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馨这次没有热心为叶银秋解释，而是转移话题，“今日兰嬷嬷会来，你若是被选中，就能有机会出去了。”
选中？选中做什么？
叶银秋疑问埋在心底，两人的表情明显不会为她解答。
赵可馨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里面全是珠钗金银，应该是积蓄赏赐。她仔细地打扮着自己，在镜子面前反反复复比对。赵可馨此刻是没耐心搭理叶银秋的。
另一位谢流火，轻蔑地瞥了眼正在装扮自己的赵可馨，随后则是拿着扫帚出门打扫庭院去了。
所以挑选是指什么？
叶银秋没疑惑多久，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湿答答的，兰谷身后跟着两名禁军，踏着雨地来到庭院。
赵可馨透过窗户远远便瞧见兰谷的身影，立马结束装扮，拿上搭在架子上的扫帚在屋中打扫，颇有一副班主任来时假装学习的模样。
赵可馨眼见兰谷踏进屋内，立马机灵地迎了上去，“兰嬷嬷，”嘴里亲切唤着，表情献媚。叶银秋跟着她后边一起行了礼，“奴婢保证三日内就给您交差。”
她是在说那绣图。
兰谷只是微微颔首，转而对着赵可馨说，“唤谢流火进来吧。”边说着，被赵可馨搀扶着坐下。
赵可馨自然是不肯一刻闲着，该备好的茶水，她早就备好了，这时直接端上。
兰谷微末饮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茶不错。”
叶银秋站在赵可馨身侧，瞧见杯里是红茶，具体什么品种，她猜想应当是某种名贵的茶叶。
根据她的观察来看，赵可馨虽说同谢流火一样都是世家旁支的庶女，但赵可馨的情况却大有不同，她的穿戴、用品、吃食都较谢流火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赵可馨的在赵家的境遇应当比谢流火要强上不少，却仍然要被送进宫。
兰谷的样子也不像是催着她探查宋昭月的死因，她还想着从兰谷口中交换情报。
谢流火被赵可馨唤了进来，赵可馨脸上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谢流火则是不在意。
兰谷等三人到齐了才开口，“娘娘特召你们进宫，这是你们莫大的荣耀。”
三人听到此话也是神色各异。赵可馨自是以为事情十拿九稳，谢流火则是面无表情，叶银秋则是暗道其虚伪。
“娘娘根据你们近日的表现，择优选出的宫女，你们的家族将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兰谷说着，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试探。
赵可馨越想按耐住，嘴角更是止不住上扬，那已经是她囊中之物了。
谢流火则没有变化，但叶银秋细心发现谢流火在听到兰谷的话之后，左手紧紧攥住衣角，眸中神色复杂。
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不过，不论这一次娘娘选了谁，也不会亏待你们其他人，你们的家族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兰谷扫视三人说到。
话音刚落，身侧禁军拿出一块青葱玉佩放到兰谷手上。
赵可馨眸中顿时放亮，兰谷拿着手中的青葱玉佩，起身走向面前三人。
兰谷经过赵可馨时，她屏住呼吸，期待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可是兰谷转过了弯，走向了赵可馨一旁谢流火。
赵可馨眼睁睁看着青葱玉佩落在了谢流火手中，一时间怒火充斥眼眸。
凭什么？她明明做那么多努力？凭什么让一个处处不如他的人去？她不甘心！
但是在兰谷面前，她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叶银秋在身旁见到赵可馨的表情从记恨到欢喜祝贺，仅仅用了一秒，放在现代，一定是个影后。
和赵可馨相反的是，谢流火则是一脸平静，仿佛知道会轮到她一般。
她接过玉佩，恭敬地行礼谢恩，“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
“起来吧。”兰谷唤起谢流火，“走吧。”
谢流火顿了顿，又跪下，“兰嬷嬷，奴婢可否带一样东西，是母亲送给奴婢的护身符。”
兰谷瞬间脸色阴沉，语气也阴冷起来，“蠢货！你难道了坤宁殿的规矩！”
禁军听到兰谷呵斥，就要举剑上前，谢流火依旧跪在原地。
“奴婢只求这一物，奴婢保证绝不会拿出来。”谢流火眼神恳求。
兰谷却丝毫不退让，下令禁军，“捂嘴，托走！”
谢流火给禁军押着，封住了嘴部，无力挣扎，只能跟着兰谷一同离去。最后那一眼还望着她的包袱。
赵可馨眼见兰谷都离去，再也忍不住，一怒之下将桌面的茶具推碎至地面，瓷器碎片散落一地，混合在水中，散发着红茶的香味。
她也不想昨日那般热情和叶银秋教好，一时间收敛了情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绣图。
这种情形下，叶银秋可不敢上去打扰赵可馨，免得殃及池鱼。
