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窗沿,透过窗户缝隙为床上镀上一层金光,刺眼的光泽让沉睡中的陆晴很不舒畅。
哎,今日又该上朝了。
有调皮的微风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带进一阵好闻的槐花香,混着屋子内沁人心脾的梅花香。
还是梅花香好闻,他想,跟阿顾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等等!他的眼睛骤然睁开,他轰然翻身坐起,摸了摸身上身下,环顾四周,肉眼可见之物,身下可触的床褥,都陌生极了,这里绝非是陆府他自己的房间!
半晌,他忽然想起什么,蓦然身子一僵,片刻后一点一点地挪着转向,偷偷看向身后。
这里是浮云客栈的某个房间,他衣衫完好地躺在床上,而床正对着的外厅坐椅上,顾缃一只手撑着额头,阖着双目,坐了一晚上。
困意一扫而空,陆晴盘着腿,坐在床边发愁。顾缃离门太近了,他可没有能从她面前走过、开门、关门还不被发现的信心。
他的视线转移到半阖的窗户上,这窗离他很近,两三步的距离,窗不小,一下子跳得出去,外面是马车停放处,很适合他落脚。
陆晴蠢蠢欲动,刚挪动两三步,手还没碰到窗户边儿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去哪?”顾缃闭着眼睛问。
陆晴脚下一个踉跄,立正站好,磕磕巴巴地说,“上上上上朝。”
顾缃睁开眼睛,透露着无奈,“上上上上朝不需要梳洗吗?”
陆晴僵硬地站着梳洗,顾缃立在一旁,递给他一面干净的绸巾,他拿在手里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昨天……”
顾缃半倚在墙上,抬头看他,“你昨晚哭着闹着不肯走,非要随我回晋州。”
陆晴估摸了一下,这个好解释,还没等开口,顾缃继续说道,“然后怒气冲冲说六皇子是闲散王爷,没有利用的空间。”
这话……陆晴硬着头皮想,也算是实话,只是不要传到六皇子耳朵里就行。
“然后……”还有?陆晴的额头青筋直跳,看到顾缃轻笑一声,拿出一沓纸,递给他。
那沓纸在他怀里放了两天,在他那日写好后便一直随身带着,纠结了两日,竟然在醉酒后硬塞给了顾缃!
“然后你就掏出了这个。”顾缃的手指在清晨光照下肤如凝脂,白皙如玉,手掌中间是雪白的宣纸,让陆晴本已清晰的脑子又有些头昏,他听到顾缃说,“你非要把它塞给我,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没看,现在还给你。”
陆晴的心跳得厉害。
别的他可能没什么印象,但递出这张单子的时候,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靠近她时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和他触及她手指时激动战栗的心情,都历历在目。
他看着顾缃修长的睫毛倾覆落下,眼睛下方有小片乌青,想必一夜未眠。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张纸上都写了什么?
他明明说得很清楚了。
“五年前,晋王手下出现一幕僚,自此长安再无晋州的任何消息,所有暗桩一夜被拔除,无人知晓这位的真面目,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陆晴站起身来,他的脸上还挂着尚未擦干的晶莹水珠。从顾缃的角度看过来,如美人出浴一般清新自然,只是“美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份是五年来我知道的所有势力名单,包括我自己的人。”陆晴垂眸看她,撑起的身子将她圈在椅子中。刚睡醒没多久,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如情人在耳边呢喃,“我都说了,我比谁都好用。”
“阿顾,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陆晴双手一拢,将这名单放回顾缃手中,推开门走了。
隔了很久,顾缃的睫毛才微微颤抖了一下。
手心仿佛还残留着陆晴手指间的灼热温度,滚烫得像昨夜喝醉那人的眼睛,和他的笑颜。
她缓缓摊开那叠宣纸,手指下意识抚平边缘的毛糙,纸张很厚,从上到下一笔一划写得很是用力。再往后的一页,纸面上偶尔有几滴晕染,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落下一笔。
她垂着眼看,辨认出来最前面是刑部大牢的看守人员,和她在长安的眼线给出的几近一致,而手上这份更为细致,甚至写了换岗时间。
再往下,便是想起来什么写什么,城防换守、朝中势力,还有几个他自己在宫中的暗桩……
昨夜的话语更为委屈,他问:“为什么不选择用我?我比六皇子那个不谙世事的王爷好用多了!”
