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黑沉。
本是出于好心想帮助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减轻些痛苦,却没想到又扯出一段阴谋……受害者家属没帮到,反倒是让自己更痛苦了一些。
沈付雪无声叹口气,纤长的手指按在额角,轻轻地揉了揉。
马车颠簸,规律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沈付雪胳膊肘支在窗边,渐渐地便有些昏昏欲睡。
忽地,脑袋滑下手掌,眼看就要磕到木窗,旁边人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止住她的下落。
瞌睡惊醒,沈付雪猛然睁开眼睛,对上少卿大人笑吟吟的视线时还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儿才聚焦视线。
末了她垂下眸不看他,“……多谢。”
连称呼都懒得喊了。
景凭生好笑地看着她,明知故问:“云娘子……可是对某有什么不满?”
闻言,沈付雪抬起头回望他。
本不欲搭话,但细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矫情,索性直接开口应道:“是有不满。虽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但少卿大人应当是早就知道了‘上游船’这一线索……甚至连关元这人也是。”
说着,她对上男子的视线,眸光坚毅而清亮,“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少卿大人既已全盘知晓,何不直接点出?偏要看民女自以为是的分析断案……大人此举,倒衬得民女像个笑话。”
言罢,沈付雪再度错开视线,垂着眸自顾自地平复心绪。
此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心里就像是窝了一团火,沈付雪不解,却也不想忍耐。
与其窝窝囊囊地憋着,倒不如像如今这般敞开了说出口,发泄出来,心情总归能好上许多。
就是可怜了被针对的少卿大人。
出乎意料的,景凭生并未生气,但却收起了往常笑吟吟的姿态,目光专注、认真地直视着沈付雪。
“云娘子此言,是气自己做了无用功,还是气我欺瞒云娘子?亦或是,两者皆有?”
男子平静的问话传进耳里,沈付雪眼眸微动,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见她不语,景凭生又接着道:“其一,云娘子既被破格选入大理寺,那便要有让人信服的能力,虽此言有自我开脱的嫌疑……”景凭生望着她,忽地笑了下,“但此举,确是为娘子考虑。”
“至于这其二嘛,云娘子既选择加入大理寺,便要知道,为官之道波云诡谲,需得一步一个台阶方能行稳。云娘子……可万万不要心急呀。”
一杯热茶递到眼前,沈付雪抬起头,在少卿大人那仿若意有所指的话语里,迟疑地接过茶杯。
紧接着,带有暖意的茶水下肚,沈付雪感受着茶水的流动痕迹,心情不自觉地沉静下来。
此前确是她太过急躁,景凭生既为大理寺少卿,又担有那么多的美誉,有权有智,事先洞悉案件的真相也实属平常,她又何必以他人所得来计较自己之失呢。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笑:“多谢少卿大人解惑,雪笙明白了。”
嗯……带上了称呼呢。
看来的确是消气了。
不动声色地将人打量一番,景凭生正要开口说话,忽地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外面安静了一路的阿泽也在此时开口道:“大人,云娘子,我们到了,可以回家啦。”
小心翼翼的语气,全然不似先前大大咧咧的模样。
沈付雪起身,低着的头恰好掩住唇角扬起的那抹弧度。
*
次日。
原定赶马车上路的几人,手里无一例外地都多了一张“上游船”的船票。
细心安排好一切的阿泽又左右看了两下,见自家大人和云娘子之间的氛围好似缓和了过来,这才放心地回身牵马,顺便好心情地哼起了小调。
虽回京之事刻不容缓,但饮安城也需要有人留下监管着。于是马车在县衙绕了个路,景凭生同县令商谈了两句,又留下一些人手,众人这才乘着马车朝那船只停泊的地方赶去。
不过今日是叫了车夫,便不再由阿泽赶车。几人一同挤在车厢内,不约而同地安静着。
忽地,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确定那人已经在船上了么。”
景凭生支着脑袋,眼也不抬地开口问。
一旁的阿泽迅速接话:“确定确定。今日一早兄弟们就去岸边蹲守了,亲眼看见他进去了。”
因着去京城的人数众多,船只在出发前需要做许多准备,所以不同于其他小船只的航行,“上游船”所使用的船只,也就是溪蓝号,是可以提前进场的。
只要你乐意,也可以在船只停泊的那几天便住进去。
“哦对了,”阿泽忽地拔高声音,又忽地低下:“我让人买票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这船票所对应的房间,应当是跟那什么关元挨着的,正好方便我们监视他。”
说完,阿泽一脸骄傲地盯着景凭生,似是在等待他的一声夸赞。
但……景凭生没理。
只在喉间溢出一声轻嗯,便算是给了他回应。
阿泽习以为常地撇撇嘴,正要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却忽地听到一声含着笑意的,温柔夸赞:“阿泽好生贴心,不愧是少卿大人的同伴。”
不是下属,也不是侍卫,是把人放在同等地位的,真情实感的同伴。
闻言,阿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喜笑颜开地看向沈付雪:“哇!我算是明白阿澈和安安为什么那么说了,云娘子果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娘子!”
