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太平县内
    县太爷并不算爷字辈,相反,他其实是个还算年轻的小伙子,乃写八股文出身,十八岁中秀才,建安七年获云南乡试第十名,建安十三载参加会试,正经底层考上来的地方父母官,因出身低微不得不从县令做起。

    而后来的第一处地便是此地——太平县。

    太平县绝不愧对于它的名字,自县令上任以来,县内各户各处太太平平,平平安安,平日里连个打斗都难看到,拌嘴邻居也听劝告。是以他一边心里安稳感叹,一边夜晚睡觉思虑前这回朝述职时候可如何是好。

    因此,当小厮报来今夜入更私自走动之事后,他穿上官袍便来了。

    什么明日再审?哪等得到明日?敢在我太平县上动土,本官今日就要抓住这个小贼!

    行至大院,周围众人大气不敢出,倒是县令随旁的一人先说了话。

    “大人,此处涉及众多,且正好此番关联人员都在,不如借此地先开审,审查好可直接带回,明日好写诉讼之文,也不怕罪人借着天色晚逃跑。”那位背着杵作专具,对着县令作揖说道。

    县令考虑片刻后,同意了。

    他的侍卫进去将乔家客堂的座位拾整一番,才推开门宣告有关人员入内,无关杂人在大院等待传唤。

    乔家虽说是个富户,但也不是什么可挥金如土的大商,小小的客堂被乔王两家加阿顾等一行人占了个满满当当,几乎落不下脚来,于是县令又命侍卫将有关人员又分了个轻重缓急。

    阿顾作为乔家小女案的相关人士,和乔母一同进屋去。

    “乔夫人您放心,本官必竭尽全力破案。”县令先是安抚了乔母一番,接着转头笑脸盈盈的看向阿顾,开口道,“雌雄双侠,别来无恙呀~”

    阿顾:......

    如果此刻喝茶,她一定很想要喷他脸上。

    她与这位县令,也算是老相识了。先前为了村子不再被骚扰,她和陆伍在周边好人好事做了许多,轮到这个县城时,却是无从下手。

    无他,不知为何,这里民生淳朴,最多是几个孩子偷鸡摸狗,都被她和陆伍一番吓唬后送去县官府,再被县令一通吓唬后改邪归正。

    于是这里就更太平了。

    见县令对她并无兴趣,阿顾看着他心不在焉之神情,疑惑他匆匆前来但并未对她这样的主要在场人物进行询问,便细细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终于说完后,县令摆了摆手,阿顾却并未依着退下,反而客气地问道,“大人,可否让在下观望一二?”

    先前在他面前打官腔拍马屁的均是陆伍,阿顾此人除了动手倒是不怎么言语,此时一声“大人”喊得他颇为受用。

    他考虑片刻,转头对侍卫道,“让她去帘子后头,看好了,别发出什么动静。”

    县令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曾经动过招揽阿顾的想法,这姑娘只身一把大剑,光是站在那里,就看起来很有气场。

    后来被自己的杵作戳破心思。“此人非池中鱼。”杵作这么告诫他,这么一想也是,留英雄可不能留成仇人,于是就握手言欢地相处着,既不得罪也不招揽,行得就是一个坦坦荡荡君子之交。

    第二批进来的是王家和乔家在场的亲戚家属。

    对于这部分人,阿顾注意到县令问的倒比她和乔母王家老爷公子这些关系密切的倒是多了些,大略是什么几时来的,中途去过哪里,有无碰过棺木,有无搭手下葬搬动等。

    因这都是大家一起行动的,所以哪个不记得了有另一人补充,哪个记错了也有其余人纠错,大致捋了一下便清楚了。

    对于这下葬乔家小女和搬王氏幼子棺木的几人,又挨个细说了一遍当时场景,确认和之前的一致才放出去。

    行至此刻,已见了大部分有关系的人,却仍是不见坐首的县令着急,他笑眯眯地喊道,“带下一批人来。”

    这一批绝大部分是家中小厮,如是普通人家,若是亲戚多的还好搭把手下棺,若是亲朋好友少的,便会雇用一些人来帮忙。

    王乔二家算是城中富裕人家,家中自是不缺人,丧事也是家中小厮打理,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需要扶棺,其余均是下人们干那搬动的体力活计。

    因此这第三批分的,倒也十分合理。只是不知为何将这嫌疑最大的一批放在了最后询问。

    有个男人率先跪下了,对着县令嘴里青天大老爷地胡乱喊着,其他人一见他跪下了,也跟着纷纷跪下,一时间屋内乱哄哄,全是底下人在喊冤。

    “大人冤枉啊,小人只是帮忙搬棺材的!”

    “大人,小人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啊,冤枉啊大人!”