好用多了。
就是因为太好用,才无法下定决心。
这是一潭深水,她做不到随意拖他入内。
骤然间,胸口好似被深水淹没,无法呼吸。她在这深不见底的潭水中闭上眼睛,任由沉浮,却听到一声浪花响起,有人不要命地扑入水中,将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塞进她的手里,拼尽全力想要将她拖出这里。
她飞速看完这份名单后,深吸一口气,就着烛火烧了个干净。簇簇火焰在她的瞳孔中燃烧,最后缩成小小的一点,明亮又坚定。
陆晴走得很慢,今日上朝本也没他们这群五品官以下的什么事儿。
“恭喜王爷。”下朝后的走道上,三三两两的大臣走在一起,还有一部分围起个圈儿,贺喜的话如流水,不要钱的往外撒。
不远处有喜鹊长鸣一声,振翅而飞。六皇子站在百官之中,接受大臣们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贺喜祝福。
他突然想起,今日五皇子、六皇子的封王诏书已下,那个他口中的那位没有用处的闲散王爷,今日就要去六部报到了。
陆晴停在人群外。
“承瑾!”六皇子一看就看到他了,亲热地唤他表字,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从大臣群中挤出来。
“王爷。”陆晴微笑地站在原地对他行礼,眼睛细谑地对他眨了眨,“恭喜梁王殿下。”
“连你也取笑我!”背上被六皇子猛打一拳。
陆晴讨着饶,一边对他说,“你要适应啊,以后都要喊这个称呼了。”
六皇子岂会不知,他垂头丧气地说,“哎,本殿下,哦不,本王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可别说这种丧气话。”
六皇子怂拉着眼,对陆晴说,“你可知,我被分去了六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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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晴挑眉看他。
“吏部。”六皇子哀怨地说,他掰着手指对陆晴抱怨,“我承认我是个草包,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最理想的就是不需要我去六部了。”
“刑部和户部就不用想,可怎么偏偏是吏部!你不知道当父皇说让我去吏部好好学习的时候,太子和五哥的脸有多么难看……”
陆晴含着笑解释,“这是看你没有结党营私,放心你去吏部历练呢。”
“哎哟,真是城门失火,殃及了我这条池鱼啊。”
正说着,陆晴感觉自己的手中被塞了样东西,他捏了捏,是张折好的纸,紧接着六皇子低声说道,“这是昨夜顾姑娘根据林繁和三位匠人的轨迹,写下卖伪造物品的地方,让我务必交给你。”
陆晴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还未告诉顾缃揽月阁的背后关系。
他低声说给六皇子听,六皇子紧皱眉头,略带鄙视地看他,“那你是准备不查了,就这样交差?”
陆晴捏了捏袖中收起的六皇子暗渡陈仓给他的线索,垂眸说,“查,怎么不查。”
他的面色沉了沉,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查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划着空气冲了过来,陆晴无声地抬起手,将六皇子向后一护,那道力度打在了陆晴的衣摆,弹向地上。
是刺客?陆晴的身子紧绷,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
“哎哟。”五皇子,以后要叫燕王了,站在不远处,手上还保持着扔出东西的姿势,嘴角含着笑说,“手滑了。”
陆晴低头一看,刚刚打中他的,是一粒石子。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陆晴,“陆家的老五?”
陆晴行了个礼,脸色微冷,六皇子知道他的脾气,上前一步挡住他,硬着头皮喊,“五哥。”
“恭喜啊,梁王殿下。”燕王咬着字一字一顿地说。
六皇子敷衍道,“同喜同喜,燕王殿下。”惹不起躲得起,他拉着陆晴头也不回地快速跑了。
“如果是以前你可能会敷衍几句。”陆晴对他居然扭头就跑的行为真是刮目相看。
“你想和他寒暄?”六皇子扭头看他。
陆晴转移目光,他才不想。
六皇子没好气地说,“父皇下的令,他没占到特殊,也没占到唯一。我现在就是唯一的软柿子,再不躲着点儿,就要被捏死了!还寒暄什么!”
陆晴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六皇子对朝事的悲痛只持续了一刻,立即跟上陆晴,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今天要去浮云客栈吗?”
陆晴面无表情的看他,六皇子开心起来,“我也一起去,顾姑娘托我查一下那个林繁进揽月阁之前的住处呢!”
“你跑什么?”六皇子目瞪口呆地看捂着耳朵,渐行渐远的陆晴。
两人在六皇子宫中的暂处换掉朝服,一路拌嘴到浮云客栈。
刚到顾缃的客房门口,伸出手指打算敲门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的哭声。
是魏行蕴的声音,带着浓厚哭腔,“师姐,褚致允出事了!”
“褚家疯了,要把致允送去给五皇子当侍妾!”