“噗嗤”一声,再次听到这个形容,沈付雪还是没忍住笑。
一旁的阿澈默默地脸红,安安在沈付雪怀里正安睡,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嘴里发出“喜欢”“云娘子”“阿兄”之类的呓语。
唯独景凭生面容平静地看了眼阿泽,而后将视线转到了沈付雪身上,就这么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众人也没在意,有阿泽这么一个活宝在,再加上中途醒来的安安,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倒是没断过。
直到众人上船,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
毕竟是船只,溪蓝号上的房间自是比不得府邸的宽敞,但同样的,也没府邸安全。故而阿泽只买下了四间房,第一间给沈付雪和安安两人住,第二间是景凭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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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他们三个人住,另外两个,则是由景凭生手下的一些人各自分着去住。
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房间的位置阿泽也是有考究的。
他特意选择的这四间房,牢牢地把关元的房间围在了中间,若是关元那边有什么小动作,他们定能第一时间知晓,并且做出应对。
阿泽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骄傲。
连带着这几天走路都熠熠生风,满脸的开朗自信。
但……
出乎意料的,在接下来的行程里,关元那边别说有什么小动作了,就连房门都很少出。
期间为防止是关元“金屋藏娇”,阿泽还特意伪装成好客的游客,去关元的房间转了一圈,除了屋子里的一堆食物残渣,并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得知如此情况的沈付雪景凭生二人也不意外,先前在听钱来和关元谈话时他们就知道了,关元此行,很可能只是去汇报情况,又或者说是像上朝点卯那般,例行公事罢了。
故而在船上并不是重点,他们要知道的,是关元在进京后,到底都见了谁。
荣幸地听完二人为他解惑,阿泽了悟地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仿佛对自己产生了极大怀疑。
*
历经五天的航行,船只终于靠岸。
还未完全停泊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热热闹闹地让人只是听声音便能想象到京城是个何等繁华之地。
沈付雪站在甲板上,垂眸俯视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地界。
“又在发什么呆。”
夹杂着一声轻笑,景凭生的调侃话飘进耳里,扎根。
很奇怪的,方才还在心中强烈翻涌的思绪,在听到景凭生这一句话时,便倏地平静了不少。
沈付雪回头望向他:“京城繁华,民女初到此处,自是要多看看的。”
说着,她视线落在前方正执行追踪任务的几人,又道:“大人可是要走了?”
按照祈南国律法,四品及以上官员入京,是要先去觐见皇帝的,景凭生身为大理寺少卿,自是逃不掉这一流程。
闻言,景凭生轻嗯一声:“就要出发了。事情紧急,我抽不出时间送你们,阿泽又有任务在身,虽安排了两个下属护送,但……万事小心,我会尽快来寻你的。”
难得正经的语气,景凭生绷着脸,好似与人分别是一件颇为严肃的事情。
沈付雪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在少卿大人严肃的时候发出一声笑。
她挑了挑眉,明明是仰视,身上却自带一种要人移不开眼的飒爽之气:“又不是生离死别,大人何须如此严肃?”
“你……”
不等少卿大人谴责她的用语,沈付雪伸出手,握在他的肩膀上,“好了……”
少卿大人顺从地被她扭过身去。
“大人若是再不走,可就真的迟了哦。”
凛冽的海风将女子的碎发扬起,景凭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次,是他在她的注视下,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