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体,令身体不堪重负,林斐头痛欲裂,再也无法忍受,迫切得想要从泥淖般沉重的记忆梦境中挣脱。
“母亲,母亲?”
叠声的叫喊恰逢其时地传入耳中,林斐的眉头微动,意志与混沌做斗争,沉重的眼皮在一番挣扎后慢慢抬起。
一张血色的脸出现在眼前。
刚从混沌梦境中苏醒的林斐眼睛缓慢地睁圆,迟钝地做出反应,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动物一样呜咽声——如果不是他现在浑身无力,他大概会连滚带爬地跑远。
在触及到林斐害怕的眼神后,那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抬手想要擦拭脸上的血污。
然而越擦他脸上却越是恐怖,他左脸下部分像是被腐蚀了,随着他擦拭血污的动作,一大片烂皮肉刮擦了下来,血水与脓水淋漓。更何况他手上也是血水淋漓,越擦越脏。
林斐支撑起无力的身体,费力地坐起,双脚蹬动,动物本能驱使他离这个吓人的男人远一点。
他边退边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外貌可怕的男人,然而和吓人的外在不同,这个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展露任何攻击性。
当林斐发现那些血污似乎全部来自于他遍布全身的伤口而非其他人后,林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害怕淡去。
歪头,林斐看向对方右臂处空荡荡的袖子,再看向他像是被强腐蚀性液体浸泡过导致皮肉溃烂的左臂,最后看向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美丽纯净的银色眼眸。
“母亲,”那个男人跪在地上,狼狈地擦拭脸上的血污,说:“抱歉母亲,我的样子太不像话了,我、我……”
他似乎不是坏人——林斐心想。
林斐的目光落到他没几块好肉还不停动作的手臂上,感同身受这份痛苦似的抱住自己的手臂,小声说:“你别动了,那块肉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男人的动作一停,缓缓放下手臂,听话地点点头。
膝行几步,那个男人尝试着小心翼翼地靠近林斐:“母亲,你是否需要——”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那个男人脸上表情陷入空白,他仍然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似乎自己都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林斐和那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沉默了半天,谁都没出声。最后还是林斐眼看着他的血流个不停,脸皱起来,踌躇了几秒,开口说:“你受伤了……要不要去找一下医生?”
林斐支着身子站起来,环顾四周,想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在看清周遭的环境的那一瞬,他的嘴慢慢张大,变成“o”的形状。
他们脚下是湖泊一样的血雾,有黑色石块间杂着凸起,他和那个男人就站在那些略微凸起的黑色岩石上。放眼望去,湖泊一样的血雾蔓延到林斐视线所能抵达的尽头,在林斐目之所及的最远放,宫殿样式的建筑轮廓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眼前的景象充满奇幻色彩,看上去像是林斐前几天读过的童话书里魔王居住的地方。
那个男人也学着林斐看向四周,自然而然地要向林斐介绍这里:“这里是——”话说到一半,他又像之前一样张着嘴,没发出一点声音,同时脸色茫然,显然脑子一片空白。
林斐再次后退,他咽了一下唾沫:“你是谁?”
那个男人抬手扶额,脸上露出沉思状,表情痛苦:“我是……”
这一次,他终于从记忆中挖掘出了一些头绪,他抬起头,面对林斐,露出能让林斐起鸡皮疙瘩的奇怪表情:“我会是您的忠犬,殿下。”
林斐愣愣地盯了他半天,脑子里飞快翻译检索“忠犬”这个单词,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他试探地问:“我是你的主人吗?”
那个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您应当是我的母亲——或许也可以那样称呼您,我为您效忠,您自然有如同主人一样支配我的权力。”
听着他绕了半天,林斐的脑子被绕晕了,他无法理解那个男人口中某些复杂的词汇与语法。
勉强从对方的话语中提炼出“母亲”这个单词后,林斐空空如也的脑子慢悠悠地开始运转,张开嘴,林斐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你是我的宝宝吗?”
听到“宝宝”这个称呼,银眼睛的男人一下子呆住了,他因为受重伤而灰槁的脸上透出淡淡红晕,银白的眼眸中肉眼可见地泛起涟漪——那是眼膜下小眼因兴奋而鼓动掀起的起伏。
左手抬起,按住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银眼睛的男人凸起的喉结不断上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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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他嗫嚅:“我、我……是。”
林斐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一只大手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
林斐顺着力道后退几步,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
仰起头,林斐看到一张布满瘢痕的脸,还有脸的主人微微散发金光的灰色眼眸。
眼前的人很眼熟,然而搜寻记忆,林斐并没有想起这位高大得有些过分的人是谁,但是下意识的,对于他现在在距离上过于靠近的举动,林斐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那个人低下头,有沙子从他的头发里滑落至林斐的脸上,林斐抬手接住那些细小的沙子,听到他低声问:“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虽然他说话说得支离破碎,林斐却神奇地顺畅理解了他的意思,他遵照父母曾经的教导,乖乖回答:“我叫林斐·温莱。”
跪在一旁的银眼睛的男人闻言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林斐·温莱,林斐·温莱。这就是母亲现在的名字吗?真美啊。
银眼睛的男人做手捧心状,长长的眼睫低垂,似在回味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时心头悸动的欢愉。
满脸瘢痕的男人点点头:“去休息,一下。”
林斐怔怔地看着佩特雷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他发现那里也有沙子,他顺口回答:“好。”
佩特雷沉重地又点点头,他把林斐推到自己身后,一步步走向那个银色眼睛的男人。
感受到战意,银眼睛的男人从回味母亲的新名字的状态中挣脱。他抬眸看向走来的那只雄虫,摇摇晃晃地强撑起残破的身体,手上拟态消退,破碎的银色外骨骼覆盖上他的手臂,他做出预备攻击的姿势。
佩特雷灰暗眼眸中的金光跃动了一下,他藏于身体深处的虫族发声器官运作,发出虫鸣,他的精神力同时波动,将他所需要对方了解的信息共享给对方。
林斐自觉耳边那一串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声音陌生又古怪,可当虫鸣发出,林斐身体中某样器官却自觉地开始运转,帮助大脑理解虫鸣的含义,残缺的单词通过虫鸣与精神力传入林斐的大脑:
“王城……中央祭台……卵与蛹……”
“带他去……”
初听起来略显古怪的音调在听觉器官中转悠一圈后却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