现在想来，这两人的矛盾应该就和这选人有关。
要么被选中的人能飞黄腾达，要么是另一种的利益交换。线索太少，很难猜测。
目前少了谢流火，她夜查的阻碍又少了一个，赵可馨应该不足为惧。兰谷挑走谢流火，也应该帮她的意思。
只是如今她还是不明白，为何将她放在此处，她观察赵可馨和谢流火两人，并没有发现和宋昭月有关联的地方，相反她还发现了不少皇室秘辛，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杀她灭口。
还是说，这里和宋昭月也有关系，只是太后不方便动作，打草惊蛇，所以才让她卧底于此。
赵可馨促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脸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面带笑容对着叶银秋说：“你来这里，苏家可有给你什么好处？”
好处？看来赵家是给她了好处。她也得编一个才能让赵可馨不起疑。
“他们答应会支付我母亲的药钱。”撒谎，不要加太多的细节，不然容易漏馅儿。
赵可馨没有产生怀疑，“族长也答应要给我家分商铺，甚至让我弟弟入学堂读书。”
“看来我们都是苦命人……”赵可馨言语间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只是叶银秋不吃这套，因为理由是假的。
“看在咱们都是苦命人的份儿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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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可馨压低声音，可是周围也没有别人。
未察觉到叶银秋的脸色，她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从世家中挑选宫女是为了给祈王准备的侧妃。”
祈王？她来大晟的时间不长，王老头同她讲述大晟皇室的事情也是东讲一处西讲一处，没有提到过这个祁王。
但她没表露出这个疑问，而是继续听赵可馨讲述。
“祁王久居山林，不常入世。传闻前些年祁王爱上山间的妖灵。妖灵媚惑祁王诱他私奔，最后不知为何妖灵突然死了。妖灵死后，祁王发誓此生绝不取妻。为了这一脉不断绝，太后娘娘这些年总会为祁王挑选侧妃。”
听起来像是一则凄美的爱情故事。
“听闻祁王虽已过不惑之年，发丝尽白，但容貌俊美，温文尔雅。我等不过是旁支庶女，能嫁给祁王作侧妃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赵可馨描述着，眼里已经想象到自己当上侧妃的幸福生活。
“只可惜祈王这些年一个也没看上，唯一的侧妃还是太后娘娘以命相抵逼他娶的。”赵可馨惋惜，“若是让我去……”她眼中再次充满嫉恨。
从赵可馨话语中，得知祈王就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太后极其宠爱祈王宋文庭。
“你可知当年那个媚惑祁王的妖灵是何时死的？”叶银秋问出口后又立马后悔，她这一问岂不是将自己不知道祈王的事情暴露了吗。
还好赵可馨没有发现就有漏洞，大概是还在嫉恨谢流火抢走了一跃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大约是十四年前，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正值最寒冷的冬天，我家庄子里的稻谷全都冻死了，收成太少，家里没了钱，爹还欠了赌债，爹就将姐姐卖出去，抵了债。”赵可馨神色有些恍惚，可能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冻死人没钱了，就能将亲生女儿卖出去抵债！她对这个时代感到深深的无力。
安慰了几句赵可馨，她立马恢复如常，又诱哄叶银秋，“我觉得下次中选的定是你，相信我，你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叶银秋只能硬撑点头。
赵可馨又开始绣图，她的效率很快，图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
而叶银秋在拿上扫帚，假意打扫，实则在脑中思考。
十四年前……
拿着扫帚的手顿了顿，十四年前！
她怎么才想到！十四年前！那不就是卢皇后去世那年。
她就说为何这一年这么熟悉。
十四年前……妖灵……祁王……卢皇后……皇帝！
一定有什么线索她没注意到！
她有一个荒谬的猜想，也许，当年那个妖灵就是卢皇后本人。
那宋昭月呢？正想着，扫帚不小心撞到衣柜边，衣柜还开着，当时谢流火还未来得及关，一个平安符从包裹里掉出来。
这是……谢流火的包裹……
叶银秋余光瞥到赵可馨没有注意她这边，弯腰捡起平安符。
谢流火当时一定要带走平安符，看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等等……这平安符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