    “小人只有在下棺的时候才搭了把手,并没碰少爷啊!”

    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辞,但其中有句话使得阿顾心中仿佛有根刺一样,混在一片声音中如羽毛般拨动,既混同在众多声音中间,她却能第一时间听出此人都说了些什么,她环顾四周,觉得其余人面色无恙,似是这说不出的怪异只是针对她一人的。

    再仔细听来,这人的说辞毫无漏洞,也找不出什么过错。

    归根结底,可能还是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吧。

    “你们几人是搬动乔家小女棺木的。”县令对着左边说道。

    “你们几人是王家幼子的。”这是右边的几人。

    “现在,你们分别列队给我看看,还原当时下棺和放棺进灵堂的时候,各自都站在什么方位?”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当场变了脸色。

    这一波的人里,都是两家的下人,此时坐在上首的县令,将这群人的神色变幻看得那叫一个清明。

    那带头跪下去的,便是这时候脸色最黑的一人。

    此事说起,也算不得什么高明的骗术或者障眼法,只是这棺木下面还有一层接着,这棺材做的时候,顶端前后均各有着一个小扳手,前后一扭,底板便会像一扇平放的门一样打开,棺材里的人便会翻身至下一层。

    出殡后棺材封口,从底下暗渡陈仓表面毫无波澜,便可不掩人耳目的将这尸体运出去。

    至于为何要运出尸体,则是要抓住这几人好好审审了。

    王家幼子可没有凭空消失,正在那棺材板子底下好好地躺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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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乔家小女,正是下葬时候的前后两人趁着还未封土已然将尸体翻至下层,没想到半道杀出个阿顾和陆伍,这棺材盖儿被陆伍一通乱晃,才显露出空棺之相。

    原来县令一行人先去了王府,早在王府这劣等机关便已大白,却是密而不宣,前来此处炸他们,果然顺藤摸瓜抓出一连串的倒卖尸体的下人,这些人怕是白日里跟着主子走动,背地里商量着哪家死人了从哪家翘出尸体贩卖呢。

    死人买卖没有售后,这一炸,竟是连带着抓出了不少人。

    还有这个棺材铺的老板,也是要好好审问一番的。

    最令县令奇怪的是,这些人冒着风险,弄这尸体运出去干什么,这剩下的疑问,必须得带回好好审问了。

    细数一下,也就王家二人和乔家二人,共四人,且口供在第二批的时候大致也已经清楚了,王家幼子的尸体在县令踏入此门前便已发现,而乔家小女的因着不见的缘故还未下葬,此后前去探寻一番也是一样的套路。

    而棺材铺老板,在刚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喊捕头前去缉拿。

    这荒唐事件,便在今晚以这种平和又荒诞的方式解决了。

    但这事情不上不下的,还怪让人难受的。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事的陆伍,恨不得跟着县令回去听审,被阿顾和温清一人一边又给拉回来,现在正在第二日的白日里,在重新做法事摆喜酒的王家的桌子上喝闷酒。

    而一旁弟弟死了已伤心过一次,第二次办法事的时候偷懒的王家大公子正前前后后跟在温清处献殷勤。

    啧,手段太低!陆伍斜睨了王家公子一眼,叹道,他四哥可是京城第一纨绔,招招手就能引得一群姑娘朝思暮想,怎么会像这人似的阿谀奉承、打勤献趣。

    陆伍幽幽在看了眼托着脸庞斜靠在桌上,不离身的大剑斜倚在身旁的阿顾,她喝点酒,正眼含笑意看着被温清客气送走的王家公子。

    这王家公子到底不是江湖人,不懂江湖人以强为尊的思想,自以为是。

    这二次法事中,小厮因着上次事件少了几个,于是这次人手便有些捉襟见肘,许多事情要下人前来禀报才能行事。

    于是待王家公子在此桌耗了一会儿,便有三两个下人前来请示,他实在脱不开身,只好笑着对各位赔不是道:“诸位在此吃好喝好,我等下后面去看看祭品准备的如何了。”

    那一旁的阿顾本正浅浅笑着,这声音如炸雷般在她耳畔响起,在她的脑中犹如晴日里凭空划过一道闪电。

    ——“这波祭品奉上,哥几个又能休息了。”

    ——“不过大哥,人殉制度都没了多少年了,是谁在偷偷搞祭品啊?”

    她的意念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大中午的平白一阵风声呼啸,冷意从头顶探颈而下,她整个人似是被这风裹了起来,由颈部蔓延到脊椎,再向下,她整个人冰雕般透着一股子寒意,脸色铁青。

    她想起来了。

    她刚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曾经模模糊糊间听到过这个声音。

    正是此人将她拖去的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