润透,心中稍稍舒坦了些许。
待小女孩喝得差不多了,又重往旧木头中补了些水。
贺卿生看着又暗淡下红黑煞气感到发愁,取点水耗费的马上比她辛苦吞噬的还多。
这可怎么办。
开源节流?
贺卿生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从前花钱都是手里有五十就敢花一百的主。
开源节流在她这行不通。
这时,应去劫一手提起旧木桶,一手牵着小女孩,招呼贺卿生跟上。
等等,节流可能不行,但是开源的话,她心中有了些大概。
小河在镇西,元宝银的家在镇东。还没行至一般,元宝银就困得睁不开眼。
应去劫左右将她背在了背上。
贺卿生飘在他身侧,微微出神。
应去劫放低了声音:“刚刚那是古籍中记录的鱄鱼吗?”
贺卿生点了点头。
“肥遗,鱄鱼,见则天大旱。”
应去劫叹了口气:“没想到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异兽存在,我以为只是志怪传说。”
贺卿生打断了应去劫的感慨,转移了话题,夜色中她的双目寒凉如秋水:
“应医师,蝶落蛛网,你待如何?”
应去劫自然回道:“蝶落蛛网,救蝶蛛死,不救蝶死,我不如何。”
“万物生死枯荣为自然定律,因果相续,确实不如何。”贺卿生笑了笑,语气缥缈:“如果蝶落蛛网非自然所致呢?”
“什么意思?”
“肥遗、鱄鱼不是见则天下大旱的因,即墨镇的火毒,非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